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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芪禹疾步上前,拱手道“子才兄。”
“废离兄。”李余恨转过身来一边还礼,一边道“快快请坐。”
两人携手于花坛边石凳上面坐定,黄芪禹方才问道”子才兄急急忙忙找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成王私自离京,陛下暴怒,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不知废离兄,心中有何想法?”
“兄台多虑。”黄芪禹憨厚一笑,说“此乃皇城,天子脚下,守卫森严。成王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插翅而飞,想来被禁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只要找到成王与郡主,到那时陛下自会消气。”
“怕没那么容易。”李余恨嗤笑一声,说“废离兄还是太过太天真。此时也不睁眼看看,那武城笑最近几日是何做派!一个小小禁卫军首领,不过统领三千禁卫,就敢搜查高门大家。若不是有皇帝圣旨,他那来这么大的胆子?不过小小一个成王,皇帝为何这般打动干戈?分明是借机生事,想要分离世家,如果不有所行动,恐怕要被他奸计得逞。”
黄芪禹眼睛一动,迟疑道“那以子才兄你的意思……”
“附耳过来。”
黄时雨顺从附耳,等听了李余恨的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忌惮亲王,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创造的局势。但是显然,除了占有大片封地还握有剧军权的亲王之外,皇帝对各个世家,也不能放心。
这个皇帝不好糊弄,但是应对他的办法,他们却还是有。
要让皇帝继续依靠世家,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制造一个巨大的敌人。有了这个敌人的存在,他们才能紧密地联合才一起,共同度过危机。
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皇帝削藩的心思由来已久,此次幽禁成王,便是准备辅助行动。
可以想见,赟都王的此消息,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联合成王,共御朝廷,也是理所应当。
皇帝不是怀疑是有世家图成王安通款曲放走了人么?那就帮他把人抓出来,同在汴京,代表着赟都王的赟都王府和平府,就是最好的替罪羊挡箭牌。
皇帝想要削藩,就一定不想看成王跟赟都王联合起来。如果坐实了这一点,皇帝肯定会惊怒异常,当然惊怒之后,肯定会立刻召见群臣,商讨对策。
对世家的怀疑与之前的嫌隙,也会因此打消。
听了李余恨的分析之后,黄芪禹连连称赞“子才兄果然是深谋远虑,国之栋梁啊!不过此事如何操作?要知道那何家小儿,不过几岁而已,小小年纪不足以成事,想让陛下相信是他所为,实在困难。而虎威将军平厉,自从来带京城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根本不曾与人接触,若要说他手段通天,也是在难以服众啊!”
“兄台多虑啊!此非常时期也,陛下惊怒之中,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即便有心详查,也精力不济。至于将军府是否有这才能,也并不为难,只要有废离兄你帮忙,虎威将军想要手段通天,也不困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帝本就想赟都往的左膀右臂死,只要给他借口,哪里还会有杀不了的人办不成的事?
李余恨,或者说是李家,这么不愿意看到皇帝跟世家作对,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黄芪禹心里明白,李家心里十分明白,皇帝只要一开始对世家清算,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今占据要位,却不受皇帝信重,于其他几个世家也关系浅淡的李家。
黄芪禹作为皇家人,理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不过她虽出身黄氏,却是旁支庶出,并不想主枝那些人那般,对家族中默认的规矩耿耿于怀。
相反,他也有自己的抱负和想做的事。而李余恨要做的事,正好跟自己不相矛盾,携手合作,也是应有之宜,多年下来,也早就驾轻就熟了。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拟定了计划。
于是当天下午,天牢之中,被严刑拷打的囚犯们口中,恍惚吐出了将军府某些人的名字。
前段时间,慕伊人与如因郡主走的极近,要说她会帮助成王逃跑,也是有可能的。而慕伊人代表谁呢?自然是平厉很赟都王了。
这风声传得极快,尽管还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在有些人的心里,也已经言之凿凿。
于是很快,伊人就发现,平府外面,已经多了很多试探的目光,平府,已经被监视了。
“怎么办?路十三传回来的消息,说上面已经跟报了上去,可能个很快,我们就要被抓去严刑拷打了。”
绿意虽然察觉到了最近府里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想太多。几个大丫鬟里,只有明月和清风最为敏锐。清风只是预感会出事,明月却切切实实地想到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以及平府有可能的牵连。
她默默地找到慕伊人,想要让她提前思考对策。与此同时,她又深刻地觉得,这件事光靠她们,是根本解决不了的。
想要洗清嫌疑,取信皇帝,大概还要求到玄家门上。
伊人闻言,并未立刻给她回答。
她想了一下,反而问她“将军这些日子在干嘛?”
明月愣了一下,茫然地说“将军?不知道呀!”相比起府里的鸡毛蒜皮,她更喜欢外面的那些事情。所以平厉的动向,她已经好久没有上心过了。
显然已经也看清了她的处境,便安慰她道“不过被怀疑一下而已,没有证据,难道还有人敢无中生有不成?这件事想要化解其实也不难,不过少不得要请将军出面了。清风,准备准备,陪我去见将军。”
明月茫然,她虽是个丫鬟,可京中有些事情,她也听过不少。什么不会无中生有,无中生有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然而伊人既然已经心有成算,她也就不用着急了。还不如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免得到时候乱了手脚。
平厉住的院子,名字叫做莺巢,这是他自己取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里头的装扮,充满了脂粉气息,一点都不像个男人的住处。
伊人到时,平厉正搂着一个美人饮酒,听见小厮报告,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喝的更加放肆了。
自从两人彻底撕破脸之后,平厉跟慕伊人除非万不得已,再没有说过什么话。即便名为夫妻,也住在一个府里,却连见面的时候都少,更别说聚在一起说话闲聊。
此时伊人破例前来,显然是有事商量。
平厉坦胸,样子十分难看,绿意马上别过了头,心中十分不满。
伊人到不介意,只吩咐盎然搬来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说“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请将军让她们下去吧。”
伊人说完了话,便听平厉噗嗤笑了一声,说“我的话谁会听?现在的将军府,是你慕伊人的天下,你让她们去哪里她们就会去哪里,还用得着我的吩咐?”
“将军说的没错。”伊人居然十分赞同地说“看来向军果然十分明智,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不过在美人面前么?我还是要给将军留下一点面子的,毕竟咱们夫妻一体,将军被人瞧不起,我这个做妻子的,面上也很没光,不是么?”
她还真好意思说,平厉都无语了,没见过这么心狠手辣同时又不要脸的。
见两人说话,一旁的美人便默默地退下去了。
伊人拿掉了平厉的怎么样了?”
平厉冷哼一声,根本不愿意回答。
伊人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将军生气呢,如今这个将军府,我说的话算话,将军的话没人听。将军军功卓越,觉得落在我这个女人手上,心中十分不爽,是不是呀?哦对了,还有您那属于男人的强烈的自尊心,让你十分接受不了现状,于是看着我,便不满极了。不过将军也别生气,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慕伊人悠闲自在地说这话,话里话外的体贴安详,神态语气,却是另一幅模样。只见她颇张狂得意地微笑着,说“你们一个一个地接近我,不也是为了算计么?老话说得好,杀人者人必杀之,咱们算计旁人的时候,也要做好被旁人算计的准备。将军终不能因为我是个女人,就这么气不顺了吧!与其这样,没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提升自己,一边等到何时的时机,重新回到赟都,回到你那心爱的女人的身边儿去。”
回赟都?还有可能回得去么?
就算要回去,也得自己悄悄筹谋,还绝对不能被这个女人发现。
毕竟她所倚仗的,不就是何芷的支持么?
如果自己回到赟都,再次掌权,她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有限自在?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当着慕伊人的面说的。汴京处处危机,还是小心为上。
自顾自地说了许多话,也没得到平厉一丁点反应的慕伊人,再次绕回到了方才的话题,问“将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些日子,你的书读的如何了?”
虽然她夺了平厉的权,却丝毫不想毁了未来的战神。即便还不确定此平将军是彼平将军,她也不想冒这个险。所以至少,展翅高飞的希望,还是要留给他的。
所以在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些之后,伊人又状似不经意地说“不过将军若是永远都不想再回到高庆关去了的话,读不读书其实也就没什么要紧了。不过说起来也没错,高庆关荒凉苦寒,哪里比的上着京城繁华之地,将军不想回去,也是常理。”
平厉心中一动,明知道她有可能只在玩弄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接言道“说的轻巧,仿佛你当真会愿意让我回去?”
“我想有一件事,将军可能从始至终都理解错了。”慕伊人认真地告诉他道“不管是在赟都也好,还是当下也好,伊人从来都没有要跟将军作对的意思。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保全自己,命运不被人摆布而已。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不是将军与王妃欺人太甚,我也不必处处争强好胜,与将军为难。你我今日处境,不过是彼此咎由自取而已。但是我们终究夫妻一提,你窝囊无用,我也脸上无光,所以还请将军好好想一想,往后的路,该如何才能走得下去。”
作为一个男人,平厉当然不愿意承认伊人所作所为的正当性,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在这高门云集的京都皇城,他真的不能光靠自己一个人。
不管多么后悔自己头脑昏花迎娶了这个女人,但是不论对内还是对外,这个疯女人都是自己的妻子。只要有一天她还是将军夫人,她的所作所为,就都代表着将军府,代表着他平厉。
这样一来,他再怎么想要逃避,也不现实。与其如此,还不如暂时放下成见,与慕伊人详谈,至少先明白她做的这些事的意义,才能找出逃脱被威胁的空隙。
思量半晌,平厉终于软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那些兵书,我会看的。”
“那就好!”伊人高兴地说“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为将军请一位兵家大师来,免得将军有了疑问,也找不到先生请教。”
慕伊人的欢喜,简直让认莫名其妙,平厉实在理解不了,干脆就不多想了。
他等着慕伊人拉完了家常,正式说明此次来意,毕竟外面传出的流言,他也已经所多少有了耳闻。
这种大事慕伊人一个女人,是断然解决不了的,回来找自己,也是意料中的事。
如果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得还能替自己讨点好处,平厉正在想着待会怎么跟妻子讨价还价,却没想到伊人问完了他的读书情况,居然什么都没再说,就起身告辞了。
弄得平厉着急不已,祸虽然是她闯出来的,但一家之主却是自己。
要是自己真的被当成了替罪羔羊,那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他明白这一点,显然慕伊人也不会不懂。但她之所以不准备让平厉解决麻烦,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他能解决麻烦。
自己长在汴京,最知道这皇城里面的水有多深。平厉初来乍到,根本连京城有哪些当权的世家,是家里又有哪些人他都不知道,再加上本就是被全禁的藩地权臣,贸然趟入这潭浑水,恐怕很难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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