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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通红的魏宁停了下来。
如果仅仅只是程如锦一个人的声音,他会置若罔闻、毫无顾忌地劈下去,哪怕何杏与他二师伯梁栋还有一种未明的关系、哪怕在何杏身上还有《魔功》的第五卷和第六卷。但另外一个柔弱而异常凄凉的声音却是来自于他身后,是那个似乎已经肝肠寸断了的何叶。
哭声已经停歇,何叶仍然抱着死去的田儿,喊出了那两个字。
魏宁咬紧牙关,就在何叶与程如锦,包括何杏都以为魏宁会就此罢休的时候,停了下来的风刃,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劈了下去。不过这道凝聚了许久的风刃在途中就瓦解开来,化成了四道细小的风刃,分别落在了何杏的四肢上。
四朵血花在肢体上绽放,承受这四道风刃的何杏,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
那是之前与魏宁对斗时,无论受到何种创伤都不曾有过的声音。
这一声过后,一直都给人阴邪诡谲感的何杏,并没有顽强地坚持下来。她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出了一身热汗,恍如耗尽浑身力气,没过多久便昏厥了过去。
魏宁割断了她的筋脉,等同于废除了她辛苦修炼出来的魔功。
何杏成了一个普通人。
而且是残疾。
如果说她是某些大门派中的弟子,被师门带走后,或许还能有办法补救。可何杏只不过是凭着梁栋留给她的两卷《魔功》,在没有修行基础的情况下自行揣测、琢磨而练成的,所以几乎没有让她恢复如初的条件,哪怕程家不凡。魏宁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留下她一条性命的同时,为了报复她而废除了她所修炼的魔功。
不留后患。
不知情况的程如锦连滚带爬地抱起了昏厥的何杏,战栗着唤了几声“娘”,在觉察到对方还有生命迹象之后,才安下那颗惶恐的心。
虽然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得偿所愿的魏宁转过身,原本看着他的何叶慢慢低下了头。凌乱的青丝混杂着泪水,糊满了何叶略有些苍白的脸颊,使得她看起来十分娇弱、分外可怜。这让魏宁猛地感到一阵心痛:是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们……
原本凭他的实力,是完全可以护佑她们周全的。但在那一刻,他全神贯注地应对何杏的攻势,也相信何杏即便入了魔,也不会像小人一样对她们下黑手。
偏偏,他想错了。
让田儿为此付出了生命。
一切的不可挽回,都是因为他的疏忽与自以为是。在面对这么简单的一个何杏时,尚且让何叶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更是让田儿不幸罹难,他魏宁又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何叶呢?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无法原谅的失误。
没错,南樵老人给他算的那卦一点都没有错:但凡是与他走得太近、有过多牵扯的人,都不会有一个好的下场。
邱震也是如此。
可他不能再抛下何叶了。
眼下这场没有一个人是赢家的争斗,使得双方都一败涂地、得到了鲜血乃至生命的教训。何叶势必是不可能回程家去了,说不准还会被一些恼怒她的人刻意渲染、传出不好的名声,几无立足之地,魏宁又怎么可能在她这么需要依靠自己的时候狠心离开呢?哪怕他在这件事中,扮演的就是一个一手促成这场悲剧的角色。
是他给何叶带来的厄运。
无论如何,他还要是回香山城找到何羡君,商量好何叶的安置问题。以及,陪伴何叶度过接下来的这一段凄苦抑郁的日子。
虽然他更内疚、更抑郁。
但这一夜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跪坐着抱着田儿的何叶,流产了……
纵然经过多年的实践,魏宁的医术已然不凡,乃至还有深厚的修为。将二者结合起来,他依旧没能将那条尚未成形的小生命给挽救回来。一切的一切,都在何叶疼痛到昏死后,成全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这场意气之争,尘埃落定。
回到香山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因为何二与程如锦带出去的那匹武夫先行赶回了香山城,早已使得城内一些人得知了今夜发生的大事,就连何羡君也已经得知了消息,甚至都召集了一批家丁,正打算赶过去应付这桩让他愤懑而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
魏宁抱着下半身被鲜血浸透了的何叶、背着田儿的尸首,落到了一众人面前,表情呆滞得像是傻了一样,落寞。为这景象怔了半晌的何羡君,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魏宁怀里的何叶。
她还没有苏醒过来。
完全懵了的何羡君不知道何叶的生死状况,只见何叶半身都是血迹、一动不动,他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将何叶抢了过来。
好在何叶还有微弱而平稳的气息。
何羡君抬起头来看着放下田儿魏宁,那眼神恨不得将魏宁一剑杀了:“我他妈不是叫你滚的吗!你还回来做什么!做什么啊!”
这一句话,就是在咆哮。
魏宁怎么接话?
“给我把他撵出去!”真的动手将魏宁杀死,目前的何羡君就算联合众家丁都还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魏宁赶走,将这个让他感到极度厌恶、恶心,乃至深恶痛绝的人,从他的眼前立刻、彻底地消失,有多远就滚多远。
他真的,不想再见这个人了。
但那群准备在何羡君的带领下出门应援何叶的家丁们,在挥舞着棍棒前来驱赶魏宁时,那些普通的棍棒被魏宁施展出来的无形风刃切断,掉落一地。众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哪怕还有何羡君在一旁
何羡君终归奈何不得魏宁,知道何叶的安危要紧,一面朝家丁喊道:“快去找郎中!”一面则抱着何叶往里屋跑去。
魏宁像影子一样跟了过去。
无暇顾及魏宁,何羡君也就暂时容忍了魏宁的存在。
等待郎中赶来、以及由得那名睡眼惺忪的郎中给何叶把脉时,何羡君度日如年而又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在痛楚中备受煎熬。直到那名郎中起身,颤颤巍巍地向何羡君说了诊脉的结果:“小姐脉象平稳,身子理当无碍。只不过……孩子已经没了……”
“啪”的一声,何羡君将桌上盛放着水果的器物扫翻在地。
他看到了像雕塑一样一直站在门口的魏宁,才再一次冲到魏宁勉强,向魏宁咆哮道:“为什么?她都已经过得这般不开心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害她?是不是一定要阿姊死啦你才肯罢休啊!”
郎中都被吓得噤若寒蝉。
魏宁魏宁张了张嘴,依旧没有说出话来。
说自己故意的吗?
还是说,这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