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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剑光之下，众生平等
两道人影相对而坐。
一虚一实，一生一死。
周围环绕的人道之力已经凝成了实质，如山，如河，如天，如海。
其中一道闭目盘坐的正是宇文拓。
而在他对面那道，周身上下全部包裹在混沌气流之中。
看不清身形，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似死似生的眸子。
那双眸之中的重瞳，仿佛吞吐着无尽星河。
宇文拓没有挣眼。
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超过了三天。
这并不是在修炼。
而是双方的人道众生之力在共鸣，在继承，在转化。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早就失去了意义。
因为这不是在其他地方，而是在人皇剑的内部。
「嗡～嗡～」
人皇剑不断轻鸣，似乎在雀跃，在欢呼。
也就在这时，宇文拓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身影一跃出了剑身。
「轰～～～
可怕的轰鸣自头顶炸响。
乌云盘旋，天象异变，无边雷霆在盘旋的风眼深处孕育。
雷劫。
整个长乐都城的人都同时抬起了头。
「法身之劫————」宇文拓眯起了眼睛。
这个时间段，北周地域，能够渡法身劫的，有且只有高览了。
法身境界，是由凡到仙的一步，必然会有浩大的劫数。
原着中，高览是秘密度过了这一大劫。
首先是以圣皇魔结合人皇剑令吸纳众生之力，成就宝体。
而渡劫波动，应该是被背后的道德天尊出手遮掩了。
但现在看来，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出手。
「老君也落子了吗？」
宇文拓心中自语。
或许不算真的落子，老君布棋，不像金皇那麽冰冷凌厉，这一次应该只是随手收回了本要送出的东西，以做试探。
但对这位道德天尊，宇文拓却不会，也不敢有任何轻视。
金皇布局庞大，深不可测，但太过激进冰冷，失之于圆融，而这位一举一动才是真正的不带一丝烟火气。
宇文拓眯着眼睛，转头看向天穹。
天空中高览所做的布置自然瞒不过他，对方的身影直接落入了眼眸。
「果然。」宇文拓轻哼一声。
人皇剑落入他的手中，高览自然失去了原着中最大的屏障。
而从此时高览的气息看，原本该有的圣皇魔令也应该不在了。
所以如今高览的底蕴，比起原着要浅的多。
此时对方修炼的，还是高家传承的心寂物外篇和代天神拳。
原来的众生宝体显然不太可能，甚至连天子法身都差点意思，毕竟如今的高览只是王爷，并不是北周帝王，天子龙气同样不足。
「有意思，这是放弃这颗棋子，拱手送上吗？」
宇文拓心念闪动。
道德抽回原本准备的动作，看上去无疑是准备放弃高览这一布局了。
仅仅一瞬间，宇文拓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这等层次的强者来说，不做不错，多做才会多错。
出的手越多，留下的痕迹也就越多，相对的，自身的目标也会慢慢暴露，针对起来自然也更容易。
如今的宇文拓在此世并无任何痕迹，哪怕是道德也看不出太多东西，毕竟他再强，也终归是画里人。
但只要宇文拓动了，他的痕迹自然会慢慢留下，目的也会露出。
所以道德并不是放弃，而是以退为进，就像他端坐兜率宫一样，坐观风云。
「那吾便不客气了！」
宇文拓轻笑一声。
道德的目的他已经看出，但这世上从来没有只利不弊的事情。
他既然已经跨界而来，也不可能永远一动不动。
现在道德既然拱手相让，他当然不会拒绝。
顺势而为，直接笑纳。
至于日后，无非看各自手段而已。
心念转动，下一秒，一道无形之河拔地而起，自下而上，倒悬入天。
「人道之力。」
三十三天兜率宫，一个闭目的老者眉头微皱。
「到底是谁？莫非那位还留了后手？」
某未知地域，也有神念暗暗涌动。
长乐上空。
人道长河流淌而过，不带任何动静，直接砸入了高览体内。
仅仅一瞬，高览体表的气息瞬间变化。
原本已经有了一些雏形的法身宝体，直接被人道之河冲垮，但高览本身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近一刻钟后，高览身上的气息再次爆发。
一缕缕金色的气息开始弥漫。
独属于法身的气息汹涌而出。
这下子，本来只是被异象吸引的长乐百姓，彻底反应过来。
「有人在证道法身—」
「是疯王高览！」
一瞬间，全城沉默。
作为当年的耀世双星，高览的名声并不小，只不过因为后来的事，这个名字也慢慢开始变成了禁忌。
双星之一的高览也彻底沉寂，远远落在了魔师韩广之后。
但没想到，沉寂十多年的高览，刚一出现，就直接渡起了法身大劫。
果然不愧是耀世双星。
不过相比于那些先震惊后兴奋的普通百姓，很多江湖人士尤其是大势力出身之人却不这麽想。
新的法身出现，还是来自于两大帝国之一的北周皇室。
这是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一件事，真的会那麽顺利吗？
其他人，其他势力又真的会坐视不理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随手打出人道长河后，宇文拓便不再搭理，而是抬头看向了远方。
所谓劫数，历来都分天人。
天劫易渡，人劫难过。
现在天劫已过，人劫自然也要到了。
「轰！」
同样的轰鸣，同样的声音，不在长乐上空，而是自天边炸响。
两道浩瀚的气息，自远处滚滚而来。
全长乐人都是身体一震。
那是两个法身境界的强者，此时出现，很明显是猎杀高览而来。
两道人影，如闪电一般瞬息即至，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而此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眸光看向了其中一人。
草原五百年一出的绝世强者，以苍天灭世诀证得天罚宝体的天榜第一古尔多。
竟然手持天诛斧亲自而来。
「完了，完了。」
有人惊恐出声。
手握绝世神兵天诛斧的古尔多，本就天下无敌，寻常法身都挡不住。
如今还携萨满教大满同时而来，两大法身强者，哪别说高览还未成法身，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挡得住。
「这可怎麽办？我北周的法身强者呢？」有人哀豪连连。
和大晋一样，北周也有三位法身，纯阳宗的冲和道人，画眉山庄一心剑陆大，东海剑庄的剑狂何七。
但这些人距离北周都城都不近，哪怕是法身强者赶来，也不是一时半刻。
相比之下，古尔多两人来的实在太快了，快的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有人已经猜到，长乐出法身，草原大晋可能都不会坐视，但没人能想到古尔多会来的这麽快。
难道在之前，高览普升的消息就已经泄露？有人震惊的猜测。
而事实上，长乐城高览突破，还有古尔多二人的气息一露。
北周普内各大法身就同时有了感应，
东海剑庄中，何七刚准备飞身而出，一道紫气长河便从天边垂落。
「崔清河？」何七沉声开口。
两人同在天榜，又同为正道势力，自然打过交道。
「你要阻我？」何七开口，身上剑气已开始激荡「何兄得罪了。」崔清河没有解释，只是淡漠拱手。
「你就算拦住我，也拦不住其他二人。」何七同样变为冷淡。
「其他地方自然有其他人担心，还请何兄留在此处和崔某交流一番。」
「你们还请了其他人，邪魔九道，还是妖族？」何七心中一惊，声音变得更冷。
大晋真正能驱使的法身就只有崔清河一个，显然不可能挡住他们三个，剩下的就只有邪道，西域还有妖族了。
「私通草原，又勾结邪道和妖族，大晋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吗？」何七沉声质问。
「只为自保，并无他念。」崔清河平淡回应。
北周国力强盛，而大晋内部纷乱，若不是冲和陆大几人都是淡然的性子，又有草原的威胁，大普的情况绝没有眼前这般好。
但哪怕是如此，崔清河也时常感到吃力。
如果高览再证法身，那大晋的局势将急转直下，甚至可能再无反抗之力。
北周，画眉山庄。
陆大先生看着眼前之人也是轻轻叹息：
「真没想到，大师竟然会走下莲台山，参与此事。」
站在陆大身前的赫然是久不问俗事的降龙罗汉。
「贫僧也是大晋之人，实不忍看到家国动荡。」空闻双手合十道。
陆大默然，站在北周和很多旁观者的角度看，两国合一，中原一统，能够避免很多战乱，是一件好事，但在大晋的角度却非如此。
「如此，陆某就要再次领教一下大师的罗汉金身了。」陆大单手握剑，淡淡开口。
空闻眉角一跳，他可不是真的空闻。
此时的可不敢随意和陆大战斗，尤其是暴露法身。
此次下山，也是因为和妖族有合作，拒绝不了，再加上他在少林下山不易，也顺便趁这个藉口处理一些私事。
而陆大和冲和，他当然会选择陆大这边，毕竟陆大和空闻有旧交。
而冲和，他早就怀疑对方是仙迹中人，万一出什麽差池，极容易暴露他韩广的身份。
「老讷实不愿动手，不如你我手谈一局，无论胜负，老讷都就此离去，也算是全了这场劫数。」空闻幽幽开口。
此话说出，韩广心中也有些打鼓，眼前这位陆大实在和常人不同，他也猜不透对方会有什麽反应。
「陆某不会下棋，只会练剑。」陆大不喜不怒的吐出了几个字。
韩广轻轻皱眉，低头不语，直到良久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头：
「也罢，是老讷着相了，此事就此做罢，日后再向陆道友赔罪。」韩广行了一个佛礼，而后头也不回的便朝远处走去。
陆大皱着眉看了一眼韩广的背影，但也没有细想，而是飞身朝着长乐方向而去。
而此时，北周长乐都城。
滚滚涌来的雷霆已经近乎和长乐上空的雷劫连成一片。
天诛斧本就有掌控雷罚之力，再加上古尔多的天罚宝体。
此时长乐彻底被毁灭气息笼罩，如同末世。
「北周，本汗来了。」
雄浑霸气的声音席卷整个长乐，也让所有百姓心中发冷。
一统草原，独霸天榜的古尔多，绝对是无数人的梦魔。
若不是冲和真人和陆大先生，一直智力抵抗，说不定草原大军早就南下饮马。
「想不到有朝一日，本汗竟然会在这样一副场景下，降临北周都城。」古尔多的轻笑声响起，看向远处的眼神，也带着轻蔑。
一统草原后，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席卷中原。
只不过被各法身挡着，无法圆梦。
而此次之事，古尔多最想到的地方，也从不是这长乐。
他更想趁这个时候，去一趟画眉山庄或纯阳宗，铲除陆大冲和这两个阻碍。
只不过大普还有其馀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只想削弱北周，避免高家之人成就法身，但也不可能让古尔多还有草原成为大赢家。
这才是古尔多大满，两个法身同时来袭杀高览的原因。
「中原习惯内斗，此次就是例子，大汗兵临之日，绝不会太远。」大满笑着开口。
「哼，待斧兄再进一步，哪怕两国合力，众法神齐出，也挡不住本汗，这长乐，还有大晋神都，本汗迟早都会带兵入主。」古尔多的声音澎湃无比。
「大满，你去处理一下吧，连法身都算不上，不配斧兄和本汗出手。」
声音落下，大满直接飞身上前。
一尊几十丈高的青色神灵陡然出现，刹那间火光乌云涌现，正是草原萨满教的长生尊体。
「高览，本座已至，何必挣扎。」
大满满脸笑容，探手而出，掌中火焰燃烧，周遭环绕着黑色气息，那是萨满教的巫术力量。
高览双眸平淡，就那样看着大满袭来，周身甚至没有涌现丝毫的力量，看上去就好像放弃了抵抗。
长生教大满笑连连，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两大法身在前，高览就算再怎麽反抗也注定是徒劳。
但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剑光划空而起，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容。
「这是什麽？」
原本还在狞笑的大满突然一顿，因为双眸之内突然出现了一道剑光。
但剑光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仅仅一瞬，剑气便穿胸而过。
就好像阻拦在前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一个法身强者，而是什麽都没有的空气。
剑光滚滚向前。
再回头去看刚才的地方，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什麽大满的身影。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知道，不是他们出了幻觉，也不是大满提前遁走。
而是这位法身在刚才的剑光下，已经彻底消失，
因为那北面天穹的尽头突然陷入了昏暗，就好像永夜在此刻降临，但很快又重新恢复天现异象，这是法身陨落时出现的异象。
一时间，无论北周还是大晋，所有的强者都在同一时间有了感应。
而长乐城中的人，无疑是最震撼的。
他们亲眼看到了，一个天下绝顶的天榜强者，法身高人，在一瞬间陷入了永寂，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就好像一个面对武者攻击的凡人一样。
不过此时的众人还没有时间吃惊，因为空中的剑光还未消失，而是以惊人速度朝前而去。
而那个地方站着的，毫无疑问就是古尔多。
神秘强者对阵天榜第一。
「嗡～～」
金色的剑光，没有增强，也没有衰退，就那麽平平淡淡的朝古尔多落去。
整个长乐城都没有出现其他动静，那个神秘人也没有再动。
这是要一道剑光，直面两大法身，其中一个还是占据第一多年的古尔多。
所有人第一个反应，都是此人疯了。
但这个念头，又快速被斩灭。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大满陨落的场景实在是太震撼了。
而此时，只有亲自面对的古尔多才知道，眼前的这一道剑气到底有多麽恐怖。
地仙？天仙？北周怎麽会有这麽可怕的高手？
古尔多脸色狂变，但时间显然没有给他思考的馀地，因为剑气降临了。
「斧兄助我！」
周身雷霆闪烁，古尔多毫不犹豫的开口狂吼，无尽神念涌入手中之斧。
「卡擦～～」
无边的雷霆瞬间炸现，天诛斧光芒大盛，一瞬间好像直接化成了雷霆黑洞，已经看不清真正的斧身。
「轰！」
剑气与斧光相撞，黑洞周遭直接塌陷，但最核心处却浮现了数枚道痕，稳固住了周围区域。
不过其中古尔多的惊天惨叫却直接传出。
下一秒，斧光前劈，划出一道闪电般的痕迹，朝远处飞去。
「嗯？天诛斧竟然短暂苏醒了？」
宇文拓轻一声。
他刚才只是随意挥出了一剑，毕竟只是两个法身而已。
但哪怕如此，也不是两人可以阻挡的。
只是古尔多手上的天诛斧竟然大跨越式的提升了威力，挡住了大部分剑光。
宇文拓探手握住了人皇剑柄，不过眸光闪动之后，并未再次出剑，而是屈指一弹，击在了剑身之上。
剑鸣激荡而出。
可长乐众人却没有一人听见，只是周遭的空间在一瞬间划过了一道波动「没有现身，但绝不是此世之人，莫非真是人皇的手笔？」未知之地，有人低声呢喃。
「不可能，人皇早已陨落，应是旁人得了他的遗泽。」另一处有人摇头道。
「不一定，这麽多年，从来没人见过人皇的尸骨，如今想来，似乎被人刻意掩盖了。」
「等着吧，人皇的道路太过霸道极端，他的敌人可不少，若真是他，根本用不着你我操心。」
声音陷入沉寂。
而此时的长乐，高览的大劫已经到了尾声，一点金光缓缓亮起，而后弥漫全身，照亮全场。
大晋，神都，六扇门。
「失败了，高览已证法身，唉」六扇门总捕司马石叹道。
「据说高览证得并不是消息中的众生宝体，而是从未听闻过的人道圣体，或许是受到了此次影响，也算是好消息。」一旁的金章捕头开口。
「人道，人道，人道二字岂会简单？」司马石摇头。
「而且高览还不是最值得关注的，那隐在长乐出手的人到底是谁，一剑斩灭长生教大满，重创古尔多，实在是太过骇人了，而且从始至终这人都未现身，是高家之人，还是其他？那剑气又是否真如传闻，乃是绝世神兵人皇剑。」
金章捕头不语，这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六扇门没有一个人相信，直到反覆确认后，
才敢当真。
良久之后，司马石才缓缓开口。
「罢了，法身陨落，还是先把天榜排出来吧。」
「不知应该怎麽排？」金章捕头询问。
「第七的长生教大满陨落，高览成法身，刚好还是十人，高览初入法身，并无战绩，
就排在最后，原先的八九十也各自不变。」
「至于古尔多，伤势如何，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就将他排在第二吧。」
「就这样吧，发榜。」司马石沉默的挥了挥手。
这一日，稳定多年没有丝毫变动的天榜终于出现了变化，一时间天下瞩目。
天榜：
「姓名：不详。」
「年龄：不详。」
「出身：不详，疑似长乐高家前辈。」
「功法：不详，疑似人皇金书。」
「法身：不详，疑似地仙之上。」
「战绩：于长乐皇城，一剑击杀长生教大满，重创原天榜第一古尔多，后者依靠天诛斧逃遁，真身未现，疑似以人皇剑遥遥出手。」
「绰号：剑君？再世人皇？人皇执剑人？」
「排名：第一。」
「评价：剑光之下，众生平等。」
大晋某地，孟奇捧着刚出炉的新鲜天榜，连连感叹。
便宜大哥竟然证得法身了，但人皇剑竟然落到了另一人手上，而且这位天榜第一，实在是太神秘了，情报网络遍天下的六扇门榜单，竟然出现了一连串的不详，甚至连绰号都带上了问号，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不会是当日那个火海中的影子吧。」孟奇打了一个冷颤，但从便宜大哥的遭遇来看，似乎是得到了不少好处，孟奇又忍不住有些羡慕。
尤其看着榜单中那打着问号的剑君，更是直流口水，那是他的梦中情号啊。
而在同一时间，江东某地，一个手持洛书的年青男子，正在大口大口咳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