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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永生皇帝。”李中申低声说道。
他迅速关上身后的门，抬头望着悬挂在他头顶上的全息投影仪。
镭射投影出那个活了上千年的古代国王的形象，他曾经被明智武秀亲手杀死！
一个细小而脆弱的声音从那个投影嘴中传了出来：“明智武秀、明智武秀……”
不断地重复念叨着那个杀死自己的人的名字。
“我们的国王在做梦，”那是神罗女王丰臣樱子的声音。
她穿着华丽的绘羽和服，戴着由上千颗宝石镶嵌组成的苍鹭面具，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樱子吗？”
李中申朝她走去说：“你怎么也来到这儿了？”
“我一打自出生就在江户城啊，你是谁？
虽然你是国王的亲卫兵，但你也不能对织田秀胜公爵夫人丰臣樱子无礼。”
“可你现在已经是丰臣女王了啊。”
“女王……女王……女王……”
远处的永生皇帝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念叨着。
“国王……”
另一个行动如同僵尸一般僵硬的身影盲目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国王是明智武秀……”
李中申知道，如果他把那顶般若鬼面具扯下来，他就会看到他的宿敌梅明智武秀的脸。
他知道面前这个明智武秀的眼睛会变得呆滞，就像丰臣樱子呆滞的眼睛一样。这座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全都是黑暗帝国已经死亡的人。
松井石根、向井敏明、奥莱尔•斯坦因等等。
然而，尽管这是一群最凶猛的黑暗帝国军阀在这里齐聚一堂，却无人袭击他们。
这些人虽然能够说话和行动，但思维和举止却又如同僵化的尸体一般。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丰臣樱子似乎能说出一个连贯的句子之外，其余的活死人们则像梦游者一样。
除了咕哝着一两句重复的话之外，嘴里再也吐不出其他的话。
这些活死人已经开始念念叨叨，叽叽喳喳了，就像鸟舍里的鸟一样。
这让李中申感到不安，因为是他亲手杀了这里面的好几个人。
他拦住了丰臣樱子，摘下了脸上戴着的防化面具，好让她能看到他的脸。
“樱子！你不认得我吗？我是李中申啊，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她机械地说，虽然很明显她并不认得他。
“我不认识你。”
“那么，你也一定是从我们相遇之前的某个时代来的，或者是从另一个平行的世界来的。”李中申说。
李中国走过来说：“这是个亡者的世界，但是谁把这些可怜的活死人豢养在这里呢？他们被搬回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李中申感叹道：“这里就像是一个肮脏的宝库，把人类的战利品和时间的战利品都挤在了一起！”
“是的，”李中国嗅了嗅鼻子说：“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也属于这些活死人当中的一份子。”
“这些都是黑暗帝国的人，”李中申说：“我想你是在所有这些人死之前的时代，你的青春证明了这一点，你不认识这些人也说明了你不属于这一团体。”
“谢谢你的安慰。”李中国说。
李中申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说：“你听到什么了吗？”
“我们赶紧到阴影里去，我想有人来了，有人可能会注意到门口没有警卫了。”
当他们挤过活死人群时，没有一个活死人试图阻止他们，就连丰臣樱子也没有。
当他们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时，门被打开了，中本聪一出现了。
他显得怒气冲冲，不知所措。
“晓得把门打开了，还把卫兵支走了啊！”
他怒视着那些活死人说：
“你们谁干的？有谁图谋夺取我的权力逃走呢？
是你明智武秀吗？你醒来了吗？”
他把李中申的画像拿了出来，但明智武秀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中本聪一打了他一记耳光，但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中本聪一哼了一声，他抬头对着永生皇帝喊道：
“你还算什么永恒的帝王？难道连你都不如我强大了吗？”
但永生帝王只是低声说出了那个要杀他的人的名字：
“明智武秀……”
“难不成是你这个狡猾的斯坦因吗？”
中本聪一摇了摇斯坦因那没有反应的肩膀。
“是你开了门，把卫兵打发走了吗？”
“如果不是你的话，”他皱起了眉头说：“那只可能是丰臣樱子……”
中本聪一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说道：
“你要跟我出去一下。”
丰臣樱子挣脱他的手，后退了一步说着：“你弄疼我了，而且我累了，你不能打扰我。”
“你骗不了我，未来的背叛者。
如果我这里有一个敌人的话，那肯定就是你，不然还能有谁呢？”
“中本聪一，你能不能说些人话，我听不明白你的话。”
“是的，你确实不应该明白，但我想知道……”
“你的卫兵进来了，他们都是不礼貌的人，但有一个人长得还蛮帅的。”
“帅吗？他们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是啊。”
中本聪一的眼睛忽左忽右地扫视着她，猜测着她的话的含义。
他盯着丰臣樱子喃喃地自语说：“我还是认为这是你干的呢。”
“我不知道你在指责我什么，我也不在乎，因为这场噩梦很快就会结束了。”
中本聪一的眼睛在闪烁着毒蛇一般嘲讽的光芒，
“我的计划经常出错，我采取的每一个行动都会导致进一步的连锁反应。
必须有一个简单的动作可以一下子消除复杂性，那就是李中申必须死。
我求求老天啊，请让那个人去死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检查门锁。
听到这番话，李中申敏捷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用他的剑平拍了拍中本聪一的肩膀。
当他转过身来，剑尖从面罩下滑过抵在喉咙上。
“如果当初能更有礼貌地提出这个要求，”李中申带着严峻的幽默说：
“我也许会答应的。但现在你惹怒了我，你经常对我很不友好。”
“怎么是你……”
中本聪一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他周围的活死人的声音一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小瘪三，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李中国也拔掉他自己的面罩，用雄鹰似的声音咧嘴大笑。
但中本聪一很快就变得镇定起来说：“在这个时候杀了我的话，很容易给我们都带来灾难的。”
“但是如果不杀了你，那样也会产生给我们带来同样灾难的效果！”李中国笑着说。
“那你说说，我们会有什么损失吗？”
“你会失去生命的。”中本聪一恶狠狠地说。
“充其量不就像他们一样嘛，我才不怕呢。”李中国开始脱下那件盖在他铜甲上的卫兵制服。
“你别犯傻了！”中本聪一用发出嘘嘘的声音说：“现在就杀死李中申还来得及！”
“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中申插嘴说：“你是打算复活整个黑暗帝国吗？你希望把它恢复到从前的辉煌吗？在一个我、李中国和其他人都不存在的世界里面吗？
当你回到过去，把这些活死人们带到这里重建江户城时，你发现他们的记忆很差，他们好像都在做梦。
他们头脑中有太多相互矛盾的经历，这使他们感到困惑，使他们的大脑变得糊涂，不记得细节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所有的壁画和艺术品都那么粗糙，为什么你的守卫如此无能无法战斗。
而当他们在这里被杀死时，他们就消失了。
因为即使你设法控制时间，时间也会重复两次死亡的悖论。
于是你开始意识到，如果你改变了历史，即使你成功地重建了黑暗帝国，所有人都会遭受这种精神上的困惑。
然后一切都会随之迅速崩溃，你的任何胜利都会化为灰烬。
你会在虚幻的世界里继续统治着虚幻的生物。”
中本聪一摇摇头说：“但我们已经采取措施进行了调整，会有办法解决的。
也许我们的雄心壮志已经不那么宏伟了，但在另一个时空重建黑暗帝国的结果大致都相同。”
“那你觉得自己成功了吗？”李中国咆哮道。
中本聪一伤感地笑了说：
“现在你们肯定也看到了吧，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在时间的迷宫中已经产生了混沌的漩涡，一个旧有的维度被另一个新维度的形成所阻塞。
最初我的计划只是为了报复李中申，让他被他的一个挚友所杀死是多么的可以满足恶趣味。
我承认我原以为这事情会这么简单是愚蠢的，而且，你李中国并没有停留在梦一般的状态，而是开始觉醒，开始理性，开始拒绝听我对你说的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你把我的朋友们从我们还没有认识的时代带了出来，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李中申说：
“从这些地方又涌现出更多你无法控制的平行世界，它们与我们最初都来自的那个世界混淆了。”
中本聪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李中国接着问？“中本聪一，当你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杀了？”
难道就像我怀疑的那样，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么这种行为所产生的时间逻辑就会无情地导致你自己的毁灭吗？”
中本聪一沉默不作声了，但他用沉默来证实了事实。
“只有当我被一个已经死去的朋友杀死的时候，才有可能把我这个不受欢迎的存在。
从你事先计划好的所有可能的平行世界里，从你的仪器所设计的那些半成品的世界里，从你希望恢复黑暗帝国的地方，清除出去吗？
一旦我被死去的朋友杀死了，你们打算恢复黑暗帝国，让它回到原来的世界，由你们自⼰在你们这些复制人的傀儡背后进行统治吗？”
李中申摊开手，指着那些还活着的死人。
“现在就连女王丰臣樱子也安静了下来，因为她的脑子里已经停止了产生那些很容易使她发疯的念头。
你甚至会有一个新的女王预备着重新夺回王位，让这个影子取而代之。”
“对于一个野蛮人来说，你算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中申用剑尖抵着中本聪一的喉咙，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一个奇怪的身影站在那里，站在两名戴着防化面具的卫兵中间。
这两个卫兵手持蒸汽步枪，看上去一点也不优柔寡断。
现在看来，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些其他的活人。
李中申认出了这是前田武郞，他戴着一个巨大的时钟型的面具。
面具全部由黄铜制成，表盘上面涂着珐琅，镶嵌着珍珠母的数字和用金银丝制成的指针正滴滴答答地旋转着。
他的胸前戴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金制的钟摆，就在它的佩戴者说话的时候， 用来平衡他的身体。
“前田武郞，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李中申放下抵住中本聪一喉咙的剑，那两名卫兵用枪管抵住了他的肚子。
时间宫殿的前田武郞发出暴君般的笑声。
“李中申，你好啊。我希望你会注意到，这两个卫兵不是那两个做着白日梦的，而是来自于现实的人。
当中本聪一和我通过时间的机器探索未来，己清楚地预测到我们已经输掉了那场战争的时候，我们就带着追随者们一起逃过了江户城战役。
通过安排一场意外爆炸造成了我死亡的假象，正如你们所知，中本聪一的自杀实际上也是一次假象。”
中本聪一向前走去，夺走了李中国和李中申手里的武器。
李中国似乎惊讶得无法抗拒，因为他以前从未见过时间宫殿的主人前田武郞。
前田武郞继续说，他的声音充满了恶趣味。
“既然两位贵宾能赏脸来看我们，我希望这些麻烦最终能得到解决，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运！
李中申，你真是太皮了。”
“那你们将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呢？”李中申双臂交叉放在胸前。
面具上的钟面微微向一侧倾斜，钟摆在钟面下继续摆动。
它是由复杂的机械装置制造的，允许前田武郞的身体无论做什么动作都能够保持平衡。
“我们不久就会回到江户城，当然，我说的是真正的江户城，不是现在这个可怜的模仿品。
这是中本聪一的想法，不是我的。”
“可是你当初是支持我建立另一个江户城的。”中本聪一怒气冲冲地说：
“是我冒着所有的风险，在上千个时空维度之间来来回回……”
“就此打住，别让客人们认为我们太小家子气了。”前田武郞责备道。
接着他向李中国和李中申微微鞠了一躬，说：
“请跟我们一起走，我们要为回老家做最后的准备。”
李中申反问道：“如果我们拒绝呢？”
“那么你们将会永远地被困在这里，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吗？”
“好吧，如果待在这个地方，无论生死都是一回事。”李中申无奈地回答。
“现在，需要把你的眼睛遮起来，我知道这样做可能显得无礼，但我对安全的事情非常坚持原则。”
李中申和李中国束手就擒，让卫兵押着他们自己。
临离开前，他向孤独的丰臣樱子和其他几个似乎已经停止呼吸的活死人致敬。
“诸位可怜的人，我希望我最终会成为你们得到解脱的原因。”
“我也希望如此。”前田武郞附和了一句。
卫兵们把散发出汗臭味的头套罩在他们的脸上后，李中申感觉眼前似乎又陷入了绝望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