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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龙城外,东城门下。
黎明的微光撕开清晨的细雨,将湿漉漉的城墙和道路染上淡淡金色;眼下确也是骁龙公国的多雨时节,晴空下洗刷掉干燥与灰尘的旷野与田园,也是本地人引以为傲的秀丽景色。
但在许多帝国贵族眼中,清凉湿润的雨水却有了别样的涵义??就在前两天同样的清晨,那个令帝国深感耻辱的凯旋仪式上,骁龙城同样下了场雨。
克洛维人一来一走,作为帝国心脏的骁龙城都被阴雨笼罩,这是否预示着权威沦丧的帝国,即将风雨飘摇?
当然,作为大获全胜一方的克洛维士兵们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在帝国人神色各异,心情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克洛维与瀚土十五万联军在城门下有条不紊的完成集结,军乐队吹着轻松愉悦的小调,一支支部队从城门前经过,高举军旗前往预先制定地点候命。
整个过程足足进行了四个半小时,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旗帜,在骁龙城下汇聚成一片烟海。
“虽然很不舍,但相聚有时分别有时,事情已经结束,我们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牵着马的安森很是轻松惬意的笑了笑:
“还希望这两天的时间,没有给贵方带去太多的麻烦。”
“哪里哪里,安森执政大人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哪有什么麻烦呢。”
伯纳德?莫尔维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内心早就咒骂了一万遍:伊瑟尔精灵战争,瀚土七城同盟战争,新世界殖民地战争还有之后的圣战......
你安森?巴赫这几年给帝国带来的麻烦简直数不胜数,现在想起来给我们添麻烦了?!
“克洛维人与瀚土的朋友们,协助帝国平息叛乱(长戟河击败皇帝),终结了骁龙城暴动(无妄之灾),我们感谢您都来不及,还觉得只款待诸位这么短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失礼呢!”
“怎么会,希望帝国不要觉得克洛维只会添乱,嫌弃我们太麻烦才好啊。”
安森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真诚的笑容:“从骁龙城前往克洛维边境的道路还有很长,还要拜托帝国方面能提供稳定的补给,确保道路通畅。”
“这是肯定的!你们是贵客,帝国自然会竭尽所能欢送诸位出境,沿途一应补给消耗,连同临时修整和落脚点,我也都已经吩咐人前去安排了,绝不会有差错。”
伯纳德答应的十分干脆,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十五万大军的用度实在是不菲,还恳请贵方不要嫌弃帝国招待不周,误以为我们有所怠慢啊。”
“怎么会呢。”安森笑了笑,对方的客套话简直是逐客令标准模板,就差直说有多快滚多快,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听说您已经被亚瑟皇帝拔擢为外务大臣,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以后应该会经常见面的。”
伯纳德?莫尔维斯面色一僵,不知道是因为情报泄露,还是预想到自己未来要和这家伙打交道而痛苦万分。
“那么,期待我们未来的再次相遇了,伯纳德阁下。”
不等对方回应,安森便笑着翻身上马,向身后联军的队列走去。
刚刚离开城门,甚至都还没有走多远,一个骑马的身影就径直拦住了他的去路;前来接应的莉莎果断拔枪,被卡尔?贝恩手忙脚乱的按住,才算是阻止了女孩儿的暴走。
“着急忙忙的就要走,连个招呼都不肯打吗?”
抬手拦住了身后的卫队骑士们,勒文特大公似笑非笑的冲着安森问道:“我还以为经过那天晚上,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真让人痛心!”
“真的?我还以为这世上唯一能让堂堂勒文特大公痛心的,只有和皇位擦肩而过,却还不得不亲手送给别人呢。”安森哼笑了声:
“这个时间您应该在皇宫里,还是说您并不担心亚瑟皇帝一个人,被贝尔纳大公和罗兰大公联手‘蛊惑’排挤南方骑士?”
“他们敢?!选举上率先站出来支持亚瑟?赫瑞德的人,是我;最支持他成为皇帝的人,还是我!”
勒文特大公冷眉横起,不屑的口吻中明显多了几分警惕:“倒是您才是,作为朋友,我真担心您会因为过去的经历,对那两个混蛋有太多余的好感,被他们给蒙骗了。”
有路易?贝尔纳的存在,安森和罗兰大公以及贝尔纳大公的关系自然不会紧张,再加上克洛维贵族与贝尔纳家族多年勾结,早已是形同盟友的关系了。
对此勒文特大公不可能不担心,约瑟夫皇帝的完蛋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未来想要在帝国境内争取权力和地位,不拉拢境外盟友是不可能的。
显而易见,克洛维人就是最重要的那个盟友,也是最大的变数;好不容易争取到安森?巴赫,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再被贝尔纳大公拉找:帝国北方联盟加上克洛维人,以勒文特家族为首的南方就真没有出头之日了!
哪怕明知道会被贝尔纳大公们察觉,勒文特大公也必须冒险在安森离开前见面,最后再确认一次他的态度。
“原来如此,不过您应该是多虑了,因为那两位大公在是我的朋友之前,首先是路德维希?弗朗茨阁下的朋友。”
安森明白了对方在担心什么,故意用有些酸的口吻道:“路德维希阁下不仅是另一位克洛维执政,更是克洛维总主教之子,我曾经的上司,克洛维累世豪门;他,才是真正值得拉拢的对象。”
哦?瞬间明白了安森言外之意的勒文特大公,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呢,明明尽忠职守竭尽所能,却因为出身和成见被周围的人排挤。”勒文特大公不禁叹息:
“真正做事的人,似乎都因为不肯同流合污,难以避免这种下场啊。”
他肯定不相信安森说的那些,但一个人的话所代表的乃是此人的立场;安森也没指望他能相信,仅仅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过去勒文特家族因为被帝国上层排挤,和秩序教会走得很近,于是裁决骑士团中的许多成员都是风骑士血脉之力的拥有者;无论如何,安森都得竭力避免一个大公,在这个时间彻底倒向教会。
“是啊,总归是难免的,所以忠臣与忠臣之间必须联合,否则就会被其他人逐个击破。”安森轻笑道:
“勒文特大公,您是忠臣吗?”
“当然!”勒文特大公心领神会,嘴角露出的笑容异常灿烂:“没有人比勒文特家族更加忠诚!”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安森?巴赫永远都会是您的朋友。”安森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毫无征兆靠近到他面前:
“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您一件事。”
勒文特大公面色微变,瞬间按住了下意识伸向佩刀的右手,假装得好像很放松似的。
“贝尔纳大公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您和教廷之间的私下往来;他们故意不说,就是为了等到最关键的时刻????比如公开处刑约瑟夫皇帝时,让他亲口说出来。’
“那天晚上的袭击者,我们都知道他们的身份,里面有多少人是风骑士血脉之力的拥有者,您或许比我更清楚。”
话音落下的瞬间,勒文特大公顿时面色青白,眼角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杀意。
但只刹那间他便恢复了理智,收回眼神:“多谢了。”
“我们是朋友,不需要为这种事情感谢。”
抬手按住勒文特大公的肩膀,安森摇了摇头:“也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在敌人旁边看到您的身影。”
“那种无可挽回的遗憾,是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说完,安森纵马离开,扔下面色仍在发愣的勒文特大公,只留给他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格拉德?曼弗雷德大人,您又失败了,算上之前的那次,这已经是您第二次失败了。”
骁龙城的某个塔楼顶端,穿着黑色教士长袍,温文尔雅的莫里斯?佩里戈尔打趣道,目光扫向远处的克洛维瀚土联军:“啊!如果算上此前伊瑟尔精灵的话,那就是...三次了?”
“接连三次损兵折将,而且还全部都输给了同一个人...啧啧啧,您的运气实在是令人感叹,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也许正是秩序之环的旨意?”
裁决骑士团大团长面无表情。
他缓缓收敛了远眺的目光,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扫向身旁的黑袍教士:“这种话,从一个同样输给安森?巴赫的家伙嘴里说出来,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输给他?不不不,只是没有杀死他而已。”小佩里戈尔连连摇头,把玩着手上精致的蓝宝石戒指:
“或许您并未察觉,修道院与克洛维人之间并无冲突,我们从不准备使用暴力夺取这个国家,与裁决骑士团的野望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
格拉德?曼弗雷德死死盯着他那轻佻的神情,杀意浓重;但此时此刻的他手中确实已经没有了底牌,并且......
“说吧,教廷给我的处分是什么?”
“看来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啊,裁决骑士团大团长阁下。”小佩里戈尔的笑容愈发欠揍,得意的嘴角上扬:
“哦对不起,我差点儿忘了,是‘前’大团长阁下,您在输掉圣战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统帅裁决骑士团的资格,虽然骑士团并不接受这一点。”
哼...格拉德面沉如水。
“无论如何,您此次擅自动员骑士团,不经允许便使用了两件重要的魔法道具,造成骑士团许多人员伤亡,威胁骁龙城大教堂以及数百教廷人员安危,最终毫无成果一事……………”
小佩里戈尔侃侃而谈,一桩桩一件件数落着:“经过本人亲自审理,在争取到教廷内集体赞同之后,做出以下决定......”
“格拉德?曼弗雷德阁下,恢复您裁决骑士团团长的身份,依旧统帅骑士团,拱卫教廷!”
格拉德瞳孔猛地骤缩:“你......”
“您先别激动,这不是没有条件的。”
抬手拦下了错愕的大团长,小佩里戈尔表情玩味:“从今天开始没有得到命令,您无权离开教廷本部,当然也包括骑士团全体成员在内。”
“另外部分骑士团成员,需要暂时划入到我们修道院的名下,配合教廷执行后续的计划;当然了,情报方面我们也会与骑士团共享,也希望您届时不吝赐教,提供些许援手。”
尽管脸上的表情十分欠揍,但小佩里戈尔的条件确实已经宽松到了极点;哪怕从最卑鄙最无耻的角度考虑,格拉德也从没能想到对方居然能让步到这种程度。
“既然是教廷的集体决定,我自然不反对。”脸色沉重的格拉德强忍着诧异,微微的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要说,你们对秩序世界的观念未免太过不切实际;不使用任何武力就妄图让列国主动低头,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就如同格拉德背后站着的裁决骑士团,始终推动着教廷彻底征服整个秩序世界一样;莫里斯?佩里戈尔所代表的修道院,更倾向于用“和平”的方式,将秩序世界踩在脚下。
“您说的完全正确,他们是不会对教廷主动低头的;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冥顽不灵的家伙们很快就会完蛋了,等待着教廷的,是一个充满了混沌,不信,以及遍地野心家的世界。”
小佩里戈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安森?巴赫,他踩着混乱的梯子爬上了克洛维最高的位置,带领克洛维的军队击败帝国的皇帝,实现了克洛维人从未达成过的夙愿!”
“那些悦耳的欢呼,周围人的吹捧,还有数不清的鲜花和掌声,都不过是葬礼上盛大隆重的仪式而已;等他回到克洛维城,失去了唯一的敌人却又不得不面对他亲手缔造的混乱……………”
“等待他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