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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五家的后门外有一条小巷,兵部侍郎之子谢睿的尸体昨晚便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雨水洗去了很多痕迹,当然也能留下某些痕迹。
第二愔站在巷子尽头的转角处,抬头看了看毫无遮拦的天空,然后蹲下身来,略带疑惑地伸手摸了摸眼前的草地——收回手,是干的。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略微挪开一小步,再伸手摸了摸草地,抬手便是未干的雨水。
“发现什么了吗?”刘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第二愔身边。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第二愔指了指那块明显没有被雨水打湿的草地:“这里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以遮挡雨水,可这块地为什么是干的呢?”
刘耿探出身子朝前摸了摸,确实是干的,而且范围并不大,也就大概三掌的宽度。
昨夜的雨不到丑时就停了,差不多就是众人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刘耿心中突然生出一个非常诡异的想法来……真的会是这样吗?
这个想法还需要更多的佐证,在找到更多的证据之前,他觉得还是不要妄下判断比较好。
再找不到其他特别的线索,刘耿决定回大理寺看一看尸体的情况:“袁五家也不必守着那么多人,留着几个看好出入口,在他们的嫌疑解除前别人让随意出入即可。”
京兆府的人有些为难:“怕是到时候还要传这些人去问话?”
崔云旗对那些个动不动就大阵仗的作风十分不耐,可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不悦,笑着说道:“就袁五家这几个小娘子,武侯几人还看不住吗?要问话的时候自然会来提人的,他们也还要吃饭睡觉的不是?只要人不跑了就成。”
京兆府的班头只好点头称是,撤了大半的人,待刘耿一行人走远了,才吩咐底下的人去将刚才的事禀报府尹。
刘耿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卿贾宏茂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看见刘耿下了马车,他连忙上前行礼:“参见恭王。”
“贾寺卿不必多礼,周少卿也在啊。”
周辅自经过上次,对刘耿的勘验手法便十分赞叹,恨不得他能再检验出什么细微的线索来:“今早一听说又出了事,在下便急忙赶来了,尸体已经过初检,既然大王来此,复检之事不如……”
贾宏茂打断了他的话:“大王千金之躯,怎能做这般不堪之事?”
“大辟莫不始于检验,无检验,何来初情?”刘耿这么多年来,最想改变的就是世人对“验尸”的避讳,对仵作之流的鄙夷和厌恶,若能改变稍许,他愿意顶着所有人的不解甚至厌弃来做这个身先士卒的人:“事关人命,于孤而言便胜于一切。”
刘耿的话虽短,可一字字敲在第二愔心中却犹如九天雷鸣,她看着眼前这人的背影,早已不复几年前的结实强健,他的肩脊是那么单薄消瘦,却仍旧挺拔有力,不,是更加挺拔有力了。小说娃 .xiaoshuowa.
好似只要站在他身后的人,就都能得到他的庇护,风雨不侵。
她可以相信他的那番话吗?
“可是……”贾寺卿似乎并不愿意刘耿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某已经听周少卿说过,大王昨日验过周恪和邹守元的尸身,已经断定和宫内案件无关了,既然如此,此案便理应由大理寺全权负责,大王参与进来自然是在下的荣幸,但是否有些……不妥?”
第二愔刚想开口,便听到一道舒朗的声音传来:“这可不单单是你们大理寺的案子。”
众人回头,见一身着鸦青色缺胯袍,腰佩蹀躞革带,手持长刀的高挑男子跨进门来。
他皮肤异常白皙,身形高大,五官如刀削一般硬朗,深邃的眼眶中是一双翠玉般清透的眼眸,头发在阳光下也呈现浅淡的红棕色,看上去便不是寻常中原人士的相貌。
“魏凌!”崔云旗见到来人似乎很高兴,可下一瞬便马上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幅与以往不同的冷淡神情。
魏凌显然也没理他的意思,走上前向众人一一见礼之后便说道:“我法曹的人既然已经成了此案的案犯,那我们法曹自然有权参与此案,若真是都纳文杀了人,定当严惩不贷,可若是冤枉了人,法曹诸人也是要一个说法的。”
“都中侯还未确定是否是本案案犯,只是有嫌疑而已。”贾宏茂作为从三品公卿,大理寺之首,说话办事自然老道,也不愿得罪人。
魏凌却不正眼瞧他,只朝刘耿鞠了一躬:“魏凌在此恳请恭王帮助验尸,以求尽快破案。”
刘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略微有些无奈:“某自是愿意的,不过此事还需贾寺卿首肯。”
贾宏茂讪笑道:“复检之时若有法曹之人参与见证,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魏参军既然请托了恭王做复验主理,那便不算坏了理法,某当然不会推拒。”
贾宏茂带着几人去了殓房,他也作为体究再次旁观了复验。贾宏茂是掌刑狱的官员,见过的尸体也不少,可作为一个士族子弟,从未亲自验尸,更不可能像刘耿那样摆弄一具尸体。
他看着刘耿的动作,心中虽然佩服,但鄙夷也是不少的。
“这次凶手的手法比前两次利落了很多。”刘耿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死者发髻散乱,口眼睁开,两手微握,喉骨下有一个刀口,伤痕长约两寸,食管和气管并断,这道伤口皮肉向里卷,用的应该是尖利的小刀作为凶器。”
“喉骨下较为柔软,谢睿应当很快就死亡了,凶手又用刀斧一类的利器砍下他的头颅,头颅和尸身能衔接。死者颈项长,筋不缩入。断头处皮肉无血斑,皮肉不紧缩,肉色发白。”
崔云旗抢先问道:“可以断定和前两名死者是同一个凶手吗?”
“可以断定。”刘耿指了指死者的胸前的衣物,上面有一些被晕开的淡红色痕迹,“这时候也许该感谢那一场雨了,湿润的雨水反而将粉状的香料留在了衣服上,这香料和前两具尸体上留存的香料是一样的。”
“对对,我已经查到了,这种香料就是催发助兴的,因为功效比较强烈,价格又不便宜,一般人家不会用,买这种香料的都是勾栏欢愉之地的人。”崔云旗又说道:“用时只需要指甲盖那么一点,在香炉内点燃即可,直接用也是可以的,但如果用多了,会使人虚乏无力,头晕目眩甚至陷入昏迷。我觉得凶手是先用这种东西让死者无力反抗再进行杀害的,即便谢睿已经饮了不少的酒,凶手还是要用这种东西,那么可不可以这么认为,凶手应该是没有信心在什么都不用的前提直接杀人的,他应该是比较瘦小不会对人造成什么武力威胁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