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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愔自从那夜以后就变得异常乖觉，再也不闹着要出去玩，甚至连药苦都不喊了。
她老老实实的养了两个月，一点没让人操心。
除了大半夜就研究刘耿过去处理过的那些卷宗，时常熬得眼底发青之外，看起来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真的有没有区别，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太医属的女博士照例来复诊，确认她确实无碍了之后，刘耿才放了她自由活动、照常当值。
照常当值是没话说，但是这个“自由活动”就变得猛烈多了。
无论亲事府和账内府的侍卫亲兵们多早来校场训练，永远都能看见第二愔已经在那里了。
或练剑或跑步，甚至就是纯粹发泄性的折腾自己，这训练的架势比当初遴选刘耿的亲卫时凶狠多了。
年承安和昂野他们都觉得第二愔是不是干脆就直接住在校场没回去过。
第二愔有时候也会来找他们比试，为了不误伤基本上都是比一些拳脚功夫而已，可人人都觉得她凶狠凌厉，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马亚琦也时常来找她，不过她不是在校场就是在当值，弄得马亚琦也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了。
十月中，天已经越来越冷了，落叶枯黄，一踩就碎了一地。
新鲜柔嫩的时候，即便坠落也能完好的融进泥土里重新滋养大地，可失去生机完全凋敝的时刻，却轻薄脆弱得不如蝉翼，不用扑火也能灰飞烟灭。
人的命也像叶子，从初生嫩芽到入土做尘，生命可以很顽强，风欺雪压石缝枯沙也能焕发生机，他们同时也很脆弱，只需要一根手指轻轻一按就会毫无征兆的死去。
刘耿这个维辟司的主事也没闲着，可天气转冷，凶杀案也会跟着变少，反而是一些流民或者老人病死冻死的越来越多。
这些事情当然用不着他亲自去看，为了让第二愔积累经验，他倒是经常让第二愔跟着去大理寺和刑部办案验尸。
时间久了，第二愔看着一具具毫无生机的尸体也渐渐变得麻木了。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校场里的亲卫们基本上都被第二愔挑战过了，或赢或输，各有优劣。第二愔似乎不在乎输赢，只是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般挥拳出脚，仿佛只要汗流浃背，或者身体上的痛楚才能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这一天马亚琦不当值，便也跟着第二愔来了校场。
马亚琦看着其他亲卫们一脸避之不及的神色，倒是来了兴致：“听说你最近训练得很猛啊，不如咱俩比试比试，看看你到底进步了多少。”
第二愔看她兴致高涨，自然也不怯：“怎么比？”
“就比拳脚吧，反正我的刀可快不过你的剑。”马亚琦说罢还看了看第二愔腰间的佩剑，自从横刀丢了，她也没有再铸新刀，一直只用刘耿送给她的剑。
“谁先喊痛，谁认输就是。”第二愔解下佩剑，眼神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挑衅的神色。
马亚琦舒展舒展筋骨，也摆起了架势，两个女卫士比武，这下人们倒是好奇起来了，纷纷围在一旁观看。懒人听书 nren9.
女子的柔与硬都在两人的招式间展现，比如弯腰下马，折腿后踢，柔可躲可攻，硬也强势凌厉。
倒是也能让那些男卫士们从中悟出一些武功的门道来，不知不觉中来看比试的人更多了。
崔云旗一向消息灵通，这下便拉着魏凌一起来了。
马亚琦和第二愔比武正酣，基本上都维持在平衡线上，难分高下。
可马亚琦眼角余光一看到魏凌，注意力就完全不在比武上了，直接硬生生挨了第二愔一拳。
这一拳也不重，可马亚琦立马就喊疼了：“我认输！”
第二愔喘着气，看着马亚琦好像不认识她了一般：“你可不是这般轻易认输的人啊，今天怎么……”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家中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马亚琦都不等第二愔说完，捡起自己的佩刀革带直接就要走人了。
第二愔一脸懵，直到看到角落里那道一直盯着马亚琦的目光，才明白了她这么急着躲开是因为谁。
魏凌和马亚琦自上次秋猎回来便没再见过，有时候不经意偶遇了，马亚琦也会选择立马躲开。
第二愔也打探过她的心思，可马亚琦倔起来可比十头驴都倔，愣是说自己就是看见魏凌就脑袋疼。
魏凌看着马亚琦离开了校场，目光一路随着她远去，似乎有想动的动作，可皱皱眉头又放弃了。
“快去追啊，”第二愔倒是急了：“有什么话就说清楚，省得以后……真的没机会了才后悔。”
崔云旗和第二愔都一脸“不是怂人就去啊”的表情盯着他，倒是把魏凌盯得不好意思了。
他不是没有勇气去，而是他想给马亚琦一点空间，他不想让她认为自己在逼她。
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确实不能再错过了。
魏凌追了上去，马亚琦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连忙加快了速度。
“马亚琦！”魏凌直接使了轻功落到马亚琦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谁，谁躲你了！”马亚琦不只是跑得太累还是心气焦躁，一张脸像掉进胭脂堆里一般，红彤彤得好似开得正好的西府海棠。
“我是懒得理你。”马亚琦调整了心绪，让自己尽量不要显得太手足无措，可她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她甚至觉得这心跳声大得魏凌也能听见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魏凌蹙了眉头，但并没有再靠近她，只是略显局促地说道：“秋猎回来还没机会问你一句……你还好吗？”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魏凌哪句话就点到马亚琦那堆火星子，让她一下子就烧起来：“你把我扔死人堆里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呢！你知道那些死人有多冷多硬多重吗？！”
“你居然这么扔下我就走了，”马亚琦吼完第一句，这下倒是没那么大火气了，声音反而变小了：“我躺在那里不能动，心里想着，要是你也变成他们这样，又冷又硬，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