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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男子的那个问题，也是千离想要知道的。
即便谢子渊口口声声说那人是妖，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潜意识里不愿相信。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害人的妖怪吧？
“他们在说什么？”苏芷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发现似乎只有自己听不见擂台上的声音，忍不住出声问道。
“咦？”千离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她，“芷颜你听不见吗？”
“隔这么远我怎么可能听得见嘛？我可不像你们，要么会法术，要么武艺高强，听力均非常人所及。”苏芷颜翻了个白眼，“和你们比起来，我可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好吗？”
“抱歉，我忘了这点了。”千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正想从腰间的口袋里掏掏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得上忙的，就见小孩三两步跑到苏芷颜跟前，小手拉住她的手，道：“漂亮姐姐十一帮你。”
苏芷颜将小孩抱了起来，笑着捏捏他的鼻子，开玩笑地说道：“莫非十一也会法术？”话刚说完，神色忽然一变，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些错愕和不敢相信。
“听……听得见了。”
千离看着他们，大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虽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十一一直以来都在带给她各种惊喜和意外，今日只是又多了一项罢了。十一这孩子的身上实在有太多谜团，即便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她，也无法知道真相何如。
千离移开目光，重又将注意力转向擂台之上的两人。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南宫寻落在她和小孩身上有些复杂深沉的视线。
面对红衣男子的质问，谢子渊邪邪一笑，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这个问题，大美人儿你自己不是早就承认了么？”
“是么。”美人勾唇一笑，顿时令花容失色，倾国倾城的笑颜迷了众人的眼。“本座可不记得，本座何时有说过自己是妖。诚如你所见，本座可是众所周知的花神，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妖呢？”
“花神啊……”谢子渊拖长了音调，眯起眼睛看着他，“若非亲眼见过，只怕连我也要相信，你真的就是那所谓的花神娘娘呢。只可惜，你不是。”
台下的人也开始吵闹起来。
“花神娘娘怎么可能是妖呢？哪来的混小子，竟然胆敢指认花神娘娘是妖！”
“请花神娘娘施展大法术快将这无视尊卑的家伙给赶下去！”
“滚下去！”
最后，竟发展成了所有人都叫嚣着要谢子渊滚下去的场面。
红衣男子耸耸肩，眼神示意谢子渊去看台下，表情似笑非笑。
“哎呀不好，姓谢的这样根本就是犯了众怒啊。”苏芷颜不禁为谢子渊担忧起来。虽然那家伙嘴巴是不太正经，老爱说些有的没的，可再怎么说也还是慕大哥的朋友啊。既是慕少衍的朋友，在她眼中，就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她可不喜欢看到自己人被怎么样了。
“这家伙……”南宫寻无奈地抚额，实在很难将谢子渊和慕少衍想到一块。明明是好朋友，为什么处理问题这样南辕北辙呢？
“……”千离索性不发表任何看法了。
却见谢子渊半点也不惊慌，对于逐渐激愤起来的人群也熟视无睹，右手迅速向前挥出，手心的符咒直向红衣男子面门而去，并拢的二指则射出一淡淡的红光，指尖旋绕了几圈，红光直指待侍在软榻两旁的十二名宫装女子，逐一从她们的脸颊旁飞了过去。
红衣男子将身子轻轻往旁边一侧，躲过了谢子渊的攻击，却不曾想这只是一招虚招，他真正的目的乃是那些少女。等意识到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遮在少女们脸上的面纱一一滑落，露出隐在其后的真容。
伴随着她们那一声惊呼的，是更为巨大的呼喊之声，带着惊喜、意外、激动，以及不敢置信。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停止。
有人流下欣喜的泪水。
有人叫着自家女儿的名字跑上台去。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几日不见，你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爱耍小聪明。”红衣男子看着他，静静说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或者其他情绪，让人无法猜知隐藏在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过奖。”谢子渊脸不红气不喘，但接下来的话却让红衣男子不由黑了脸：“只是谢某却没想到，大美人儿原来对谢某如此关心。不过短短几日，就已对谢某如此了解，真是让谢某受宠若惊呢。”
他每多说一句，红衣男子的脸便更黑上一分。
然而不等他作出应对，上台来认亲的人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此刻纷纷跪在地上向他求助。
“花神娘娘，求您救救小女！她怎么谁也不认识了呀……”
“是呀，我家姑娘也是，叫她也不应。花神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求您救救她们……”
……诸如此类的话，一句盖过一句。盗墓 .daoxswxs.
被削了面纱的少女们，好似一具具人偶，被自己的亲人抱在怀中，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不说话，也不动作，眼神空洞，好像不认识对方一般。无论他们如何呼喊，也唤不起丝毫波澜。
饶是谢子渊，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由有些无力。
不过，使他感到无力的，并不是那些明显被施了咒法的少女们，而是这些少女的亲人。
“我说你们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愚昧才会向他求助？”他指了指红衣男子，“难道你们还明白不过来，你们的女儿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就是因为你们这位所谓的花神娘娘？”
人们立刻就不乐意了，纷纷出言相讥。
“不许你对花神娘娘不敬！一直以来花神娘娘都在庇佑着我们迦叶城，每一个人都受着他的恩惠。花神娘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定时你这妖人施了什么法，才害得她们变成这样！休要胡说八道，妄想污蔑花神娘娘！”
“妖人，还要命的话，就快些解除法术，否则，花神娘娘定会为我等讨回公道，要你好看！”
“花神娘娘，请速速收了这妖人，莫让他再为非作歹！”
……
“……”谢子渊不禁也泛起一阵无力感。他还是太低估了这迦叶城中的人对于花神的信仰，看来若想要改变他们的看法可没那么容易啊。
“呐，我说，那个人真的是姓谢的那家伙口中的妖怪吗？”苏芷颜有些怀疑地问道，“会不会是他弄错了呀？怎么看，那人也不像是妖怪啊。虽然一个的男的被叫做花神娘娘的确是有些奇怪，可若当事人自己都不介意，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样的人，真的会是妖怪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千离摇摇头，“我只是会辨别妖气与鬼气的分别。可如果一个人，哦不，是一只妖，若是其刻意隐藏了气息的话，我是没办法知道其真身的。所以……”
苏芷颜又将视线转向南宫寻。
南宫寻无言：“阿离不知道，我就更不会知道了。”
苏芷颜视线再转向秦穆，但却在只转了一半时又转了回去，自说自话道：“算了，你这木头肯定更加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秦穆：“……”
被苏芷颜抱在怀里的十一扯了扯她的衣服，以一种略带得意和期冀表扬的声调说道：“姐姐姐姐，十一知道哦！”
“哦？十一知道什么？”苏芷颜并不认为小孩会知道她想知道的问题，只是抱着一种逗着他玩的心态问道。
“十一知道，那个漂亮大姐姐是花哦！”小孩仰起脸道。
“漂亮大姐姐？”苏芷颜一时没反应过来。
千离不由诧异地看了过来：“十一你说谁是花？”
同时将目光转过来的，还有南宫寻和秦穆。
虽说童稚之言当不得真，可十一这孩子，毕竟不是普通孩子。
“就是那个漂亮大姐姐呀！”十一指着擂台上的红衣男子道。
想到之前小孩也曾说那人为姐姐，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虽然他们一眼就能看出那人身上所穿的是男装，面容精致但不似女子，然而小孩到底年纪小，尚不能准确分辨。
“十一你为什么说他是花？”南宫寻问。
“就是的呀！”十一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十一不骗你们，那个漂亮大姐姐就是花，很漂亮很漂亮的花。”
“十一看见了什么？”千离问他。十一能看见某些连她也看不见的东西，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唔，十一不知道要怎么说。”小孩想了想，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千离微笑着摸摸小孩的头，也不逼他。
“那十一认识那是什么花吗？”
“没有。”小孩摇摇头，“十一是第一次见到，红红的，特别特别漂亮。”
“红红的？”这么说是一种红色的花了？
红色的……还是很漂亮很漂亮的花……
莫非？！
联想到红衣男子进入到她梦里的情形与契机，千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她抬起头，目光正与转过头来的南宫寻对上。两人相视一眼，在对方眼眸里找到了相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