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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瘴慕少衍并不是第一次遇到，知晓破解之法，所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顺利通过。然后，与之后通过那里的青衣男子和阿七不同，他遇到的，既不是漫天无际的浓雾，也不是绿意盎然的竹林。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汪清澈的碧水，水边有十来名衣着各异的少女在嬉戏玩耍，清脆的笑声传出好远好远。
那些少女，看上去都是十五六七岁的模样，个个生得清秀可人，看上去就像是身在人间仙境的仙子，那样的无忧无虑。
慕少衍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原以为，这山谷里是没有人烟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此地是不可能有人存在的。至于那将整个山谷罩住的结界，很明显是被某个非人类所设下的。
“啊，有人！”其中一名少女忽然发现了他的到来，一脸惊恐地指着他道。
“呀，人！”
“是个男人！”
少女们顿时惊慌起来，挤作一团地看着他。
“那个……”他不禁有些无措。貌似他没有做什么让她们觉得不安的事情吧？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离开！”少女中看上去年纪最长的女孩子大着胆子说道。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闯进这里的。”慕少衍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只是在找我的朋友，你们有见过他吗？”
“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是谁？我们这里没有其他人。”另一名少女道。
“是呀。你快点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又一名少女道。
“恕在下冒昧，诸位姑娘为何会在这里？”慕少衍转移话题，“你们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吗？”
“这个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快走吧！”
“为何你们一定要在下离开？”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里你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那个年长的少女在回答，“你不属于这里，自应速速离开。”
“就是就是，万一惹怒了花神娘娘，到时就算是想离开也离开不了了。”有人附和道。
“花神娘娘？”慕少衍怔了怔，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在迦叶城找寻谢子渊行踪的时候，他也曾听城里的人提起过所谓的花神娘娘，似乎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花神祭。这些少女口中的花神娘娘，是指那个花神娘娘吗？
少女们却再次慌乱起来。
“糟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万一花神娘娘生气了可怎么办呀？”
“快走快走，我们快点离开。不能再和这个外来者说话了。”
姑娘们相继奔走离开，很快便隐入水潭边的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慕少衍原想阻拦，但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少女们消失的背影。
“慕大哥你是说，你在那个什么落英谷里看到了十二名少女？”千离惊讶地问道。
“正是。”慕少衍点头。落英谷这名字，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十二个这么巧，该不会慕大哥遇到的这十二位姑娘就是城里失踪的那些姑娘，也就是我们之前在花神祭舞上看到的花神娘娘座下的十二名少女吧？”苏芷颜道。
南宫寻表示同意：“目前看来似乎是的。”
慕少衍却有些疑惑了：“你们在说什么？”
千离将在花神祭舞上看到的事情对他大致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那个什么花神娘娘，大概也就是我在落英谷遇到的那位了。”慕少衍沉吟片刻，道。
追着少女们进了树林之后，慕少衍很快发现自己似乎迷失了方向，并且在走入了树林深处之后，便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白色雾气正逐渐弥漫至整个树林，越来越浓，直到伸手不见五指，浓得仿佛化不开一般。
在这样的浓雾之中，他无法确定下一步该去往何方。
“这是怎么回事？”他试着用灵力去感知周围的一切，却发现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那铺天盖地的茫茫雾气，仿佛将所有的东西都掩藏了进去，找不到前路，望不到归途。
就在他有些茫然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对他来说非常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声音。
那个声音，他已经十二年不曾听过。即便是在记里，也已变得逐渐模糊。
“少衍哥哥。”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姑娘，梳着少女的发髻，头上别了一根雕刻着海棠花的木簪，穿一身素白的衣衫，面容生得十分美丽，仔细看时，就会发现，她长得和千离颇有些相像，但却比之多了几分柔美，温婉得像是一碗清澈的水，有着江南水乡独有的秀丽和灵气。
“小语？”慕少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衍哥哥。”少女自雾气中款款走来，缓步停在他面前。
“小语，真的是你吗？”他慢慢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她，又害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象，忙又将手收了回去。
“少衍哥哥。”少女却一把将他的手抓在手中，“少衍哥哥，你走之后，我一直在等你。”爱读书吧 .adshuba.
“等你回来娶我。”
“慕大哥你在那片白雾里看到了什么？”苏芷颜对此十分好奇。
“看到……”慕少衍沉默了一下，将目光转到千离脸上，驻足了片刻又转了开去，“没什么。”
“……”苏芷颜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么明显的敷衍，当她是小孩子那么好糊弄吗？有什么是不能明说的呀？
“那片雾气，有什么不对吗？”千离并不认为慕少衍会无缘无故提及那片可以说是出现得有些诡异的白雾。在她看来，他既然提起了，必然是有原因的。不然，完全可以略过不提。
“那种雾气，来自于一种白色的不知名小花。”先前他用灵力探知的时候虽然不经意间有看到树丛见草地里的白色小花，但并不曾如何在意，因此没有发现，那种不知名花朵的花蕊正隐约逸散出某种白色的如烟如雾的物质，与流散的白雾融为一体。
换言之，那种花便是产生白雾的真正“元凶”。
只是他是后来才明白到这一点的。在此之前，他完全被眼前不可能出现的人惊呆了，头脑里可以说是完全一片空白。
因着花朵的颜色与白雾极其相近，又在浓雾之下，若非这般去看，任谁也不会发现，雾气之下，竟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小语，你……真的是你吗？”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模样，那眉眼，分明就是十二年前他离开村子时留在他最后记忆里的，那个他曾许诺会娶她的少女——千离的姐姐，千语。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千语已经死了，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千离告诉他，她亲眼看见千语死去的。
何况，即便如今她还活着，也不会还是十四岁时的模样。
所以，眼前的这个她，不可能是她。
是幻觉吗？还是什么？
“你不是小语，你是谁？”他将她推离自己，神色戒备地问。
“少衍哥哥，我是你的小语呀！你不认识我了么？”少女一脸受伤地看着他，“少衍哥哥，你不是说，等你艺成归来的时候，就会娶我的么？”
“我……”慕少衍突然说不出话来。
“少衍哥哥，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在等你。等着有朝一日你艺成归来，然后娶我过门。”
“我一直等一直等，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你却一直没有回来。”
少女的声音慢慢变得悲伤起来。
“直到死的那一刻，我都没有等到你回来。”
“少衍哥哥，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好辛苦……”
晶莹的泪滑落，顺着少女的脸颊慢慢流了下来。
“少衍哥哥，说好的娶我呢？”
慕少衍眼中露出痛苦之色。无可抑制地，他一把将少女柔弱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对不起，小语，我没有想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
那是他唯一可以对她说的。
对不起，他回来晚了。
对不起，他没有兑现诺言。
对不起，他什么也不知道。
对不起……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了“对不起”三个字。
“太晚了。”少女的声音忽而变作了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子声音，“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低下头，对上的是一双空洞无情的眼。美丽，却仿佛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木然得看不见一丝半点儿情绪。
怀中的少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
白衣胜雪，白纱覆面。
对于她，他并不陌生。
“小语？”他不太确定地看着一把将自己推开的她。
“是我。”女子慢慢掀开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极为美丽的脸来。
那是一张同千离有五六分相像，却明显要比她更为漂亮柔美的脸，岁月将她雕琢得更加漂亮和成熟，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模样。
他想，这果然是他的幻觉吧？否则，他怎么会看到他的小语变成了那个与他交过手有过几面之缘的白衣蒙面女子？还是说，这是他内心之中某种隐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