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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初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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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千离试着走过好几个方向,但除了冗沉得有如实质化的黑暗外,却是什么也没有。奇怪的是,身处这样的境况下,明明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才对,她却能清楚看到自身的情况,脚下仿佛是一片平静的水镜,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伸手碰去,指尖触及的刹那,竟有一圈一圈的涟漪静静地荡漾开去,模糊了倒影。
    千离一惊,连忙缩回了手。
    安静地跪坐在地,她用右手撑了下巴,开始思索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自己又是怎么到的这里。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竟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此前发生了何事。
    许久过后,她才像是忽然惊醒一般,脑海中飞快掠过青衣男子倏然变色的脸。然后她猛然想起来,自己是因替师父挡了一下昏倒了过去。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何事?师父……
    想到自家师父,千离顿时淡定不下来了,站起身就想去寻自家师父。然而四周的黑暗却阻挡了她的脚步,无论她内心如何焦急,有多么想破开这一片黑暗,迈出去的脚步始终像是在原地踏步。黑暗仿佛如影随形,随时能将她吞噬一般。
    “师父……”千离心底不由涌出一股无力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在自己不知到的情况下来到了某个奇怪的地方。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点白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像是长时间行走于沙漠中缺水的旅人看见了绿洲一般,千离几乎想都没想就朝着那点白光奔了过去。
    白色的光点逐渐变大变淡,柔和的光晕里,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千离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只怔怔地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姐、姐姐……”喃喃地念出这个称呼,千离心中止不住的难过,泪水顺着略显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下来。
    白光淡去,白衣的身影仿佛听见了她的低喃,微微侧过了头,形状姣好的唇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似乎是笑了一下。下一刻,却是径自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地向前面直行而去。
    “姐姐!”如果说,最初喊出这两个字还不是很确定,那么这次就是十分肯定了。虽然只是看到了一个侧脸,但千离不难认出,那就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姐姐的模样。
    “姐姐!”眼见白影渐行渐远,几乎被无处不在的黑暗所吞没,千离来不及想这是幻觉还是梦境,急急忙忙就追了上去。“姐姐,别走!不要走!”
    然而不管她如何呼喊,那抹白色的影却始终没有停下,最后终于慢慢走远,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姐姐……”眼睁睁看着对方被黑暗吞没,千离有些无力地坐倒在地,低垂下来的发遮挡住了脸颊,看不清表情。“姐姐,时至今日,你还是在怪我么?”低低的声音里,满是难过和伤心。
    “对不起……”
    “呵……”正当此时,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千离错愕不已,抬起手胡乱地擦干眼泪,大大的眼睛顺着声音的来处四下看了看,却未见一人一物。
    “谁?”压下心底悄然涌起的不安和莫名的心慌,千离忐忑地四处张望,故作镇定地开口。但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外,这偌大的空间里,再找不出第二个生物。
    “呵呵……”又一声低笑声响起,一个身影慢慢自她眼前的黑暗中浮现出来,黑衣华服,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里,从修长俊逸的身形来看,应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人。然而不知为何,千离竟无法看清他的模样。仿佛有一片薄雾将他嘴唇以上的部位遮挡住了一般,只能看见略尖的下巴和浅色的薄唇。
    “你是何人?”千离这样问着,目光却落在黑衣男子身后一袭白纱覆面的白衣女子身上。
    那是个千离已十分熟悉的身影,名为夙语的冥灵。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目光毫不遮掩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才漫不经心地道:“你就是千离?”
    千离不知道对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还是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呵!”黑衣男子却轻笑起来,“小丫头,你比本座想的,倒是强了一些。”
    千离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说,对方竟一直有在关注自己么?否则,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为什么呢?她的记忆里,从来就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对方又是如何注意到自己的呢?目的又是什么?美丽书吧 .ilishuo.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黑衣男子身后的女子,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然而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眉顺眼的模样,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好似完全没有看到她一般。
    不等千离开口相问,黑衣男子又接着道:“可惜,亦不过如此。”
    他向前走近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千离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着他,“虽说此番乃是夙殇误打误撞,但也正好借此看看,你这小丫头究竟有多大本事。若不能逃过此劫,只能说明——你没有资格做他的徒弟。”
    他的徒弟?千离瞳孔猛然一缩。他……是说的师父么?此人莫非认识师父?
    想到这点,千离不由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了对方脸上。然而哪怕是这样近的距离,她仍然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或者说并不是真的看不清,而是看到了,却无法在脑海中形成具体的印象,以至于怎么看,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千离正要开口,对方却忽然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但好像并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了另外某个人。
    “你是谁?”千离有些不舒服地揉了揉下巴,悄悄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那是自然。”黑衣男子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若你不是他的徒弟,本座可不会在你的身上花一星半点的心思。”
    千离只觉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既然听不明白,她索性不想了。最主要的是要确定,眼前这个人,对师父来说,究竟是敌是友。
    “我么……”黑衣男子轻轻笑了一下,似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以他的性子,想必自那日后,便视我为心中禁忌,绝不肯同旁人提及。既如此,你也不必知晓本座的身份。他日有缘,或可相见,届时你自会知晓。”后面两句,则是直接对着千离说的,说罢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这次能够安然度过此一劫。”
    听着他的话,千离心中不由自主涌起一股怒气。自十岁后就常年随师父住在山上的她,所接触到的人着实不多,如此人这般自说自话的,更是头一次见。当下便想出声反驳,却听对方道:
    “若你能安然醒来,记得告诉他,本座等着他……来找我。”
    说罢身影逐渐淡去,很快同身后的女子一同隐没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不,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啊。”千离追上前去,挥出去的手除了无尽的虚空,什么也没有抓到。
    “混蛋,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再走啊!突然出现在人家面前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就消失不见了是几个意思啊?”千离恨恨地大声吼道,以发泄心中的不安和愤怒。
    然而除了她自己的声音,黑暗中寂静无比,仍是一片什么也没有的虚无。
    又碎碎念了几句之后,千离逐渐平静下来,开始细细思索黑衣男子那些话背后隐藏的信息。但凡与师父有关的人和事,都值得她认真对待。
    而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周围的黑暗却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地慢慢退散。等千离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竟站在一条长长的河道里,河水漫过膝盖,将她的裙摆打湿,冰凉的寒意顺着腿部漫延至全身,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四周一片昏暗,却明显与先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不同,没有星星的夜空下,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密密集集地分布在河的两岸,一眼望不到尽头。
    河水中似乎隐含着能够压制灵力的力量,千离本想直接施展飞行之术飞到河对岸,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的一丝灵力也无。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压下心底的慌乱和疑惑,一步一步慢慢向近前的河岸走去。
    好在河水并不深,虽然凉意透骨,到底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直至双脚踏上实地,千离才终于轻轻松了口气,但还未来得及收拾心情,就为眼前的一幕所深深震撼。
    “这是……”
    红色的彼岸花一朵挨着一朵,细长微卷的花瓣散发出微弱的红光,铺天盖地,绵延至远方。被轻轻触碰的瞬间,点点红色光晕自花间升腾而起,有如夏日萤火,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走一般,唯美仿如梦境。
    花海的深处,隐约有一座城,隐藏在黑暗的尽头,静待游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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