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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这里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事要问清楚。
此事可能微不足道，但也可能是重要的线索，再过几天，对方便要行刑，她不得不前来。
面前的男子并没有回话，只是仅仅抱着胸前的布匹和里面露出一角的字帖，那酒红色已粗糙不已的布匹，与他白衣相对，让人觉得抑郁。
“大人。”姜月柒声线压低：“我想了解怀王。”
李云明显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但也只有一眼，便垂眸继续不语。
“大人，你关爱百姓，名声远扬，几十年来，这不只只是做戏，你很珍惜这官职，只是被仇恨短暂蒙蔽起来。”
“查案办案数十载，心存慈善，不是假的，不然你怎还会回来。”她看着对方抬头，与那双浑浊的眼眸对视：“回来看看，我这个新来的官员品性怎样，能否担任县衙。”
当时姜月柒落了个重点，一般新任县衙都先处在御史那边，而后才转到县衙，李云当时可能便在御史府见到了自己，并看到她出手的那两拳。
才会以为自己跟上任县官一样，是个暴戾的人，所以第二天便就在她茶水里下毒，但却是没有杀心，可能只是想要个警告。
但却被她抓了空子，才会顺着将人捉住。
若是对方当时对姜月柒不管不顾，那么即便是她有心，也无法将戏码续写下去，毕竟唯一的结果，就是要将他引出。
面前男子双眸亮了片刻，却不知想到什么又再次垂下头，依旧是一言不发，抱着字帖的手却更紧了。
姜月柒知道自己永远不能理解对方，毕竟得知真相的那日，她基本上也是无法接受，何况这个当事人。
此刻对方所受的痛苦，是自己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出来的。
“大人。”但有些事，她不得不问：“我问您不是别的，而是我想知道您为何那般评价怀王，再过不久，潘王之乱，阳山之战，而怀王便是出战者之一。”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怀王与人勾结，那么不仅仅是一场战争的事情，但姜月柒所想要的，却不是这些。
皇子观礼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六年前，楚西辞还未弱冠，平常也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何故会说，对方是皇子之中最厉害的那一个。
但姜月柒当时问两人可否认识，可对方只说是一面之缘。
两人的交谈告诉她，断不可能是短短的一面之缘，但楚西辞当时不提，想来也是不想让她知道。
男子再次抬头，盯了她片刻，半晌才说道：“怀王，五岁习武知书，性情温和可亲，却从未有人知道他武功到底如何。”
他声线沙哑，像是被磨过一般，听说学变声之道的人，大多会失去自己的声音。
“而在当年的比武场上，他不是垫底，也不是第一，处于中间，甚至偏下的状态。”李云顿了一下，一双眼眸冷静的可怕：“但，当时我跟他打过一场，即使是我，也是被对方一招制服。”
“因为当时我是被当成了刺客。”
李云自小习武，六年前身体比现在还要硬朗许多，但即便是这样，却被一个不及弱冠的孩子制服。
而在六年后，李云还能在林悦手中过下数十招，就连陆临安都无法察觉到他的踪迹。九饼中文 .
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甚至可以成为天才的人，被一个不到十八岁的男子给打败了，却是韬光养晦，并不在比武场上显露。
若不是对方不想出风头，便是他有强大的野心。
而李云自是相信后者，他不相信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看自己的神情，会是那样。
“怀王深藏不露，面容却是一副和蔼可亲温柔之态，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去是这样，现在同样也是，看来楚西辞自幼便能看出局势，自己母妃只注重权力，他知道，若是自己一旦没有权力，对方会将势力转变，而不会再管他。
但是锋芒毕露却也不好，他当时年纪轻轻若是回回都争夺第一，怕是有人要除之而后快。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他身后空无一人，若是他母妃只拥有这一个儿子，他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他能靠的，也只有自己。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觉悟，难怪李云会说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怀王不可能没有后盾，不然不会坚持到现在。”李云顿了下，又说道：“太子之乱，他拥有的士兵不足以让将军信服，而且，若是没有实力，将军也不会出兵。”
“你是说，怀王他身后还有其他势力？”
姜月柒看着人点头，淡淡蹙眉，对方从未跟自己提过此事，不过，能教导出那样的暗卫，就算他告诉自己身后无人，也不会信吧。
只是，她需要一个让自己相信的人来亲自说出这番话。
而李云恰好是最佳人选，不然她也无法定夺，楚西辞身后到底有没有其他后盾。
“好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男子再次垂眸，低沉沉的说道：“不过，能帮我一个忙吗？”
“大人请讲。”姜月柒心中已猜了大半，但还是问了一遍。
“在下定当全力去做。”
李云摸了摸怀中的字帖，因为陈旧的原因，布匹粗糙得磨手，但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放开，他张了好几次口，才有勇气将那话说出。
“让我去看看他们，一眼就好。”他声线沙哑至极，仿佛说不出话一般，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来的音线都是抖的。
姜月柒知道若是自己低头看对方，一定能看到张满脸糊了泪水而不清的面容。
但她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应下对方的要求，起身垂眸：“今晚三更时分，我来接你。”
话落，她便转身离去，关闭铁门之际，她听到了断断续续压抑得极深而哽咽的声音，姜月柒放在门把上的手有些松动，最终还是将锁挂上，转身离开。
往往让人追悔莫及的事情，都是过去。
冲动是魔鬼，而控制不住他的人，更是恐怖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