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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惑众,本官不服!」
吴岳冷不丁吼了一嗓子,梗着脖子,直奔李青而去。
潘晟愣了下,旋即明悟同僚此欲何为,忙也大吼道:「李青你少假惺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言罢,也冲了上去。
「本官跟你拼了……」
诸多大员接二连三的与李青『玩命』……
李青也不客气,凡有上来讨打者,一个也没拉下,主打一个打人打脸,雨露均沾……
不过一刻钟功夫,就没人能站起来了。
「回去吧!」
李青语气冷淡,「不服也无奈何,何必再在此僵持?」
「永青侯,此事没完!」
「对,没完!」
李青散漫地掏了掏耳朵,依旧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又半刻钟之后,吏部尚书吴岳高声道:「弹劾张居正的奏疏,早就送去了京师,今应天府民怨沸腾……皇上又岂会坐视不理?诸位同僚,不必计较这一时长短,候皇上旨意便是。」
「不错!」潘晟接言道,「且先容他李青张狂,只待圣旨一到,哼哼……且看他能霸道几日?」
「永青侯又如何?皇上才是至高无上!何必较一时之长短……我们走!」
……
一群大佬各自喊了句振奋军心的口号,借自己给的台阶顺坡下驴……
少顷,半山腰处就只剩下李青一人。
李青茕茕孑立,不悲不喜,既没有上山,也没有下山,只在山腰处领略风光……
~
永青侯府,前院客堂,李宝丶陆炳,相对而坐。
「不知小侯爷新婚大喜,本官倒是失礼了。」
「陆指挥使客气。」李宝笑笑道,「陆大人此番来是有公务在身吧?」
陆炳颔首,叹道:「应天之事皇上已然清楚,此次我来也是为此,不知永青侯……?」
李宝自然知道陆炳口中的永青侯不是父亲,沉吟着说:「李家刚刚分家,这段时日属实太忙,天祖如何想……我也不清楚。」
陆炳暗暗一叹,明白只能自己去问永青侯了。
念及此处,陆炳不禁有些头疼,皇帝一向是遇事不决问父皇,这次突然逞强,搞得他也压力山大。
更让他拿不准的是,永青侯一向是遇事决不袖手旁观,这次却坐视不理,又会有着怎样的打算?
还有张居正丶赵贞吉,这俩货又是打着什麽算盘,沈炼那边也没个动静……
大明月报,少棉多麻,削弱南直隶……这桩桩件件,哪样也不省心,哪样也不省力,偏偏皇帝又没有明确作战指示……陆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问道:
「永青侯还在那座小院儿吗?」
「在的。」
「既如此,那本官……」陆炳话到一半,转而道,「有劳小侯爷带个路,隔了太久,本官记不住路了。」
「……没问题。」李宝无奈笑道,「陆大人请。」
「小侯爷请。」
…
小院儿。
二人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直到过了午时,才终于等到李青回来。
「陆炳?皇帝派你来的?」
「是。」陆炳躬身一礼,「下官见过永青侯。」
李青点点头,走上前道:「坐吧。」
见状,李宝拱手道:「祖爷爷,近来家里比较忙,我就先回去了。」
李青挥了挥手。
「陆指挥使,告辞。」
陆炳张了张嘴,苦笑点头。
「李宝如此,只是为了通过你,让皇帝知晓,李家不会藉助财力插手政务。」
「啊?啊……下官明白了。」陆炳讪然道,「下官只想着公务,却是忽略了小侯爷的表白……侯爷,此次事件,您怎麽想?」
李青奇怪道:「你竟然不知道?」
「我……」陆炳悻悻道,「皇上没去大高玄殿,也没有明确指示给我,下官实在不知。」
李青怔了下,失笑点头:「嗯…,虽然有逞强的成分,却也是有担当的体现。」
陆炳不敢接话茬,见他心情似乎还不错,趁机问道:
「敢问侯爷,张居正丶赵贞吉都在做什麽?」
「你是想问,我在做什麽,我为何坐视事情闹大,对吧?」
陆炳心中一凛,脸上一热,讪讪道:「下官不敢。」
李青笑了笑:「引而不发不见得是好事,释放情绪也不见得是坏事。」
「侯爷的意思是……?」
「不能又要里子又要面子,这可是南直隶,这可是应天府。」李青叹道,「相比应天府,顺天府太偏僻了,诸多事宜都要南直隶来调和运作,尤其是经济这一块……南直隶才是中枢。」
顿了顿,「此番意在削弱南直隶的权柄,只是为了让南直隶更听话,更乖巧,而不是让南直隶倒闭,懂吗?」
陆炳缓缓点头,沉吟道:「侯爷的意思是……要折中?」
「也不算折中,只是过渡。」
陆炳茫然,还是没想明白,这跟坐视事情闹大有什麽联系。
只是情报头子的他,脑子当然有,手段亦有,可对权谋权术一道终是有所欠缺。
李青只好又复述了一遍紫金山腰处的话。
听罢,陆炳这才恍然。
「原来如此……」
陆炳确定了永青侯不是不管,心头重石总算落了地,乾笑道:「来之前,皇上也说了,要我配合永青侯,永青侯但请吩咐,下官全力配合便是!」
李青哑然失笑:「你确定?」
陆炳一滞,旋即颔首道:「皇上确实是这麽说的。」
「既如此,那你先准备一下。」
「准备……什麽?」陆炳不禁有些心虚。
「自然是锦衣卫。」李青淡然道,「摆平南镇抚司,对你来说不难吧?」
「这自然是不难……之后呢?」
「之后听我安排。」
陆炳有些不放心,提醒道:「侯爷,您当也知道朝廷这次意在夺取税权,这乃重中之重。」
李青摇头:「更准确的说,是夺权。」
陆炳敏锐的抓住重点,惊问道:「税呢?」
「自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分给江南诸多州府?」
李青赞道:「这次,你倒是一点就透。」
陆炳苦笑道:「大明月报下官也看过,苏州丶杭州丶扬州丶松江等地的舆情,也已传至京师……」
陆炳突然有些愤懑:「张居正怎麽不上报朝廷?」
「显然啊,张居正是想着等朝廷来人,由我说出来。」
「这厮……」陆炳气郁又无奈,「侯爷您就不介意?」
「介意什麽?」李青哑然失笑,「介意被人当枪使?呵呵,我倒是希望张居正这样的人多一些,我也不介意多给这样的人当枪使。」
陆炳:「……」
「这麽说,朝廷没份儿了是吧?」
「至少现在没份儿了,此外……还有贴补一些钱。」
「什麽?」陆炳失惊道,「一个子儿没赚,还要往里搭?」
不怪陆炳如此失态,这话要是传入皇帝耳中,哪怕是太上皇听了,怕是也要龙颜大怒。
陆炳又惊又急道:「侯爷,外人不清楚,您当清楚的啊,朝廷……朝廷哪里还有钱啊,就是因为没钱了,才想着搞钱,您这样搞……这行不通啊。」
「其实也还好,李家这不是分家了嘛。」
陆炳一滞,继而苦笑道:「问题是,钱还没流到朝廷口袋,钱都没赚到,您就给花了。」
顿了顿,「这样做,对南直隶动刀的意义何在?」
李青好笑道:「意义当然在,且意义重大。常言说,有奶便是娘。虽然朝廷没富,但南直隶却是实打实穷了,只能依靠朝廷救济,经济不能自主,又何谈独立?」
陆炳欲言又止,无言以对。
「唉,大明如此之富,朝廷却如此之穷,不说太上皇丶皇上,以及京中诸多大员,便是下官……也发慌啊。」
「呵呵……没什麽好慌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侯爷心比天大,可我等却都是凡人。」陆炳叹息道,「如今如此,下官都不知该如何禀报……还望侯爷给指条明路。」
李青好笑道:「我问你,钱是什麽?」
「钱就是钱……是金子,是银子,是铜板,是大明宝钞。」
「错,钱是货币。」
「?」
陆炳不明白这有什麽区别。
李青说道:「钱是货币,货币只是用来交易货品的工具,因此,真正的财富并不是币,而是货。」
「大明物质财富丰富,朝廷隆威极盛,穷只是表象罢了。」
李青说道,「不用太久,顶多再挺个十来年,朝廷财政就不会再这麽捉襟见肘了。你把我这段话写进奏疏呈送京师,保证皇帝不会为难你。」
陆炳迟疑。
「即便皇帝不懂,太上皇也会懂。」李青又说,「财政关乎朝廷根本,皇帝肯定会找太上皇取经。」
这下,陆炳放心了。
「敢问侯爷,摆平了南镇抚司之后,下官该如何做?」
「强硬!」
李青道,「不讲道理的蛮横!」
陆炳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下官明白了!」
顿了顿,「对了,下官来之前,太子殿下特意让下官问侯爷一句话——当初的约定,还作数吗?」
这小东西……李青好笑点头:「我说话一向算数。你可一并写入奏疏之中让他知晓!」
陆炳叹了口气,起身一礼:「如此,下官就先去忙了。」
「嗯,拿出你锦衣卫指挥使的派头来,别了跌份儿。」
陆炳嘴角歪了歪,道:「下官有的是力气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