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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恭点头,“是真的,不过三天之内,这病的感染还很强,老夫人还是尽量减少其他人靠近周小女郎,明天她便会清醒过来,让她继续卧床休养便好,我们明晚再来。”
“那……”周老夫人原本想问问他们有什么要求,她实际上内心无比渴望有人说小孙女能治好,所以当冯家兄妹说能治好的时候,她本能的便以为是真的,可立刻又反应过来,眼下还不知这病能否真正如他们所说,还是等等看结果再说吧,若真能医治好,她定当不会亏待了他们。
两兄妹礼貌的与周老夫人行礼道别,周老夫人差下人将允氏娘仨一直护送到家,也算是对他们的感恩。
捕鱼队照例隔一天捕一次鱼去县城卖,没有了赵狗子和韩政端的捣乱,朴实的村民谁也没想着要去偷鱼,毕竟卖也没地方卖,自己在家吃会担心邻居们闻到味道再给告发了事情就大条了,生吃?谁也不是猫不是?哪里知道还可以做鱼生这种美食?
冯保喜又开发了两家长期酒肆客户,不过规模没有第一家大,韩家得知有新鲜鱼卖,和周家一样,让隔一天送十条来,如此这般有了固定的客户,捕鱼队的收入一直都很稳定。
王铁匠紧赶慢赶,做了越来越多的新犁,村民们陆陆续续翻地,把今年能种的田地也都种上了种子,今年春天雨水比往年多,乐的村民们一个个笑呵呵,都期待秋天有个好收成!
冯家后院儿的小白菜和小萝卜苗长的有两寸高了,系统出品的种子,出芽率不是一般的高,绿油油的引得小六时常说:恨不得扑上去啃几口!
小七教哥哥们挑着拔了些凉拌,即便只放盐和酱油,哦,那个时代酱油还叫清酱,也是非常美味的!
老虎一家隔三差五送来个野味,冯家的饭桌上比冬天多了不少菜色。
给周家小孙女打针后的第三天晚上,小丫头已经能坐起来,身上几乎感觉不到痛痒,虽有很多痘疱,可小丫头还不太能意识到以后留疤的问题,并未因为全身疙疙瘩瘩而不开心,相比起前几天的痛苦,这又算的了什么?
“冯哥哥,小七姐姐,你们来了!”周兰芝见到两人进来,笑着招手打招呼。
她听祖母和下人们说了,这二位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年纪小,可也知道救命是怎样的恩情,所以她虽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女郎,还是尊称这两位乡野的恩人为哥哥、姐姐,祖母说要懂得感恩,不要瞧不起外面那些人,尤其是那些有本事的人,不管他们的出身如何,有真本事才最重要!她是个女娃,将来可以没有大的作为,但要学会识人、用人,她将来肯定是要嫁进高门大户人家的,那些涉及江山社稷的事可以不懂,但家宅内的安排必须要会,得能管理一大家族的内务,所以周老夫人一直将她养在身边,言传身教。
“周小女郎,今日好些了么?”小七心知大哥不太擅长也不太方便与有钱人家的小姐说话,于是主动担起了交际的任务,这“周小女郎”的称呼还是大哥教她的,她原还以为叫“周小姐”就行了呢,可是大哥眨了好半天的大眼睛,问她“小姐”是什么?唉!
“嘻嘻,好多了,我今日已经能起身了呢,祖母今儿个来看我说我气色好多了呢,只是她们不给我照镜子,说是病中的人不能照镜子,怕在镜子里看到病魔怪吓人的!”
冯小七不禁心下为周老夫人竖大拇指,这借口找的不是一般的高,用心良苦啊!
随后,冯保恭躲在屏风外回避,小七给周兰芝抹药。
“啊,这药香香的呢,小七姐姐,你们真厉害,我都听说了,我本来快要死了,是你们把我医好的,我甚是感激你们,对了,你们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么?除了钱,我祖母和爹爹肯定会给你们很多钱的,你有没有其他想要的?我私下送与你!”
“哦?你私下送?那你有什么呀?”冯小七这是第一次跟这个五岁的小女娃聊天,可听她说话绝对不是普通的五岁孩子,不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么,这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早熟?
“我……我……”我了两句,周兰芝还真想不出她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够送给他俩的,在她看来衣服啊、饰品啊、美食啊,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祖母说一个人的本事才最重要,可她要如何送他们本事呢?好难哦!
说话间,小七已经将周兰芝全身涂抹上了药膏,帮她把衣服重新穿好。
“等你病好了,我倒是有一事想求老夫人,你也别着急,好好养病,这身上不疼不痒的就别挠别碰。”
“哦?有事?放心吧小七姐姐,我一定会求祖母答应你的!”
一个五岁一个七岁的两个小女娃如此这般成熟的对话,让等在屏风外的冯保恭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傻?他家妹妹是神童,难道周小女郎也是?老赵大叔家的赵三丫同样五岁,还整天拖着两条鼻涕虫就会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哭闹。202电子书 .202.
两人收拾好东西,与周家小女郎道别,门外的下人示意老妇人有请,两兄妹对视一眼,跟随下人去了老夫人的宅院。
老夫人的宅院里明显比上次来时明艳了许多,小径两旁摆满了开的正艳的牡丹,前几天来时,这院子里还一片萧肃之色,现在整个院子因为填了很多绿植,生机盎然起来。
周老夫人的脸色也好了很多,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不似小七前世见到的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般都胖乎乎的,这周老夫人不胖,显得精干却又不是严厉刻板的那种,银丝在脑后绾成髻,一根成色极好的翡翠玉簪露出一小截在耳侧,为其增添了一抹生气。
“见过周老夫人!”兄妹二人作揖问候。
“来来来,快坐!”老夫人坐在堂屋主位,示意二人在客位就坐,二人很是拘谨,“我们站着便好,不知周老夫人找我们何事?”冯保恭恭敬的问道。
周老夫人倒也没有再坚持,笑着开口道:“不瞒二位,我请几位大夫又去看了兰芝,都说已经恢复了生机,再过几日便可痊愈,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上次就说过若能救回我的小孙女,我不会亏待你们。”说着,转头示意身边的婢女拿过来一个袋子放在兄妹二人面前的桌面上。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聊表心意。”周老夫人示意二人收下。
天呐!五十两白银?这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个铜钱,五十两……哇塞,那就是五万个铜钱啊!发了发了!若非有肋骨拦着,冯小七的小心脏已经激动到跳出胸腔了!连同上辈子,头一回亲见这么多钱啊!
冯保恭何尝不是头一回见?可他就比妹妹沉稳的多,一开始妹妹就和他商量好了,不要钱,要求一件事。
于是,握了握拳头,抿了抿唇,压下同样剧烈跳动的心脏,深呼吸缓了缓神,开口道:“周老夫人,钱我们不要,我们有一事相求,可否……”
“哦?”周老夫人甚为惊讶,他们不要钱?这些钱对于他们家来说,怕是多少年也赚不到的!到底是何事竟比这五十两银子更重要?
“那你说说,所谓何事?”周老夫人压下心底的诧异,微笑着问。
“是这样,我们家兄弟几个都到了上学年龄,可是村里没有学堂,县城又太远,不知周家的私塾能否让我们去上学?我们可以自己交学费,另外……”觉得自己这要求有些过了,冯保恭犹豫了一下。
周老夫人倒是惊异于这些孩子能想到要上学,在这个时代,只有权贵人家的孩子才能进学堂上学,也只有权贵家族的公子才有机会往上考功名、做官,普通人家的孩子即便学的再好,没有大家族的推荐,最多也就做做最底层的小官,仅此而已,这些孩子怕是还不知道吧。
“另外什么?你尽管说,不要有顾忌。”
看到周老夫人鼓励的眼神,冯保恭吸了口气继续道:“另外,能不能将私塾对全村的孩子开放,愿意来读书认字的都可以自己交学费去上学,可以另外再请一位夫子教书,夫子的工钱由保长大人那边支付,不知可否……”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感觉到周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周老夫人并非不高兴,而是惊觉这孩子的想法,这么多年来,村里没有一个人向她提过要让孩子来她家的私塾读书,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世族与普通百姓的阶级差别,就连她自己也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从未曾想过普通百姓的孩子也想要读书识字,也有这样的愿望和需求,她忽然有种预感,是不是有些东西要改变了。
“你们为什么要读书?”在周老夫人看来,孩子们想要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吧。
“读书认字可以明事理、辨善恶,我们都想要学本领,而不是一直困在这个小村庄里种地过活,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理想。”这是妹妹经常对哥哥们说的话,识了字、读更多的书、见更多的世面,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理想?……理想……”周老夫人低低呢喃,理想,她家的孩子们也是有理想的,读书、做官,从九品的小官一直到一品大官一步步高升,这就是周家孩子的理想,也是所有世族公子们的理想,更是家族的理想,没有第二个!她从未想过,这些生活在乡野底层的孩子们也是有理想的。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老夫人问冯保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