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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还是别哥哥妹妹的，一如从前就好。”既然搞不清就不要搞了嘛。
“阿离说什么就是什么。”
月离早就想打听西市的情况。
“在西市的大家都还好吗？我只记得我跑进去天香楼，好不容易找到躲在楼梯下面的宜秀奶奶和阿福，可是火势太大，我没能救下宜秀奶奶。”
提起西市那场大火，宜秀推开自己，被烧毁的大梁压住的场景在月离脑海中挥之不去。
黎旸道：“那场大火熄灭之后，医者们发现之前所用的草药确实有奇效，疫病迅速得到控制。西市之围三天之后终于解除。医者们、病患们、将士们都平安归家。”
月离道：“这次大疫的平息多亏了琼华大人和阿福。说起阿福，一场瘟疫让他失去了娘亲，成为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大疫的时候，遇见对他像亲生孙子的宜秀奶奶，可是一场莫名的大火又把她也带走了。可怜的孩子，他现在在哪儿呢？”
黎旸继续说道：“臭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以后会跟着我，我收了他作小侍从，每天帮我收拾收拾房间，三餐不愁，还有银钱可拿。我打算让他平日里去御膳房偷师，学门手艺。等他再大些，我便送他出宫，成家立业总是不成问题的。”
月离掩面笑道：“想当初阿福还砸了你一头包，没想到真是砸到贵人了呢。”
黎旸道：“那你呢，最近可好？杨氏少主的消息不胫而走，总有一天你会被靖姑姑带到众人面前。”
是幸还是不幸呢？黎旸欲言又止。
月离撇撇嘴，指着桌上的书，说道：“你看，这不正在为此作准备呢。莫名其妙地被邀请参加女儿节的宫廷聚会。头都大了。”
黎旸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
“诗经？”
“嗯。”月离重重点了点头：“忠叔说皓国重礼，学诗能明礼，所以整本诗经都要背下来。”
月离在背字上特意加了重音，以此来表示自己的痛苦心情。
黎旸道：“这诗经可比你那些药方好记多了。怎么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
月离摇摇头。
“谁说药方难记？每味药有每味药的属性，只要懂药理，依病症，对症配药，这些药方根本无需强记。”
黎旸走到月离背后，将《诗经》放在月离面前的桌上，指着正翻着的那首诗《东山》。
“这背诗跟背药方同理。只要明白诗的意思，了解诗歌的节律，背下整本《诗经》都不是难事。”
月离将头斜靠在桌子上，侧着脸看着站在身后的黎旸，问道：
“那这首《东山》讲了些什么？”
“这是古代留下来的诗歌，这背后的意思有很多。有人说这是一首思乡诗，也有人说这是一首情诗。”
“怎么读出是一首情诗？”少女怀春，最是喜欢有关情爱的故事。
黎旸微微一笑，双手撑住桌面，悄然将月离围入自己的怀抱。他弯下腰，渐渐靠近月离。
在黎旸这个角度，从上而下的俯视，月离任何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德德小说 .dedexs.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这是在讲诗人不远万里来到东山，而从东山回来的时候正下着蒙蒙细雨。”
“e ”月离有点惆怅。（什么鬼==）
“继续。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这是讲屋檐下爬满青藤，角落里头有虱子，门上有蜘蛛网。”
“e”月离的惆怅又加了一点。（鬼才信这是情诗！）
“再继续！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这是讲田舍旁的空地有鹿，晚上萤火虫闪闪发光，这没什么可怕的，反倒令人思念。”
“e”无法再惆怅的月离咬牙切齿地想了想，向黎旸说道：“果然是……好诗……好诗啊==”
黎旸不由得抽了抽已经石化的脸颊，勾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对牛弹琴，说的就是现在吧。
圣京郊外，一座破败的茅屋里头，传来阵阵痛苦地叫声。
阿川衣衫褴褛地蜷曲在茅草堆上，衣服上还留着斑驳陈旧的血迹。
阿川面如死灰，苍白的嘴唇干涸得皲裂，一个劲儿喘着气，脸上的五官因疼痛的煎熬而扭曲在一起。
“阿川，阿川，你忍忍啊，接骨是很疼的，疼过就好了。”眼泪吧嗒吧嗒地从红苕的眼里冒出来。
此时的红苕恨自己医术不精，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川痛得浑身颤抖。
如果只是简单脱臼就好了，可现在阿川的腿骨已然粉碎，就算接骨也不能让他重新站起来。但她不能告诉他，他已经是个废人。死马当活马医，或者会有奇迹发生。
茅草堆上的阿川意识逐渐涣散。碎裂的骨头牵扯着骨头上的血肉，所产生的一阵阵的刺痛逐渐堆叠起来，压迫他的五感。他的灵魂在疼痛的冲击下游离出这幅躯壳。
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狼狈地蜷曲在地上，肮脏狼狈地就如同在北荒一样。他还看见红苕，这个讨厌的女人竟然在自己身旁为自己哭泣。她哭得是那样的无措，那样的悲伤。
“你过来，过来。”
有个深沉的声音似乎从阴暗的角落里散发出来，召唤阿川离开这破败的茅屋。
阿川没有抗拒，他也无法抗拒，因为他没有躯壳，他现在轻得跟羽毛一样，任凭谁都可以把他带走。
他循着声音游走出去，漫漫荒野，却无处容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过来，过来。”
他彻底被蛊惑了，越走越远，直到来到一处荒凉的工地上。工地上散落着零碎的碎石，没有完工的高塔还矗立在中央。
熟悉的场景重现身边。这里居然是安神之塔的修造工地。
“你终于还是来了。”
神秘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直到阿川停留在安神之塔下面。
安神之塔的塔基上镌刻的诡异的符号出现在阿川眼前。三角形与圆圈的交叠，整齐划一。
血一样的液体从刻画的痕迹中渗透开来，符号下面的文字竟然一点点蠕动起来，有种挑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