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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琼的病因很简单:
天气冷,起夜方便时,吹寒风受凉,得了风寒。
瑞琼一个月来病情反复的原因也很简单:
养了十天才要好,又贪嘴多吃了几口冻梨,闹到腹泻,一晚上起夜七八次,又着凉发起烧。这一烧就烧到现在。
她身子本就偏弱,连着高烧低烧一个月,人快瘦成纸,在被子里薄薄一片,着实让人可怜。
了解完瑞琼的病情,姜宁心里本有些埋怨:只怕许皇后正愁找不着她的茬,御赐的人真出了事,她难逃责任。
可看到瑞琼人,她也着实说不出怪罪的话。
好好的,谁想得病。
见她来,瑞琼本还想扎挣着起来问安,被江白迅速上去按住。
姜宁叹道:“你躺着就是了。”
太医还没来,山青打开医箱拿出脉诊,姜宁亲自给瑞琼诊了脉。
林家常走的这几位太医都是好的,各位开的药方都没错。三日前来诊脉的还是沈院判……是黛玉亲自到沈家请来的。
姜宁拿不出更好的诊疗方案,悄声让人去平昌侯府等终夏,一面安慰瑞琼:“你安心养病,家里一定能把你治好。”
瑞琼在枕上磕头,落泪道:“来了这里四五年,虽说是服侍太太的,终究一件事也没为太太做过。我自己胡闹、作死,病得这样,想来命不长了,只盼着别临了还牵连了太太……”
姜宁听得心酸:“你来了四五年,分内的事一件没少做,什么叫‘一件事也没做过’?既怕牵连我,还不静下心好好养病,还胡想!你好了,等过年,我还额外给你包个大红包,如何?”
瑞琼只是哭,哭了又笑。
姜宁唯有叹气。
太宗皇帝赐下的这四个人的确都“本分、老实”,四年多没惹出过一件事,能力——针线、言谈、识记——都好,还都读书认字。
虽然太宗皇帝有言,让林如海和她“只当她们是自家奴才”,但严格来说,她们的确不能算林家的“奴才”。她们人品再好,姜宁也不放心她们贴身服侍,却也不能把人“放出去”。
可这样好的人,只让在家做针线又太可惜。
姜宁本打算再过二三年,她们都过了二十岁,就两两分批调到谢记育幼堂,她们有了正事做,能出门松快,多赚月钱,她也不可惜浪费人才了。
哪知,最小的瑞琼才十八,就病到了这等地步。
她元气已散,姜宁都没把握终夏一定能治好她。
但……她可怜瑞琼,也担心自己。
幸好瑞琼的脉案药方都是留着的,足够证明不是林家故意虐待。
姜宁又密语山青,让速去做几对护膝给她,只怕要用。
今年共二十来场女子马球赛蹴鞠赛,承恩公府一场都没参加,再加上旧怨,如果瑞琼真的不幸,她不会对许皇后的反应抱有任何侥幸。
刘御医到了。
姜宁没“避出去”,就看着刘御医诊脉。
刘御医诊完,看向姜宁。
姜宁懂了。
但她还是请刘御医新开个方子。
刘御医请姜宁出至外间,叹说:“沈院判之方已极好,小可……”
姜宁也不为难他,请他写下脉案,便令于东送走。
她在安乐院守着瑞琼,直到二更时分终夏过来。
这时,瑞琼已经吃了安神汤,睡过去了。
终夏脱下沾满寒霜的斗篷,把手焐热才搭上瑞琼的手腕,只诊了二三十秒,便揽着姜宁出来:“或可一救。”
一整日了,姜宁才终于觉得身上松快了些:“几成把握?”
终夏坐下写药方,竖起三根手指,又扣下一根:“别抱太大希望。”
姜宁在旁边坐下:“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她看终夏快速写下几味药材,几味……毒。
终夏写完搁笔:“还是别救了。”
说完,她把药方揉成一团,塞在袖子里,起身:“行了,快睡觉去罢。”
姜宁:“方子给我吧。”
终夏:“用了此方,没救回来,你罪加一等。”
姜宁仰头看她:“我知道。”
终夏回看了她一会,拿出药方:“也罢,最多让你受点皮肉苦。”
姜宁接过药方,抚平:“你觉得我滥好心吗?”
终夏轻笑一声:“你自来如此,我也一向劝不动。”
六年前金泉府外边关,便是如此。
姜宁:“我会问瑞琼愿不愿意用。”
毕竟是毒。
终夏忽又把药方拿了回去,提起笔加了几行字,把可能的副作用全数添上,包括毁容、偏瘫、身体——在活着的时候——腐烂。
姜宁没拦。
瑞琼的确需要足够的知情权。
写完,终夏看了看,又重写一张,平摊在桌子上,晾干墨迹。
她穿好斗篷,拿起马鞭:“我走了。”
姜宁:“在这睡吧。”
终夏笑问:“明早两点半起,你起吗?”
姜宁:“……我可以看着你起!”
她回头看了一眼瑞琼的房门:“我起!我来这边。”
终夏便给她裹好斗篷,一起回长青院。
十二月初三。
两点半。
终夏三点就要入宫,姜宁也没和以前被迫早起一样磨蹭。
她想着瑞琼的病让自己清醒,迅速下床穿衣梳洗,和终夏一人吃了一碗酥酪几块点心垫垫胃就干各自的去。
姜宁直接来安乐院,就在安乐院等着瑞琼醒来做出选择,顺便吃早饭。
怎么说呢,虽然知道是迁怒,但她现在的确不想看见林如海。
让他自己吃完饭上他的班去吧!
丫头们已经做好两副护膝了,姜宁吃饭完还试了试。
嗯……跪着试的。
挺好,跪了十五分钟都没啥感觉。
没继续试验,是因为黛玉来了……
黛玉掀帘子进来时,正看见姜宁从地上起来,不由愣住。
姜宁……解释:“试试护膝。”
不能叫孩子以为她在地上爬着玩……
她看着黛玉好像一卡一卡地走走进来,似乎有一肚子话。
姜宁:“你爹让你带什么话?”
黛玉走过来:“什么都没有。”
姜宁笑:“好了,说罢。”
黛玉鼓着脸:“让爹自己说,我不说!”
姜宁还想问,江白从里间出来:“太太,瑞琼醒了。”
她忙进去。
瑞琼的面色竟然还能比昨日更差。
等她咳完,姜宁才半抱她起来,把药方放在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
是选择两成活的希望,还是选择“体面”地死?
瑞琼剧烈咳嗽起来。
姜宁提醒:“今日之内决定好吧。”
再晚,终夏的药方就只是毒了。
……
瑞琼选择不用这个药方。
姜宁没有强求,吩咐准备后事。
她要在家里留到瑞琼最后一刻,所以不能出门去平昌侯府,但她也不回房,不在安乐院时,只在长青院等消息。
但林如海还是来了长青院。
他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两人大眼瞪小眼坐了一会,姜宁问:“你能保证皇后一定不会降罪吗?”
林如海:“……不能。”
姜宁:“那就什么都别说。”
她不想听“夫妻一体”“我会尽力护着你”这样没味的话。
林如海:“……嗯。”
姜宁又笑了:“要受罪的是我,你苦着脸做什么?你……越发得用了,皇后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林如海想露出笑,但从姜宁的表情里发现,他的笑应该不比哭更好看。
他只好放弃。
姜宁笑着:“请去忙罢,让我清清静静坐一会。”
林如海只能起身,说一声:“妹妹好歇。”转身出门。
又下雪了。
他沿着游廊走到院门,在牌匾下驻足,看那“长青院”三个大字。
是,他越发得用了。
可不只有他。
还有……平昌侯,终夏。
*
十二月初四,夜,瑞琼咽气。
次日,林如海亲自入宫请罪,并向皇帝呈上瑞琼所有脉案药方。
皇帝笑云,生死无常,一件小事,让他不必太过在意。
林如海告退。
当日无事。
第二日,林如海四十七岁寿辰,无事。
姜宁仍照多年的例,给他送了一身亲手做的寝衣。
林如海抚着素罗,半晌未语。
第三日无事。
第四日,十二月初八,忽有周太监传皇后口谕,令靖安夫人姜宁觐见。
姜宁换上诰命夫人的衣冠,承轿入宫。
林府早有人从角门出去,分路把消息送给户部衙门和平昌侯府。
今日恰是终夏休息,她在府里。
但她不能立刻入宫。
皇后召见臣妻是恩典,怎能妄自揣测皇后是要加害姜宁。
利刃挥开大雪,刀尖凝住寒霜,终夏握紧刀柄,发出一声冷笑。
皇帝。
皇后。
龙椅。
皇权。
——这份权柄,何时能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甘美的。
……
姜宁拜在凤藻宫长乐殿里。
许皇后正问:“先帝赐人时,她名‘冷玉’,你为何改了‘瑞琼’?”
姜宁在“‘瑞琼’比较吉利”,和“‘冷玉’跟家里女孩名字重了”之间,选择了后者。
不能说太宗皇帝赐的人名字不好。
许皇后冷笑:“先帝赐的人,哪怕名字是与林少师重了字,也是皇恩浩荡,哪里有为臣子之女改名的道理?何况先帝是赐人给林少师,不是给林家的姑娘,服侍长辈的人也要避讳小辈之名?这是谁家的规矩,我竟不知。”
姜宁只说:“皇后娘娘教导得是。”
没必要分辩。
许皇后只是想“教训”她罢了,辩明一项,还会挑出更多不是。
她分辩了,只要言辞稍有不妥,许皇后一定会说她“不敬皇后”。
分辩与否都不会有任何差别,索性省些力气。
姜宁静静地跪着,任许皇后说什么,也都只说:“皇后娘娘教训得是。”
明明她恭顺已极,许皇后却从她低着的头颈上看出了敷衍与不屑。
——她怎么敢……
姜氏,她怎么敢!
姜氏只是臣妇,她才是皇后,她传姜氏来宫中申斥,姜氏怎么敢丝毫不怕!
许皇后冷笑问:“靖安夫人是承认不尊三纲五常,不敬先帝了?”
姜宁——
这还是要分辩一下的。
她恭声:“妾身只是愚鲁,并非有意不敬先帝,且先帝在时,亦知瑞琼改名一事,并未以此责备妾身。先帝曾说,妾身‘贤明大义,贞勇过人’,今日妾身又得皇后娘娘教导,今后必当时时自省,必不辜负了先帝谬赞和皇后娘娘今日教导之恩。”
“不敬先帝”和“不敬皇后”,她还是选“不敬皇后”吧。
“好,好……”许皇后被堵没了话。
她胸膛上下起伏,竭力忍着怒意,不叫姜氏听见她变粗的呼吸。
好一个“靖安夫人”!
姜宁等着许皇后的下一步:
她是会再找茬质问,还是直接罚她?
罚,又能罚什么呢?
言语的辱骂她可以充耳不闻,身体的虐待刑罚——
许皇后对一品诰命用私刑折辱,真不怕朝中再无人敢支持大皇子?
最多是罚跪罢了。
还能让她跪到明天早晨吗?
许皇后当然也想到了,她其实并不能把“靖安夫人”怎么样。
最多罚跪一日。
这更让她气恼。
可若就这么放姜氏走了,那她今日岂不白忙一场!
许皇后:“靖安夫人既甘受我教导,那便——”
一个宫女匆匆进来,在一女官耳边回了什么。
那女官又忙至许皇后身边回话。
姜宁低着头,只能看见女官过去的裙角和地毯上的花纹,还有自己的衣服,手,皮肤上的纹理……
但她能感觉到,殿内的气氛似乎先是一沉,又松了些许。
许皇后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两分没来得及藏住的得意:“靖安夫人既甘受教导,便去外头跪着反省一时吧。”
平昌侯今日不当值,陛下去了华阳宫,太监们都不提姜氏,林少师至晚才回家,她看还有谁来救!
真有人来……
她就要看看这大明宫里,是谁敢给陛下通风报信!
姜宁只说:“是。”
女官领着姜宁来到了凤藻宫前的大路上,让姜宁跪在路中央。
姜宁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跪了。
大雪纷飞,很快落满了她的肩头。
宫人内侍往来不歇,都看见她跪在这里。
凤藻宫的女官在她身前三尺远,尽职尽责看着。
姜宁手在袖中,捏了捏自己厚实的棉袄,开始回忆上一世末世之前她玩过的游戏,看过的剧和书……
自从末世开始,她很少回忆这些。从前的美好只会徒增当下的痛苦。从末世来到这里也一样。
和末世前相比,末世是地狱,这里是比末世好些,但也仅限于此了。
但现在,因为太过无聊回想起末世前,她似乎已经不会再感到痛苦。
许多布满灰尘的记忆解封了。
她先想起来的是“中山狼”的名字——
孙绍祖!
姜宁确定自己没错。
有空就打听下这孙绍祖现在是干什么的!
毕竟是她第一件想起来的事嘛。
姜宁愉快决定。
她想起来的第二件事是“癞头和尚”在“原著”中的话:
“外姓亲友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嗯……
现在“原著”剧情早都乱七八糟了,和尚的话当放屁处理吧。
为避免自己精神错乱,姜宁把有关《红楼梦》电视剧的所有记忆都沉得更深了点。
她想起了自己没通关的游戏——不止一部。
她给某手游和某手游和某手游……氪金的钱都打水漂了!
幸好工作忙,她还有别的更喜欢的放松方式,氪得不多。
然后是做了一半的案子——这个不要再想啦!上班时最爱穿的衣服和鞋——忽略重量,现在她也穿得挺漂亮的;没花完的存款——算了;还有……嗯……初高中课本……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挺应景的。
鸦·片战争——
按公历算,现在是哪一年?1500?1600?1700?……总不会已经1800了?
珍妮机……珍妮机!
姜宁想起来珍妮机的原理了!
——可她还跪着呢,想起来也没法整理。
再说,真整理好了,她愿意拿出来,就像分享“番茄”一样,分享给,“大齐”吗?
……
大雪卷了满地。
天已经半黑。
林如海坐在户部衙门,面上平静无波,心中焦急如焚。
姜妹妹说,绝不能让皇帝怀疑,平昌侯在宫中有内线。
——为平昌侯私心效力的内线。
所以,如果皇后恰在平昌侯不当值时令她入宫,就只能等到他从衙门回家,发现她人不在,再入宫接人、求情。
她说,他不能怀疑皇后对臣妇之心。
但……今日下了这么大的雪。
她一个人在宫里,已有近三个时辰。
“家中小女体弱,今日天寒,先走一步了。”林如海笑呵呵与众人拱手。
雪天路滑,他却快马回家。
家中当然没有姜妹妹。
林如海只在家里留了不到半刻,便快步上马返回皇宫方向。
宫门口还有一人下马。
“平昌侯。”林如海匆匆拱手。
“你为何来?”
姜妹妹分明说不许她来!
终夏:“难得无事,想找靖安夫人吃酒,哪知她入宫半日不回。”
林如海停下脚步:“我去便是。”
只他一人是疑心皇后之人便是!
姜妹妹也必然乐见!
隔着飞扬卷起的大雪,两人冷面相视。
“可我早在陛下和先帝面前说过,”终夏向林如海走近,用平静的语气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我与靖安夫人相好投契,若林少师能少缠着靖安夫人,我还更乐见呢’。”
“我不去,陛下才会疑心。”她的肩膀离林如海的只有两寸,声音清晰传入他耳中,“而且,我是女子,能入后宫……”
……
林如海只能等在紫宸殿偏殿。
终夏到了华阳宫外。
皇帝正与吴贵妃和大公主、二皇子、二公主同享天伦之乐。
终夏请见,他心中一奇,命进来。
见她不似有大事、正事要回,皇帝更奇了:“你不去与靖安夫人吃酒,还跑来宫里做什么?”
终夏笑道:“正是没等到人吃酒,听得她被皇后娘娘宣入宫中了,所以放肆来求陛下。”
皇帝便问:“皇后宣靖安夫人入宫了?什么时候的事?”
夏守忠连忙上来回:“上午宣进来的。因娘娘宣人入宫是常事,奴才们便没回给陛下。”
皇帝皱眉。
吴贵妃忙笑道:“平昌侯素来侍奉陛下辛苦,只有这一位一起吃酒的人,陛下还是快开恩,放靖安夫人出宫去罢。皇后娘娘若是觉得宫中寂寞了,还有妾身和姊妹们去陪呢。”
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命:“夏守忠,你去同平昌侯接靖安夫人。”
皇后,哎……
怎么越发糊涂了!
夏守忠忙领命,等终夏谢恩后,恭恭敬敬请着她走。
终夏:“内相不必如此,你们的难处我明白。”
夏守忠放心了,也不忘再给自己撇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茫茫大雪里,终夏看到了姜宁。
她直着肩背跪在那里,雪早已落了满身满头。
终夏的刀在鞘中嗡鸣。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出刀。
起码现在还不能。
……
“你为什么不愤怒?”终夏怀中,姜宁面色青白,嘴唇乌紫。
她为什么这么平静!
“愤怒?”姜宁冷得浑身发抖,膝盖生疼,却在笑,“为什么要愤怒。”
天太冷,跪太久了,护膝还是有点不好用。
早知道该多戴一层。
可多一层又太明显。
终夏闭了闭眼,咬紧了牙:“你还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到了……”姜宁只用气音说,“一开始,我只想平安到老。”
比这更过分十倍的屈辱她也承受过。这算什么?
“我会残疾吗?”她问。
会截肢吗?
“不会。”终夏眼中含冰。
“那就挺好的……”姜宁努力把自己缩小,“你别哭啊……”
“好冷啊……”
*
从很早以前,终夏就发现了,姜宁从来都不是暖室里的花朵。
她虽有绝世容貌,却像一株蒲苇。
似乎任何处境她都能接受和面对。
她……太柔韧了。
*
姜宁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眉头舒展,显然并没被今日的事困扰。
床边是终夏握着她的手。
林如海只在旁边椅上坐着。
终夏对林如海视如不见。
起码现在,她不想把这里让给林少师。
她是大夫……
就让她多留一会吧。
*
十二月初九,宫中送来赏赐,无非是黄金百两,锦缎百匹,还有人参等各样名贵药材数十盒。
姜宁收得心安理得。
新“内相”夏守忠亲自来林府,代表皇帝慰问,并宣口谕:
今年除夕,靖安夫人不必入宫朝贺领宴了,只管养好身体。
姜宁当然也答应得心安理得。
她还是“伤员”,直到夏守忠走,连头都没磕一个。
新年一过,林如海升官了。
从“少师”升为了“太师”,正一品。
三月,他又从户部尚书调为了吏部尚书,不管从实权还是虚名看,他都真正是群臣之首了。
姜宁没认为这也是对林家的补偿。
五月,宫中出孝。
皇帝命秋日选秀,充实后宫,且给皇长子择选妃嫔。
他又命皇长子到吏部习学:“一应事体悉听林太师之言,要敬林太师如师。”
林如海回家后说,皇长子应得还算情愿。
“‘还算’情愿?”姜宁用眉笔改着图纸,“那就是不情不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