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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个小毛病,就是没长性见一个爱一个。但这偶尔也算好事,毕竟当旧人忘得快、新人甩不掉时,他就只能爱自己。
就算永远不肯信任他提防他,这些都无妨。谁说同床共枕就要永不背弃?
兴许云渺时刻在枕下放着把匕首,预备何时给他心口一刀。
但那是对方的错吗?他不也要整日盯着云渺,防着他逃跑?
这样的日子自有一番趣味儿,习惯了就什么都好。
……
“我瞧外头那刚出生的婴儿,也不似你整日懒洋洋躺着。”
段霖往日同云渺相处时,屋中一个人都不让留,今日却心情颇好并未把长生赶出去,只专心逗弄一个人。
“天气暖了,湖里的鸭子都还知道梳梳毛,游两下。你也不起来动动?”
“关你什么事!既然喜欢那湖里的鸭子,不如跳下去和它们一块儿游。”
云渺这几日已经养成套习惯。每当瞧见段霖这个讨厌鬼出现,便先刺他两句,随后再将所需所用布置下去,和使唤不讨喜的奴才一般无二。
“今晚要吃杏仁冰酪,去买。”说罢云渺便转过身去,要长生继续给他读话本子。
段霖平日将人看得紧,基本不会离开身边,要采买什么也是外头找人,但旁的事情无所不应。
只这冰酪是用牛奶和刨冰混着糖水制成的甜品,夏日消暑偶尔吃吃还成,春寒时节他是定不肯答应的。
“不若换样东西,吃你喜欢的春饼如何?”段霖半蹲在榻旁,好声好气问道,然而云渺就好似睡着般不愿搭理他。他只好将手中一直拎着的包裹塞到对方怀中,试探道:“换上衣服,我带你出去吃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出门。”
段霖倒是未曾想过将人一直关在院子里,不然真该憋闷坏了,那不是他的本意。
听见“出门”二字云渺翻身坐起来,一边拆手中包袱,一边抬脚踹上面前人的肩膀,故作不好惹的恶霸模样哼哼唧唧冷笑道:
“别妄想我会对你感恩戴德。我本来自由自在作什么都成,现在答应不过赏你个脸。”
段霖握住踩在自己肩头的一只脚,小心翼翼替人穿上罗袜,颇为受教地点点头。
不好骗是对的,云渺应当对所有人都这样才好。
……
“这些都是什么?”云渺解开包袱,发现里头是一堆罗裙头钗,还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之类。
段霖轻敛眉目,细密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自知理亏缓缓道出理由。
原来昨日的邸报上已将二人“死讯”昭告天下,似是将他们葬身火海彻底定性为意外。
但在此事上段霖慎之又慎,短时间内仍决定不以真容抛头露面。
“那凭什么只有我穿?”云渺是想抓住每一个机会帮长生逃跑,但仍不服气,抓起包袱里的什么笼花裙、石榴裙就朝对方脸上砸去。
“我自然也要扮。”
段霖安抚着炸了毛的云渺,好久才说服对方换衣裳,趁着天色未晚早些出门。
长生视线落在小主子那张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脸上,嘴角嚅嗫半晌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上前替人梳了个百花分肖髻,简简单单插支银镀金点翠珍珠蝴蝶簪,便立刻瞧着像个未出阁的娇俏女儿家。
云渺一直到发髻梳好才肯偷偷睁眼,快速瞧了瞧镜子的自己,恍惚以为自己多了个双胞胎妹妹。
最后他眉心紧蹙挑挑捡捡,好不容易才从一堆大红大紫的繁复衣裙中,找到件清雅的水绿色齐胸襦裙。
也不要长生伺候,自个儿不情不愿跑到屏风后头换上。
随后四只眼睛就一眨不眨盯着屏风,屋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衣物摩擦同细细风雨声。
云渺虽然高挑些,但身负顽疾素来身形纤弱,扮成女子也不会多惹人怀疑。
此刻从屏风后探出半张小脸,先龇牙咧嘴扮鬼脸作出副凶狠模样,随后才扭扭捏捏,胡乱扯着裙摆走出来。
“看什么看!”云渺雪白脸颊红霞如飞,被盯久了气道:“再看……再看就把眼睛挖出来!”
段霖和长生纷纷回过神,诡异地达成了个共识,那就是劝云渺把帷帽戴上。
娇娇俏俏的女儿家,行止间裙裾摇摆,轻纱披帛从肩头随意坠下,飘逸飞扬如春风拂柳。
头顶的帷帽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朦胧之意反倒挑动人心。油纸伞下轻纱难掩姝色,春风解人意叫人窥到那双桃花眼中水雾流转,细雨打湿美人粉腮。
“诶?姑娘留步!”
第42章
整整一路上云渺都鼓着个包子脸生闷气,恨不得将不停晃来晃去的面纱抓破,再一把砸到段霖脸上。
这个坏东西,居然还说什么大家都要扮。他不过把脸抹黑了点,再粘上胡子,就敢大言不惭让自己叫他叔叔。
我呸,折寿去吧。
云渺抬头瞧见酒楼牌匾,便气呼呼拎起裙子不顾阻拦大步甩开段霖,跑动间帷帽之下面纱轻扬,香腮如雪晃人眼睛。
“姑娘留步!”
贺寻只觉着同自己擦肩而过的女子身上暗香袭人,然而不经意瞧见帷帽下那双眼睛后,便心头一惊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子,脱口而出之语将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嗯?……你叫我么。”
云渺起先没觉着在喊他,直到有个年轻公子追上来拦在面前,才想起自己今日是“姑娘”来着。
身穿水绿色襦裙的女子言行举止颇为大胆,玉笋般的指尖朝向自己似是不可置信,语气间不仅毫无厌恶,反倒一片娇憨可爱。
贺寻原本话刚脱口,便察觉到唐突不妥,正欲赔礼反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脑袋,慌忙行个揖礼并回话道:“在下贺寻,家父临江城知州,方才言语冒犯叫姑娘受惊了……敢问姑娘芳名?”
此时酒楼中虽客人不多,却也都叫门口这男俊女俏的二人吸引去视线,纷纷停下筷子竖起耳朵去查事。
起先都对贺寻如浪荡子般当街问女儿家姓名的做派不满,正欲起来英雄救美之际,便听见这个纨绔子弟“家父临江城知州”,又默默坐下吃菜。
原先还是盛京的小郡王时,云渺就对这些冒冒失失凑上来问东问西的人不厌其烦,本来不欲理会,却在听见对方自报家门时改了主意。
“我姓云。”
“……云?很衬姑娘。”贺寻眸光一闪,已经从云渺语调中听出他并非临江本地人士,然而面上仍端副温和书卷气,客客气气道:“在下欲在湖心备一乌篷船,邀姑娘泛舟湖上听笛赏雨,以此赔罪,不知可否赏脸?”
“我……”云渺正欲回答,就瞧见段霖眉目阴沉气势汹汹朝他走来。
“他已有一月身孕,要小心养胎泛不得什么舟!”
惊雷般的话扔进大堂,在几人耳边炸开。
段霖大步上前将云渺揽在身后,像是在赶乱跑的小鸡崽进窝。
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