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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赵承安自然不会说自己兄弟的坏话。
只是现如今, 将军开口问了, 他便也捡了一些往事, 说了起来。从他们刚入大营的时候,讲到后来几次让赵承安都想磨刀霍霍。
回忆是最最最经不起回忆的东西, 赵承安之前不觉得,如今说起那些过往来,再回头看去,便觉得, 似乎每一帧每一幅都变了味道。
以前觉得憋闷,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各种糗事,此时再讲起来,不知怎地,就觉得心里头喝了酒似的, 暖暖的, 还掺杂着些许回甘后的甜。
似乎就连那时候的酒子任也不那么可恶了。
程平遥许久没有听人话家常了,即便赵承安说的算不上家常,却依旧让他觉得开怀,听到兴起的时候,甚至不由得带上了姨母似的笑容, 再赵承安纠结的眉眼下, 嘿嘿哈哈的一通笑。
丝毫没有一点大将军,该有的威武霸气历尽沧桑的王霸模样。
可赵承安就觉得这样的程平遥很好, 卸去了大将军的光环, 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 笑时眼角带褶,眸中有光。这样平易近人,褪去了大将军光环的程平遥,不仅丝毫没有毁掉他心目中偶像的形象,好似还更加饱满生动了起来。
距离感的消失和拉近,让一将一校之间气氛格外的和谐,一个说的开心,一个听的起乐,不觉间便说了许多。
等赵承安说到上次他受伤他不知道,后来才去探望时,这个话题才堪堪收住。
“很不开心他们瞒着你?”程平遥到是能理解酒子任和江城的隐瞒,彼时赵承安正在狱中,便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反而无非是图添烦扰罢了。
“我能理解,但是还是不开心。”赵承安对于程平遥没有一点隐瞒,“我也知道他们是为我着想,不想我担心。”
“可是,当时我还是很失落,”赵承安第一次在程平遥面前倾诉了起来,或许是之前的气氛太好,也或许是面前的人巍峨而立,太过让人信服。
“他们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我还在火房,他们来找我,江城给了我一封家书,子任给了我他所有的银钱,如果他们有什么事,就让我将那封家书发回金陵。江城说,他只信的过我。”
“可能是我太年轻了,那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命。”
“后来战后,我第一时间跑去了医护营,还去关口背运过人。后来我还去打扫战场。”赵承安的声音沉了下去,闷闷的似乎陷入了那天的回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战场的样子。”
“那时候我最怕的就是会看到他们,又怕自己一转身,没看到他们。”
“我真怕自己连背他们回去都做不到。”赵承安微微红了眼,他看向程平遥,像是强调一样,“被留下的人,并不是安稳,有时候被留下的人,被保护在后方的人,压力真的很大,很难。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迎回那个人。”
赵承安说完,似乎想到了被他自私留在桑城的小妹和宁邦,心中越发的沉痛,他当初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如今他却原封原样的让自己的妹子和儿子承担。
他真是个混蛋。
赵承安心中堵的难受,一时没有说话。
程平遥也奇异的没有开口。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被留下的那个人,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是最好的安排。这样颠覆性的认知,让他一时有些混乱。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被留下的不幸福。
房间里一时就这么静了下来,一个若有所觉的追悔,一个却明知故犯的痛心。
沈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这是怎么了?”沈鸿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冰,“你们这是在对愁什么?”
不是他这话说的刁钻,实在是,这一将一校,一大一小,隔着不过尺米的距离,脸色一个比一沉郁纠结,一个赛一个难看,若不是他知道外头风平浪静的,指不定以为是什么山穷水尽大军惨失的时刻呢。
沈鸿的话一下惊醒了沉思中的两个人,赵承安心中一个激灵,想起自己刚才满心的愁苦和纠缠不清的哀怨和说不清的愤懑,就是一凛。
关于赵小妹和宁邦的安排,他或许初时冲动没有考虑周详,可是这许久之来,自然是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他也问过小妹和宁邦的意见,桑城是他们一家人共同的选择。
无关留下的是不是更辛苦更难,而是生活的取舍和抉择。赵承安纳罕自己那一瞬怎么会那样联想,甚至沉湎纠结其中,无法自拔。
程平遥也回过神来,虽然赵承安的一番话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可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子功夫是赵承安拍马也追不上的。只一个照面,程平遥便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鸿的话,而是语气平平的将一册折子似的东西交给赵承安,连带的还有新的腰牌。
“这是酒子任的军书,去传吧。”
赵承安扔在心惊自己刚才一时的牛角尖,看也没看,收在手中,“是!沈军师,属下告退。”
等赵承安离了厅堂,沈鸿走到了窗边的桌上,径自满了茶,“说来听听?”
程平遥却是一时间说不出口,他抿了抿唇,两次想要避开沈鸿洞若观火的眸子,这下却彻底的勾起了沈鸿的好奇。
他自来聪慧善于观察,总能从一些细微之处,揭然全局,甚少会直白的刨根问底,此时也是忽然的兴起所至。
“什么事?如此不好开口。”他还从来没见过程平遥这么别扭纠结想要逃避的模样,实在是与往日相差甚大。
赵承安刚刚的话似乎还犹在耳边,他看着面前的沈鸿忽然有一种冲动。
程平遥紧蹙着眉,一张脸都要楸(qiu=皱)起来了。压在腿上的拳头攥的死紧,绷起条条支棱的青筋,有些话只是想想就很难,更何况是诉诸于口。
“嗯?”沈鸿更加来了兴致,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一个两个的这么难开口。139小说 .139xs.
“没什么。”程平遥忽而晒笑了一下,似是刚才的纠结和作难,全然不存的样子。
开口其实真的不难。
程平遥定定的看着他,“只是觉得一直以来似乎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
“葆光,辛苦你了。”
......
赵承安出门后拐了个弯,等怀揣着文书找到酒子任的时候,他正在演武场上光着膀子和人对练。
许是天气燥热,又运动过后,酒子任腰间箍缠的紧紧的布腰带,光着膀子,一身的古铜色,缀着汗珠子,跟上了油似的,一块一块的有力结实的肉疙瘩,衬着本就虬结的肌理更加的分明起来。
他手中拎着一柄大刀和人对阵,闪转腾挪,劈砍挥滑,动作大开大合间,犹如猛虎下山,步步紧逼偏偏又扎实稳健。
这不是赵承安第一次看酒子任提刀,事实上,酒子任精通多种兵器,尤其偏爱用刀,长刀,弯刀,大刀,汉刀不一而足,具是他的心头好,而他也着实适合用刀。
赵承安还记得那时候,他问酒子任为什么独独钟爱用刀时,彼时抱着一摞兵器的酒子任,笑的格外的爽朗,“我师父说,刀乃是兵中霸者。”
“很适合我。”
那时候赵承安隐隐似乎记得在哪里听过,剑是君子,枪是王,刀为霸者油四方。当时他还小,并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拿着刀的酒子任是不一样的,此时再看,才又恍然有了些理解。
一场对练,没有进行多久,最后在酒子任,一刀指在对方面前结束,身旁围观的士兵们,猛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酒子任面上冷厉的煞气也随之一收,哈哈一笑,手腕一翻挽了个刀花,另一手一伸一拉,将坐地的人从地上拉起。
酒子任从演武台翻下来,下面的人早就等急了,呼啦一下围上去,又是拍肩,又是夸奖。
“吼吼吼吼——”
随后是更加热闹的欢呼。
赵承安也忍不住开怀,面上的笑容毫无遮挡的扬着,看着酒子任被人簇拥着,默默退了两步。
他打心底里为自个兄弟骄傲。
酒子任一路说笑着,好一晌才摆脱了热情的人群,此时演武台上已经开始了另一段切磋。酒子任手里抓着衣服,随手在头上胸口擦了几下,再抬头,正对上不远处笑看过来的赵承安。
酒子任愣了一下。
“承安?”他诧异的念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似的,卧槽一声,几个大跨步就奔了过去。
赵承安心中喜气洋洋,许久不见的思念,再加上刚刚那番对于美化过的过往的追忆,让他此时看着酒子任都带着激动。
他许久未见的兄弟!
他抑制着激动雀跃的心,看着酒子任大步朝他走来,就更开心了,甚至迫不及待的微微张开了手臂,准备迎接来自兄弟一个火热有力的熊抱!
“臭小子!”还有两步远的距离,酒子任手中的衣服一下就扔了过去,兜头盖了赵承安一脸。
赵承安毫无防备的一懵,还不带反应,脖子就被一只铁壁紧紧的勒了上来,耳边响起的是带着恶狠狠的,粗声粗气的低吼,于此同时还有一只收着劲儿的拳头,夸夸的捶在了他的胸口。
“你可算想起哥哥我了!”
这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幻想中兄弟相见,相亲相爱的感人画面啵的一声碎了个稀烂,连带着赵承安一颗被回忆冲昏了头的小心心,也终于冷却了下来。
呵呵。
真、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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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脑补过多·承·单方面绝交·安:直男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拯救的动物了,没有一点眼力劲儿。
真直啊。
哈哈哈哈哈,我酒哥,就是这么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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