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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廖凡在宫中渐渐长大，也是看着宫里一点点发生变化。
这些年她看着宫里的女官渐渐多了起来，宫里的孩子渐渐多了起来，宫里的男妃，也渐渐多了起来。
有时见宫人又抬了新妃进来，廖凡便在一旁道：“啧啧啧，今晚陛下又得去栖灵宫住了。”
晚上，廖凡依旧跑到栖灵宫玩临儿，此时临儿方能走路，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于是便听得陛下在卧房内哄媳妇——“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大局为重，我能怎么办？”“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你觉得自己说的现实吗？”“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那就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这种自杀式的哄法之下，尹人终于怒不可遏：“张弛瑜，你给我滚出去！”
弛瑜负气之下起身便要走。
尹人吼她：“滚回来！”
弛瑜怒气腾腾地杀回来，把人拦腰一拎就丢床里头去了。
窗外廖凡忙把临儿的耳朵捂上，口中念念有词：“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随着弛瑜帝的皇位逐渐加固，贴了男妃进来的世家还委实不少，他们认为大南总不会只有一位皇子，那么自己送进宫的儿子，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任皇帝的父亲。
这么大的好处，值得一试。
而那些被送进宫的男妃，绝食投湖的有，谄媚殷勤的也有。
但不管怎么折腾，其实都是白搭，并不能得陛下多看一眼。
哪怕有时碍于前朝大臣的面子，不得不留宿男妃宫中，弛瑜也从来都是坐在几案后批一夜奏章，清晨陪男妃用了早膳，又关切两句，便上朝去了。
而这之后男妃的下场，完全看尹妃大人当天的心情。若是心情好了可能连个响儿都没有，若是心情不好了，那男妃便注定要受好一番刁难。
也就是多亏亭西皇后在，后宫岌岌可危的秩序才得以维持——他总能很及时地出现，从尹妃手中护下受难的男妃。
若那时尹妃闹尽兴了，便会给他个面子，甩袖离去；若是没闹尽兴，便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冷冷讥道：“皇后大人如今深得人心，还真是权势滔天那。”韩亭西也学会了张口就来：“哪里比得上尹妃大人，独得圣宠，冠绝天下。”如此服个软，尹妃往往便不多纠缠，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其实尹妃做的这些事儿，陛下并非不知道，只是太忙了，懒得管而已。
廖凡远远看着那些俊美非凡的男妃，有时会觉得他们有些可怜。但古往今来的妃子，又几个不可怜的呢？大都不过是摆设罢了。
她也十分确信，如果没有自己，陛下应当永远也不会想起无瑕宫中的母妃来。
原本陛下也没有“磨镜之癖”，纳母亲为女妃，也就仅仅是收留罢了。按陛下这一忙起来连自己午膳吃了什么都不记得的秉性，怎么可能还有空到无瑕宫看望一个女妃？只怕不出一年，无瑕宫便会如传说中的冷宫那般冷清，母妃若受下人欺辱，陛下也永远不会知道。
但因为有她廖凡在，事情就十分不同了。
装乖卖惨她向来是一把好手，一口一个“母皇”喊得不能更甜，她的眼力见儿和“投人所好”的能力，是任何一个世家小姐都学不来的。
例如，她完全能够感知到，弛瑜很希望她习武。
在廖凡的记忆里，那时是陛下生产完没多久。
因为陛下常去栖灵宫看望尹妃和临儿，于是便也时常顺带来无瑕宫看看元妃。
廖凡隐约知道陛下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觉得自己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
而陛下的确也很好地扮演了廖凡生命中，那个缺失的父亲的角色。
在廖凡眼中，陛下虽不苟言笑，但举手投足、一颦一蹙都是温柔关切。言传身教，皆为仁义善念。
有时在无瑕宫用了晚膳，母妃送陛下离去时会说：“陛下公务繁忙，大可不必在凡凡身上多费心思。”
陛下则道：“朕总来后宫看临儿，若不来无瑕宫，不仅要让凡儿觉得朕厚此薄彼，更会碍了他们姐弟二人的情谊。”
每每听弛瑜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王棉都会有些哭笑不得，陛下似乎忘了自己也不过比廖凡大了十岁而已：“陛下，凡凡并非是您的孩子。臣妾会好生教导她，让她莫要生出僭越的心思。”
弛瑜将眉头皱起：“她叫朕‘母皇’，自然就是朕的孩子。若朕现在不将她视如己出，日后便也没有资格要她将临儿视作亲弟弟。”
王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没反应过来，遂忙欠一欠身道：“臣妃愚钝。”
弛瑜料想是自己方才那过于认真的模样吓着人家了，便也岔开话题道：“凡儿近日功课如何？”
王棉应：“起步晚了些，好在她也是愿意学的。不知能否学出个头绪，但总也好过什么都不懂。”
弛瑜点头：“她是你的女儿，自然不会差。说来看她的骨骼，也是习武的好苗子，也不知这孩子愿不愿意练武。”
有时廖凡觉得自己真是不能偷听母妃讲话，迟早被她给气死。
不过通过这次偷听，廖凡也得知了陛下希望她习武的意图。
很快，廖凡自己向弛瑜表明自己想要学功夫，从此便开始了一段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的血泪史。
陛下产后恢复得很快，不多日便已重新将长刀拿起来。因孕中期一直坚持练功，她的肌肉并没有消去太多，练了两日便已找回手感。19楼文学 o.
然后后宫中便出现了一条奇怪的武力链——陛下教导阿荆，阿荆教导杨燕曦，杨燕曦教导廖凡。
陛下和阿荆的模式是真刀实枪直接对打。
第一回这么做时，陛下抛给阿荆一把长刀，下令道：“试着砍朕一刀。”
这着实把阿荆下了一跳，忙跪道：“陛下，臣不敢！”
而弛瑜将自己的匕首拔了出来，摆好架势道：“没什么敢不敢的，你现在暂时还没有能力伤到朕。”
糙。
看着弛瑜手上可可爱爱的小短匕，阿荆这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长刀一挥就杀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
陛下下手向来很有轻重，不会给阿荆造成什么□□伤害，但阿荆的心理阴影面积却是越来越大。
很烦，感觉在不停地和一个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打架。
而阿荆教杨燕曦，往往从她一些错误的打法开始纠正起。
杨燕曦虽说自幼在北地荒滩长大，但谁也不会说真要她一个女孩子去打仗，杨家教她的那两下子也不过是打着好看些，并非杀招。
所以杨燕曦虽说底子不错，但要改的太多了。
阿荆可不像弛瑜那么有耐心。
“你他娘的这么个打法累不累？”“你他娘的胯是租来的吗？”“你闭嘴吧，你懂个屁。”
杨燕曦在军中粗人见得多了，但敢骂她的可不多见。
但有什么办法呢，还是要忍耐。
一方面皇长子出生后大赦天下，弛瑜已经释放了她的父亲杨真；另一方面她对阿荆的功夫的确是服气的，她也不想自己一辈子只是个花拳绣腿的半吊子。
至于习武可以做什么，杨燕曦心里想的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不得不说，过于天真。
杨燕曦不懂，但父亲杨真却是懂的。
杨真将军当初因着尹人的设计几乎丢了半条命，此时即便出狱，关节也落下了病根，再不能舞刀弄枪——好在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体日益恶化，是因为自己的吃食曾被人动过手脚，只为控制他的儿子。
当年葫芦口大败后，杨真一直视自己若罪人，于是对弛瑜一直以来的的优待受宠若惊，自认难以承担。殊不知弛瑜恨不能替尹人给他磕头谢罪。
虽不能亲身教导杨燕曦武功，但杨真却能想到很多杨燕曦想不到的事。一日，他问杨燕曦道：“曦儿，你可想过习武作甚？”
杨燕曦抱拳俯首道：“回父亲，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杨真点点头道：“曦儿，你勇敢良善，这很好。但你可想过陛下为何安排阿荆姑娘教导你？”
杨燕曦哑然。
是啊，陛下为何要她习武呢？这是她没有想过的。
“因为大南现在没什么靠谱的武将。”廖凡十岁时，就已经能跟母妃说出这种话了。
她的武功进步也很快，此时已打牢基础，几乎可以从杨燕曦那里出师，再跟着阿荆更上一层台阶。
“哦？”王棉闻言挑挑眉毛，“那依你之见，陛下是想要培养女将？”
廖凡将陛下给自己特制的小号长刀往刀架上一插，边擦汗边道：“武功高、善谋略的男人太多，陛下自然不用多操心，但这样的女子不多见，便需要费心思培养。”
王棉又问：“通常说来，男子身形、体力都远远强于女子，女子参军可有必要？”
廖凡咕嘟咕嘟灌下一气儿凉茶，喝完才得空喘着粗气道：“身形体力固然重要，但打仗并不仅仅是拼体力，战略、部署、统管——要拼的实在太多了，相比之□□力、兵力在作战中的作用又能占几何呢？男人和女人不同对吧？这意思就是女人总有些男人永远比不上的长处。就像普通女人的体力天生比不过男人一样，女人的心思细腻、谨小慎微、心狠手辣，也是大多男人比不上的。”
王棉问：“你刚刚是不是掺了什么奇怪的词进去？”
“哈哈哈，”十岁的孩子，竟笑出了几分豪气，“我说的就是心狠手辣！能力越是弱小，面对敌人才越不会手下留情，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为什么优柔寡断、慈悲为怀？”
廖凡嗤笑一声：“我若能达到她那般水准，那我也愿意普度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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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两条线在一起走。因为要略写6年里发生的事儿，所以可能会觉得故事有点碎。
也不知道大家爱不爱看这种大跨度的剧情，反正我是写得脑壳不太舒服，因为临儿的事还没写到几句3000字就结束了，几件事之间的衔接、联系什么的也特别麻烦。
忍一哈吧，下一章再来一章6年中的略写。下下章开始剧情会再紧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