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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怀里的小姑娘受不了，离开红石村范围之后，元白御使飞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而之前哭得上气不接下去的小姑娘此刻也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神情呆滞的缩在他怀里，既不说话也不动弹，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因为没人说话的关系，气氛显得很是压抑，这让生性活泼爱笑的元白有点不太适应。
他悄悄用余光扫了她好几次，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两个人到底只是萍水相逢罢了，虽然他是好意，但是他也知道，刚才强制把她带走的举动恐怕是招了她的恨了。
无声的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正想着开口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没想到怀里的姑娘却先开口了。
“刚才真的是……谢谢仙长，仙长又救了我一次。”
原本软糯轻柔的嗓音此刻已经变得生涩沙哑，透着浓浓的疲倦无力，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元白低头，正对上一双红肿的眼睛，虽然红彤彤的像兔子眼一样，但是不得不说这双明亮的杏核眼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样，明澈又透亮，实在是很美。
只不过内里挥之不去的一抹忧伤让这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令人心折。
可所有情绪里独独没有他先前猜想的怨怼和恼恨。
元白外表看着年轻，实则要比面前的小姑娘年纪大上许多，见她这样心中不由的一软。
“念念姑娘，我这有将你带走，你不恨我吗？”
敖念一愣，继而苦笑起来：“你是为了我好，我穆念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按照你解释的血雷的特点，我即便是冲回去，只怕也是无济于事，徒增痛苦罢了。”
“你能心思如此清明，我就放心了。”他斟酌了一下说辞，尽量将话说的委婉一些，“有些话我知道这时候说有些不太合适，不过这场祸事的始作俑者虽然是白骨老祖，但是你们村以及附近村子的村民在这场事里也算是罪孽深重了。”
前期确实是被迫献祭、受到欺骗，可到后来尝到白骨老祖给的甜头之后，一切就完全变味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么多花一样的少女死的凄惨，不仅尸骨无存，连魂魄都化为飞灰，村民算是间接的帮凶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她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怎么会这般突然呢？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元白是在修真界出生的，对于凡人的死并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总是像蝼蚁一样粗陋污浊。
尤其当这群招来血雷的人必定是身有罪孽的，在他看来也算是死有余辜，可这话必然是不能直说的。
“这种杀身灭魂之事实在是有伤天和的事情，如今这样的结果也算是预料之中。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这几个村的人也不会有什么日子可过了。”
他话音顿了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回想起一切的？”
敖念扯着嘴角笑了笑，苍白的面颊像是被暴雨摧折了的蔷薇花瓣：“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就想起来了。”
“我先前送你回村子，你见到你爹娘时候的表情，我以为你会跟他们闹起来呢。”
她那时候的神情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腔怨恨。
所以她最后忽然间转变态度的时候，他才会感到很是惊讶。
因为那情绪实在是转变的有点……突兀。
元白对这点有些好奇，于是就问了出来，敖念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我的确没有原谅他们，我是装出来的。”
“……啊？”他张大嘴，有点傻眼了。
“我想起来一切之后原本便打算的是离开红石村的。”敖念淡淡道，“我说的什么修仙，然后带他们富贵，全都是假的，是骗他们的。”
元白一时没敢吭声。
“我了解他们，若是我能入修仙界，以他们虚荣的性子在村子里必然是会四处炫耀，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嘴角的弧度有些古怪又凄凉，“给他们一个最美的梦，然后让他们空等下去，我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她自嘲的轻笑了一下：“现在看来，他们倒是先我一步离开了。”
元白想了想，按照这个说法，起初村民们可能会对穆家多有忌惮，甚至是讨好，但是时间长了，大家就会发现穆家所谓修仙的女儿并没有回去，到时候失望和鄙视之下，村民的态度自然会加倍反弹回来。
但相比起小姑娘收到的来自亲人的伤害，这其实算是个很温柔的‘报复’了。
心里的疑问算是解开了，元白心里一片柔软。
多心软的小丫头啊，对着亲人始终狠不下心。
“你别难过了。”他将声音放轻柔了些，“我会安置好你的，等伤心完了，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啊。”
敖念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他怀里，小声道：“谢谢你。”
元白莞尔一笑，没再说话。
感觉到审视的目光从身上移开，敖念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算是勉强过关了。
毕竟她因为先前没有能压制住原主参与在身体里的情绪的缘故，前后态度变化太过于明显，要瞒过去就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而且，她还有接下来的计划要用到元白，不能让他察觉出什么，得留个好印象才行。
好在临时想出来的法子还算有用，也算是谢天谢地了。
敖念想起来先前去穆家的时候贴在暗处的那张血雷符咒，唇角的弧度冷漠又玩味。
恰好她来之前吸取教训，为了防身封了几道雷在符咒里，倒是让她派上用场了。
有罪的该死，无罪的留下一线生机，血雷就是这么霸道。
事已至此，算是了了其中一部分任务了。
至于另外一部分，她现在也说不准能不能顺利的在最近完成，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舒服的小风吹着，敖念假模假样的啜泣了两声，闭上眼在元白怀里变着法蹭干净满脸泪，然后不管不顾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