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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统领柯北祯是得过皇帝恩典的，上殿带刀，御前不跪。
如此殊荣朝中除了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尉迟乾，也就这一个人而已。
莫说是皇后，就算是将来有太子了，他也是不必下跪行礼的。
更何况，他刚才竟然向敖念宣誓了效忠，就连尉迟乾都震惊了。
“如此大礼，本宫受之不起。”敖念缓缓低下头，看着眼前跪着的人，神情莫测，“柯将军若是因为什么救命之恩，那倒也不必。本宫向来心善，就是看见路边一只猫狗重伤，也会救救的。”
说着，她视若罔闻的绕过面前的人，往殿门走去。
“留着你那愧疚吧，本宫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是你欠了我的。”
她的背影婀娜高贵，背脊挺得笔直，骄傲无比，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那绣着大幅凤凰图案的艳丽裙摆拖曳在身后，神鸟昂首展翅欲飞，摇曳出一副盛世年华。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殿内才隐隐传来暖情的嘤嘤啜泣。
然而在场的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没有一个有上去搀扶的意思。
暖情无法，只得略显尴尬的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抹着眼泪走到柯北祯面前欠身行礼：“祯哥哥，谢谢你愿意替我说话，对不起我骗了你……”
刚才的对话被听了个一干二净，皇后显然是早有准备的，为的就是让她情绪激动之下自己把事情全说出来。
现在狡辩显然是已经没用了，再否认的话不仅不会有效果，反而会惹来厌恶。
想到这里，她肩膀一抖一抖的，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又向尉迟乾行礼：“王爷，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将你当作我的父亲看待的，你在信我一次好不好？”
若是往常，见她这副柔弱堪怜的模样，尉迟乾肯定早就忍不住心疼起来了。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虽说不是他女儿，但养到今时今日，要说没一点感情那也不可能。
但只要一想到刚才在屏风后头看到的那一幕，她脸上扭曲憎恨的表情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尉迟乾面无表情的往边上挪了一点，避开她的行礼：“暖情，最开始本王知道你恨念念的时候，其实并不太相信，本王觉得你是个懂事善良的孩子，看样子是本王看错了。”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他移开了视线：“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尉迟乾又看了一眼沉默而立的柯北祯，最终叹息着摇了摇头：“当初本王也许不该留你在府里。”
柯北祯对于这样的话没有任何辩解，沉默的对着尉迟乾离开的背影深深弯下了脊背。
暖情见状，既想上前追尉迟乾，但刚才他提剑时的那个眼神实在是让她怕了。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柯北祯身边，声音娇软：“祯哥哥，经过这么多事情，你还能站在我身边，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她说这些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到柯北祯盯着殿门出神的样子，只顾着倾吐着自己的不幸和可怜，如泣如诉，想要博得怜悯。
现在摄政王府已经完全无法倚靠了，至于姬决明那边恐怕也不会再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现在她能依赖的只有柯北祯了。
对于这个俊美的义兄，她情窦初开之时不是没有过想法的。
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王府仆从，怎么可能跟皇帝相提并论？来看书吧 ikanshuba.
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她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她心中自有成算，眼角有泪光盈盈，伸出手想要牵住他的衣袖。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心中沉稳可靠的柯北祯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的手。
暖情脸上的委屈和柔情顿时僵在了脸上，看起来好不可笑。
“祯哥哥……”
柯北祯锐利的凤眸毫无感情的锁定她，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我这个人，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想起之前敖念一次次的说着，和刚才混乱之中说出的那句敖念喜欢他。
明明只是一句不知真假的话，也没有得到承认，他却因这一句话而胸口沉闷得厉害。
她……是喜欢过他的吗？
浑身骤然而起的煞气让暖情吓得瞬间哭了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撒谎骗你的，好歹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这么多年被这样一个弱女子玩弄在掌心里，借着他的感恩之心做了那么多错事，这眼泪让他厌恶极了。
“你幼时常说皇后娘娘欺负你、虐待你，也全都是编出来骗我的，对吧？”
“我、我……”
柯北祯按奈住喷薄的杀意，闭了闭眼：“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不杀你，滚吧。”
*
一转眼，已经到了过年的时节，天也越发的冷了。
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庆祝新年，一派热闹的景象。
敖念旧时也曾经听说过春节，据说是非常盛大的庆祝节日，真正经历却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是以一个人类的身份。
毕竟她被关进忏罪海的时候，人类还没有春节一说。
敖念窝在软榻上，一边啃糕饼，一边看秋梨指挥宫人们挂灯笼、贴窗花，倒是有几分忙里偷闲的愉快。
过几日便是除夕佳节了，即便是宫里向来肃穆庄严，到了这时也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她虽然不太理解过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这感觉倒是挺新鲜，给阖宫上下的宫人们赏了不少银钱。
周围越是忙碌，敖念就越是觉得清寂。
龙族可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水里生的，天生就比别的生灵要凉薄一些。
四海广阔，族人们往往许久不见不到一面，不像人类，一年到头还能有个团聚的时候。
她百无聊赖的发着呆，任思绪飘飞。
然而这清闲时候并没有过多久，姬决明便来了。
厚重的门帘辅一掀开，正巧一股子寒气顺着便飘了进来，而屋里穿着单薄春衫的敖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自觉往褥子里缩了缩。
“冷死了，快把门关上。”她不满的抱怨，“陛下怎的又来了？不是说要跟刘尚书商议国事，不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