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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内心做足了准备，可在秦沣说出这种话时，他还是忍不住动摇，甚至心脏猛的颤动了一下。
江吔的确经历过大风大浪，从高处跌倒谷底，他的身心早已破烂不堪，但说到底他大抵是个普通人，他也怕死，他也……
想到什么，江吔煽动了两下眼睫，垂眸，在眼下投出两颗浅淡的阴影。
他也在乎他的亲人啊。
即使他不受母亲待见，他还是渴望能从母亲那里得到关怀，哪怕微微一小点。
最后得知母亲和父亲都葬身于那场大火，他也是难过的，他也是伤心的。
想着想着，江吔心头那抹‘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心理开始慢慢消散，直立起的手臂力度也在松懈，拇指缓缓松开，正当要把手臂放下的时候，耳畔倏而响起一道甜嗓的女童声——
“大哥哥，虽然你说只是游戏，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哥哥说啊，这样会让他害怕的，也会让我害怕的。万一哥哥他又扔下小艺走了怎么办？这样小艺就再也找不到哥哥了。”
江艺今年不过五六岁，声音甜软清脆，钻进人耳廓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腻感。
江吔怔了怔，眼神错愕地低下看向江艺，看见女孩儿小心害怕的小模样后，嗫嚅了下唇，之后却又把想说的话吞进腹中，垂下手臂，然后蹲身，朝江艺伸出另外一只手，干净的，没有沾到半点血的。
“小艺，过来，来哥哥这儿来。”声音还是那样的沉磁，与先前不同的是，阴沉被褪去，增添了几缕显而易查的柔和与温润。
随着他的话，现场几人纷纷将视线投到他身上去。
秦沣唇角挂着淡笑，眼眸不改晦涩不明，他看了他几秒，之后偏头将快燃尽的香烟放到烟灰缸里去，动作还是那样的散漫。
江艺两手揪着秦沣的西装裤子，小嘴紧抿，杏色眸子透露出一丝显然的害怕。
看见这道情绪的江吔，眼睫再度一颤，心头又凉又嗤。
对于江艺，他始终都是自作自受，都是活该。
是他自己当初鬼迷心窍利用自己妹妹去完善自己的计划，也是他自己去主动招惹秦沣，明知他天生斗不过他，他还是去惹了全锦城最不敢惹的男人。
江吔醒悟了。
也算是彻底醒悟。
在江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秦沣生来高贵，他是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
他出生在人人敬仰的秦家，含着金汤钥匙长大，即便他在校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即便他坏事做尽，他仍是众多少女仰慕的对象，高岭之花。尽管后来秦家出现了变故，他还是那个锦城最为畏惧、最为仰望的男人。是无论他怎么做，秦沣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人。
秦沣现如今背后不仅有秦家，还有在锦城地位同样很高的陆家，更有自己成立的科技公司。他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孤军奋战，他有陆恒陆秋生，有时汐，有世风科技的合作伙伴。
不过短短四年，秦沣就成了整个锦城叱咤风云的人物。
而他呢……
江吔转眸，黑眸提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绝望。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无论是江家，还是江艺，更或者是他这张脸。
都是他活该。
把这些想明白后，江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松下紧绷的双肩，撩起眼眸，里面暗淡无光。
他笑得勉强，略微有点消声的跟秦沣说：“秦沣，拜托你件事。”
“帮我照顾好小艺。”话后，他他转眼眷念不舍的盯着江艺看，过了半刻钟的样子才狠下心来撇开视线，直板起身子，往阳台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