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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就是我说过的……那个高新国际的穷学生。”袁华道：“和哥哥一样，他也是一个拒绝x大的人。只是他拒绝x大的原因是……因为连一半学费他都付不起。”
“难怪你那天会那么说呢。”
“我喜欢他，心疼他，欣赏他，我以为那就是爱情，可哥哥对我说，那不是。”袁华忽然一叹，道：“算了，不想了。”
“想起来还是会心疼，对吧？”
“……”袁华避而不答，叹道：“我刚刚知道这或许是喜欢，是爱情，就失恋了。”
席小东同情的拍了拍袁华的肩膀，不再打扰他缅怀过去。
初恋是别人什么的，他不懂，他从一开始就只有白平云一个人，也只爱那一个人。
“小学长……”不一会儿，袁华又主动找过去，在第二展厅里喊住席小东。
“你想找人说话？”席小东驻步，看着面前的《玉兰芳菲》，一股震撼之感油然而生，确实是很有灵性作品。
他轻声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这一幅，是我高考完的第二天，我们在x大画的。”
“很漂亮，非常棒。”
“后来……再后来他生病了，住进医院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想起当年，袁华回避般捂住脸。再取下双手时，袁华已经恢复常态，道：“是哥哥……后来我才知道老师在医院里，他病得很严重，哥哥在找病人家属。”
“原来你和小漾儿是这么认识的。”席小东道：“老师是病人，他是主治医生，你是病人家属？”
“嗯，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头一回见他的时候，就在他的门诊室里。那时候一医院还没有九层，我进去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白衣裳，带着帽子，一脸严肃，看起来又凶又平易近人。他说，原来你就是九四中学高三七班袁华？”
袁华说着，怀念的笑了，这么看来，就像哥哥一直关注着他一样，他喜滋滋道：“见我点头，他就拿出一堆单子叫我签字。可我要签的时候，他又问我，你能签吗？他还以为我未成年呢！其实我当时已经过十九了！他这一点真没变，我们再次遇上的时候，他还是白衣白帽，还是叫我签字。虽然他用口罩遮住半张脸，可我一眼就认出他了！”
“小漾儿没童年，是个小孩儿性子，”席小东道：“可他寻常时候防备心又特别重。难得你刚见他就看到他发傻！”
“嗯，哥哥特别好，那时候他知道我心情不好，就每天都听我说话，虽然我说来说去只说老师，他却不嫌我烦，每次都认真的听我说。我家……反正除了他没人理我，所以我天天都去他宿舍找他。那时候他就住一楼，他就没换过宿舍，我刚回来的时候还骗我说他搬了呢！”袁华越说越高兴，申漾确实一直在等他，所以连宿舍都没换过，一直等他回来找他呢！
他道：“我怕他不开门，就敲窗户。现在想想，敲男人的窗户好像很奇怪，亏得他没把我当怪人抓！他脾气可好了，即便才值班回来刚睡下，也不生气，我敲他的窗户，他气得想打人，却不打我，特别好！”
“……小孩儿心性，性子其实很难捉摸，”席小东嘿嘿直笑，道：“我想这世上大约就你一个人觉得他脾气可好了！”
其实第一回见申漾他就觉得这是个很有脾气的人，性子也绝对算不上好，他只是太善于伪装，也太习惯于微笑示人而已！所以他们成为朋友后，他会问他，你什么时候做回自己。
然而袁华显然不会听他说这些，也不会关注这些事。席小东想了想，很识趣的并不说自己对申漾的第一印象。
“反正哥哥什么都好！他那时候跟现在没什么差别，好像一直没变，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是这样，三十岁了他还是这样。”袁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他自己都没发现说起申漾的时候，话特别多，嘴角也不由自己的使劲儿往上飞扬。
席小东看着他，但笑不语，暗道他说起哥哥和说起老师时表情动作语言完全不同，无论原来是不是爱情，现在却很明显。
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申漾。
他的爱情是申漾。
“可是……当我……我睁开眼睛看到一片荒芜时，只想哭，”袁华苦笑道：“那地方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的……”
他连自己怎么被送走的都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拿了高考成绩，兴高采烈的回家，还想着第二天早点起来，去对医生说自己考上了，然而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在西北的戈壁滩了。
“好在你回来了，小漾儿也还在。”
“嗯。小学长，哥哥说他找了我五年，我……”想起申漾对自己说过的话，袁华感慨不已，喃喃道：“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等我。”
“你很感动？”
“当然感动，可是我……我也觉得愧疚，怕我不配。”
“因为……老师？”
“……”一语道破，袁华略尴尬，道：“我爱哥哥，我不能没有他。可他每天……他总是有很多比我更重要的事，我……寂寞。”咚咚小说 .dodoxs.
“寂寞的时候才会想老师？”
“……”袁华自责道：“这样不对，对吧。我也觉得这样不好。其实我很久没有想起老师了，跟哥哥在一起时，我根本不会想起老师。可是今天金成来了，就是高中的时候跟我抢老师的那个女孩，哥哥又很忙……”
“……”席小东轻轻叹了一气，道：“我已经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了。你似乎有很多理由。”
“我不认为你想起老师是什么不对的事，可你背着小漾儿想老师，还……”席小东想了想，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眼下的情况，袁华不仅背着申漾想“初恋”，还来看望属于他们的回忆，并在他和老师的记忆里寻找申漾的影子。
他真的不懂他。
“学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席小东道：“因为寂寞而思念另一个人……我觉得你这样不好。这感觉就像你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伴，无论是不是小漾儿都无所谓一样。”
“我爱哥哥。”袁华忽的喊了一声，见席小东不赞成的看自己，他痛苦道：“我爱他，是真的爱他。可我也是真的在寂寞。我害怕，我总是在担心……”
“……你这是因为太爱了吗？”席小东疑惑了一瞬，自顾自道：“不安和寂寞都是感情的刺客，不知不觉就能杀死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让它成为永恒的过去。”
袁华慌忙摇头，道：“我不要成为过去。”
“那你就要管住自己，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你要相信你自己值得被他这么对待，相信自己不会辜负他对你的情意。”席小东道：“否则，会弄巧成拙，从此陌路的。”
“自信吗？”袁华怔楞着看席小东，原来不安是因为自己不够自信？
“我哥去工作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在家，刚开始我也觉得很寂寞，想他陪我。”席小东道：“可我一想到我任性的结果可能是从此陌路，就不敢放任自己了，并且赶紧告诫我自己，必须乖，一定要听话，不能让他担心。我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好好做他喜欢的事。虽然我也想他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和我在一起，但是，不行。他有他的事业，有属于他的、我根本不懂的、就算他带我我也进不去的领域。而我不想成为他的包袱和绊脚石。”
“……”袁华说不出话，原来小学长和自己一样，想两个人时时刻刻在一起，只是他比自己懂事，会从学长的角度思考，所以不让自己任性而已。
他更没想到的事是，席小东这样柔弱无骨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其实人和人相处都是这样，殷宁他们也不例外。你现在看他们蜜里调油的很好对吧？可他们也吵过架的，吵得很凶。”席小东正色道：“殷宁太有魅力了，当初他在讲台上板书，只一眼，骆骁就被勾了魂儿。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骆骁当然也会不安。所以他俩在一起后，殷宁就转后勤，再也不讲课了。他不想骆骁不安。”
“前些日子也是，小漾儿跟殷宁无话不谈，确实知己知彼。骆骁这边还没表现出酸意，当然，他也不敢表现出来，怕自己的飞醋会让两个人越走越远。殷宁却先办了婚礼，明确的让骆骁安心。你瞧，他们现在不是照样好好的，殷宁跟骆骁更好了，和小漾儿也更好了。”
“……”袁华头一次听说殷宁和骆骁之间的私事，这才知道他们真的是师生关系！
他忽然意义不明的狰狞道：“殷老师好鸡贼啊！”
“噗！”席小东无奈，他跟他就说不上几句正经话！他拍了拍袁华，道：“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有一句话，换位思考。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多站在他的位置想一想。”
“哎……”袁华长长一叹，道：“这好难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可是……”席小东歪着头看袁华，认真道：“谁叫你爱他，非他不可呢，对吧？”
没错，谁叫他爱呢！
周一开始，袁华进入期末考试阶段，两个专业的课程一起考，他每天都被排得满当当的，差点连和申漾一起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周一开始，申漾每天跟白平云一起去陈氏能源做实验，企图查清楚那不明液体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这并非一朝一夕能成，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周三晚上，申漾在殷佬处遇见佛弥，讶了一瞬，转而明白了什么，佛弥是特意来找他的。申漾给袁华发了个有事的消息，在殷佬的卧室里，第一次尝试催眠佛弥，企图知道在他那片空白的记忆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一如申漾所预测的那般，佛弥根本不信任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他们尝试多少次，都将以失败告终。
都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那天晚上，袁华在家里等申漾，申漾在x大门口等袁华，直到袁华等到不能再等，踩着点回学校时，才匆匆见了申漾一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袁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而宿舍熄灯在近在眼前，他只得摆摆手，冲进校园里。
周四晚上，送袁华回学校后，申漾困意全无，回到家后，他随便整理了一下带着余温的床铺，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写新的论文，这一开工，就是一夜。
周五一大早，袁华在书房里找到爬在书桌上睡着的申漾，心疼不已，把米丢进锅里后，便把申漾抱回卧室里，脱了衣裳钻进他怀里，让他能抱着自己睡。
申漾醒来时，袁华已经回学校考试去了。厨房里传来白粥的香气，让他知道袁华早上回来过。申漾不由走过去，贪婪的嗅着大米粥的味道，他喜欢这个味道，就像……这是世上最好味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