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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一十三章我没有告诉他赵昔时的死讯(第1/2页)
墨殊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想知道一个湮灭了自我的真神如何还能践行自己的意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湮灭】的意志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只有“我”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生,除“我”之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破坏世界的蠹虫。
因此,【湮灭】才会每时每刻都在湮灭不同的世界,祂的令使也被称作【净蠹之手】。
但随着恩主死讯的到来,墨殊彻底崩溃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唯一一个能为世界带来新生的神明居然选择了自灭。
以过往的视角去看,【湮灭】湮灭的是拖垮世界而不自知的蠹虫,那自我了结不就相当于承认祂自己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蠹虫吗?
可就算如此,湮灭了自己又能如何呢?
这世界蠹虫横行,又靠什么赢得新生?
墨殊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父亲要一意孤行娶那个狐狸精毫不留恋地离开自己的家庭,为什么母亲宁愿丢下他也不愿丢下那个天天打她骂她的继父,为什么弟弟为了些许钱财失手伤人事后却将罪名甩给自己,为什么那些面包店的老板明明生意那么好却依然会在客流最多的时候找人来掀翻自己的摊子......
这个世界烂透了,明明该湮灭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湮灭自己?
墨殊哭了。
你很难想象那个场景,一位曾冷漠、狠厉、无情甚至是扭曲的清道夫,居然在长几之侧痛哭出声。
那一刻,糕点师似乎又回到了游戏降临前的某一天,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装点的摊车和劳累一晚烘焙的糕点被人推翻在地肆意踩踏,他如现在一样,无助且无措地嚎啕大哭。
“烂人不该死吗?
蠹虫不该消失吗!?
凭什么当我能让他们消失的时候,要消失的还是我自己!?
凭什么!?”
事实证明,人和人也是很难共情的。
程实冷漠地看着眼下的一切,从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到了墨殊的过去,但他丝毫没有同情,而是冷笑一声道:
“坏人确实该死。
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若你不曾将自我意志凌驾于他人之上,当你身处困境时,有的是好人会拉你一把。
可惜,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无非是一个活在在游戏降临之前,一个活在游戏降临之后。
回首自己走过的泥泞,不留下脚印也就算了,还要引水漫灌让后来者愈发难行,如若这就是你为世界清理蠹虫的方法,那我只能说......
活该。
屠龙勇士终成恶龙,【湮灭】赐予你的力量,让你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果然,有些人恨的不是霸凌,而是霸凌者并非自己。”
程实嗤笑一声,略有不耐道:
“我没时间听你抱怨自己的失败,也不想听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
清道夫,回答我的问题,稍后我可以给你一个解脱,至少让你像个人一样死去。”
墨殊渐渐收住了哭声,他的表情依旧复杂,抬头看向程实,满眼期冀地问道:
“死后便有新生吗?”
“嗤——
想得倒美。
倘若一死就能满足心愿,那坐在真实宇宙之上的那位造物主就不该叫【源初】,而叫做【死亡】。
我实话告诉你,不是我启发了【湮灭】湮灭了自我,而是祂在现世中再找不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所以祂才选择了湮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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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听点,是祂顿悟了自我意志用巨大的勇气和果决去探寻新生。
说难听点,祂湮灭自我的方式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祂知道在这【虚无】的时代里祂再无手段去构建一个属于湮灭的世界,也再无法扩张祂湮灭到底的意志,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湮灭自我获得【源初】注视,好让【*祂】知道祂已经明白了【*祂】的意志。
求而不得,继而湮灭。
可笑,这不是逃避是什么?
当那个年代的众生无法再挽回那糜烂的世界,他们当然想着立刻毁灭迎接新生。
殊不知就算新生,新生的也不会是埋葬在老旧世界里的烂泥!
清道夫,没用的,别想着什么新生了,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有新生,也不会是你和祂带来的。
你和你那恩主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在世界的剧本里走入了歧途。
这个世界,有你们没你们,都一样。”
程实的话极其犀利,且毫不留情面,但其实有一句他憋在心里没说,那就是:
这世界,有我们没我们,也一样。
这是【*祂】一手创造的世界,或许在【*祂】的眼里,我们都是“蠹虫”。
这番话显然将早已崩溃的墨殊心防彻底击穿,他瘫坐在地上,再无一丝战士的风采。
“为什么会这样?”
程实颇不耐烦,摆摆手道:“苏......那个诡术大师有没有第二信仰?”
墨殊宛如丧气的傀儡,机械地答道:“没有......”
“解数有什么计划?”
“他们在寻找一个没有你的世界,作为最后的家园。”
“!!??”
程实悚然一惊,这下彻底确认解数和疑似苏益达的诡术大师果然来自于其他世界。
可问题是他们怎么来的?
程实又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墨殊并不知道,他摇头道:
“解数并未说得太多,他只是在为计划召集人手。
可用之人太少,他要等到赵昔时的答复再开始下一步计划......”
说到这里,墨殊突然直起身子,眼神复杂道,“我没有告诉他赵昔时死了,织命师,这是第二份等价交换,感谢你你骂醒了我。
但我依旧觉得自己没错。
当世界以恶待我,我凭什么不能以恶待回之!?
是,我是恶,但也是这个世界逼的!
我的良善,我的温柔,我的体面,早就被湮灭了!
杀了我吧。
让我去另一个世界,找回这些曾属于我的东西!”
说着,墨殊抬起了头闭上了眼,引颈受戮。
他听着面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先是紧张地握拳,而后又释怀地松手。
然而,时间过去很久,虚空再无动静。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见眼前哪里还有织命师的影子,倒是长几桌面最上方的纸张上板板正正写了两个字母。
“SB。”
墨殊脸色刹那肝红,眼神也越发茫然,他仿佛听到那个人说出了一句:“你不配。”
我不配活着,也不配死吗?
无措的墨殊盯着那张纸,陷入了无尽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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