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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各存心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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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明澈被贺朝这么一叫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回过神来看向贺朝,只见贺朝用袖子遮住脸,喉头发出呜咽声,楚明澈叹口气,“好了,别装了。”
    贺朝闻言,放下袖子,露出那张嬉笑着的脸,“醒了就好。”随后长舒口气,如释重负,“醒了就好啊。”接着又从怀中拿出林绍临走之前给他的信物。
    “老师让我给你的。”贺朝将簪子递给楚明澈,楚明澈接过簪子,细细端量着,可以看出林绍保护的极好,这么多年过去,这枚银簪却还像是新的一般,不见任何岁月痕迹,簪身上用楷体刻着小小的柳字。
    楚明澈大拇指摩挲着刻在上头的柳字,有些失神。
    当年柳妃死的时候他年纪尚小,被下令关起来,不得再见柳妃最后一面,柳妃生前的东西也都因为她的死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不久之后楚明澈便被送出宫去养大,成为第一位被弃养的皇子,之后被推上战场,那一年,他13岁。
    再回京时他是战功加身的四皇子,看似风光无限,前途大好,可其中凶险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彼时林绍也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他与柳妃私交甚好,饶是柳妃已死,他也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遭受打压,步履维艰,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也就只有如今,功成身退,他才敢让贺朝把簪子交付与他吧。
    楚明澈叹口气,感到一阵吃痛,放下簪子,才发现簪子末端之前被他用来死死顶着自己的手心,留下一个小却深的印记,就如同当年他不能再见柳妃最后一面,这件事一直刻在心里,时间越久,这份怨恨就越是深刻。
    贺朝替楚明澈拉了拉被子,“殿下,休息吧,还有人需要你。”不知为何,即便楚明澈醒来,他这心里却还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重又心慌。
    “楚明然,到了吗。”
    “到了,刚到没多久就捷报频传,风光无限。”贺朝叹口气,圣上果然还是偏爱楚明然,只是清剿流寇这等事情传来的捷报都能让他龙心大悦,夸奖称赞,楚明澈在边境多年立下赫赫战功,不要说夸赞,甚至喜色都不见他有过半分。
    “哦,皇兄果然厉害。”楚明澈倒是看得开,“查一查那边的流寇头子。”
    西南流寇霍乱多年,地方官府都奈何不得,楚明然就算是皇子,带着一队兵马前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成果,或许真的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说不定。
    贺朝摸着下巴,点点头,“这场病倒是让你脑子更灵光了,不过啊。”他笑了笑,“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你办事越来越慢了。”楚明澈合上眼,有些疲惫。
    贺朝冷哼一声,“也不看看是谁在做甩手掌柜!”
    柳妃收回替江无一把脉的手,无奈摇头,“无一,若是当年你好生待在江南养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还有办法吗。”江无一问,“多活几年的办法。”他对生死素来淡漠,本就是偷来的性命,有或没有都无异,可如今他还想再活多两年。
    柳妃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瞥了眼坐在江无一身旁假寐着的崇城,沉思了一会,随即摇头无奈说道,“无一,你的身体已经开始溃烂了。”
    江无一是活的最久的毒人,一般来说,毒人只能活十年,可如果有人生下来就是毒人,那便能正常活下去,江无一便是这种人。
    他生出来就身带剧毒,之后也是被各种毒物滋养着长大,也多亏他这身剧毒,才能成为秘术的印子,可也许是秘术的反噬,他的五脏六腑在两年前便开始溃烂,药吃了不少,也只能减缓死去的速度。
    江无一愣了愣,随后又笑出来,“您说的对,是我妄想了。”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淡然,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只是神色难看了些许。
    正在假寐着的崇城伸出了手,握住了江无一隐隐有些发汗颤抖的手,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可江无一却感受到无限暖意,甚至于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柳妃见状露出欣慰笑意,“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回小院去吧。”随后看向崇城,“你也会和无一一起来的吧?”
    崇城看向柳妃,“这是自然。”
    江无一是趁着夜色浓重偷偷去的四王府,他早在长乐离开那日便放出消息说自己早已离开京城,即便如此,京城的生人只多不少,有些还在正大光明打探他的消息。
    楚明澈知道江无一要来,便等着他上门,大夫从不待见江无一,看到江无一之时脸色铁青,想说点什么又惧怕那仿佛冷面阎罗般的崇城,只得冷哼一声叮嘱楚明澈几句,拂袖离去。
    “先生,怎地瘦了这么多。”楚明澈看着江无一皱着眉头说道。
    江无一本就身形纤弱,如今更是骨瘦嶙峋,仿佛轻轻一碰,整个人就要碎掉一样。
    “无碍,倒是你,好些了吗。”江无一坐在他身边,边问边查看伤势。
    柳妃带来的药果然是世间珍奇之物,楚明澈身上伤势已然好的七七八八,陈年旧疤也都淡了不少。
    ”好多了,先生不必太过担忧。”楚明澈顿了顿又说:“先生,我娘亲死了吗?”
    “殿下为何这么问。”江无一道。
    “我,前几日,像是听到了娘亲在我耳边说话,让我快快好起来。”楚明澈有些晃神,喃喃道,“不知是真是假。”
    “澈儿,无论真假,柳妃娘娘都会看着你的,她一直都活着。”江无一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也休息吧。”
    楚明澈抓住了江无一衣角,“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澈儿。”江无一拿下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我怎么会知道些什么,我只是名不成器的戏子罢了。”说着便走出房间,留下有些颓然的楚明澈。
    楚明澈醒过来的消息悄无声息传到了楚文泰,以及一些高官大臣耳朵里,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宋高。”楚文泰忽然喊道。
    正在为他添置茶水的宋高应了一声,“陛下有何吩咐。”
    “是不是柳妃回来了。”楚文泰说道,“老四昏迷了这么久,说醒就醒,想必也就只有青竹小院出手才能做到吧。”
    柳妃是青竹小院那里的人是楚文泰当年无意之间得知的事情,没有一位帝皇不想把每处势力收入麾下,为朝廷效力,而这种念头,便是促成他和柳妃决裂的原因。
    宋高说道,“陛下,是您圣恩浩荡,日夜祈福感动上苍才让四皇子醒了过来。”说着便把茶水放在他手边。
    楚文泰默不作声,随后说道,“就算是她,也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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