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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别杀我……”
歇斯底里的惊呼,蓦然响起,众人皆是为他这再次突兀呼叫,吓了一跳,注目看去,但见他眼神空洞,如见鬼怪,这一醒来,双手便自乱舞,似是在阻挡着甚么,泛白的老脸,写满惊惧,显然是昏迷之中,叫恶梦缠了身子。
“仇兄!果真是你?江湖传言你形意门……唔……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唉!”林玉峰自然识得仇少岳,先前闻讯赶至,他便已然昏迷,崔吟吟检查是否有伤,林玉峰自然不好扰乱她心神,只面带惊疑之色,默默凝视。
此刻,仇少岳既已醒来,他心中疑虑,自然便不假思索脱口问了出来。
“林师叔,你……”云鸣凤心中一直将信将疑,林玉峰这一开口,他心中最后一丝防备也彻底打消,这一声林师叔,眼露问询,看将过去,后面那到了嘴边的话生生隐忍。
林玉峰知他心意,侧脸看去,略一点头,眼神复杂,多数还是不解。稍作凝视,便即又回转过去,眼观仇少岳,待他回答。
“别杀我!我这是在哪?是死了么?不……不对!我没死!我……谁能告诉我发生了甚么?我到底是怎么了?”
便只这一刻,仇少岳已然清醒过来,他亏心事做绝,心眼又坏,心中自然害怕,昏迷之前,是因自己心生幻象,只道云中天夫妇前来索命,醒来之后第一句叫的是别杀我,且昏迷之时,他也确实是恶梦缠身。
也不知糊里糊涂的,有没有瞎说些甚么,是以,他一旦恢复正常思维,脑中急转,首先想到的便是且不论如何,先胡搅蛮缠一气再说其他。
有念于此,只装了依旧未曾回过神来,嘴中说话,犹如梦呓,含糊不清,于林玉峰问话,全当未曾听见,自顾自疯狂。
林玉峰一见,眉头皱的更深,心道这仇少岳莫非是摔坏了脑子,变得傻了吧?不然怎么尽说疯话,依我对他的了解,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活脱脱捉鬼卖钱的主啊,放在平日,那便是沾了猴毛能变个猴儿出来,他若不是疯了,又哪能如此不堪,做出这当众出糗之事?
他自己心中嘀咕,便又随口叫了几声,走上前去搀扶,仇少岳何等狡诈,闻言心道,差不多便好,若是玩的过了,反倒适得其反,徒惹人猜疑,便不太妙。
心念一起,乐得顺水推舟,就坡下驴,手搭林玉峰伸出的手腕,挣扎着爬起,佯装踉跄,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喘着粗气,似恶梦方醒,眼神一片清明,不复先前惶恐,一声叹息,面有讪讪道:“咳!是林兄啊,我这……唉!老夫便也不怕林兄与诸位笑话,这说来当真难以启齿啊,老夫甫一到此 睹物思人,心中难过,竟是……嘿嘿……当真丢人现眼,贻笑大方啊……”
竟是甚么,他故意略去不说,尴尬的自嘲一笑,言下之意,自己清高,极重情义,到得此地,睹物思人,想起故人,心痛难当,这才晕迷过去。
“咳!这……没事便好……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再说你刚刚这一摔……咳咳……我看要不这样,兄弟斗胆,擅自作他回主,孟良、孟飞,还不快些过来扶扶你仇师伯回去庄中歇息……”
孟良、孟飞二人本是站在人后,远远观望,闻言脸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亦不知心中作何想法,反正那瞬间表情便是不情不愿,至于为何却不得而知。
掌门既已发话,他二人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不听,只双双应声谨遵掌门师叔令喻,抢在欲主动搀扶云鸣凤前头,一人一边,架住仇少岳,在云鸣凤与林玉峰作陪之下,朝着云剑山庄缓缓行去。
虚惊一场,青城诸人随着云鸣凤出去这一遭,也是累的厉害,此刻终于安然无恙归来,自然高兴,想起临到家门,遭了仇少岳闹这一出,徒惹惊慌,却又不由相视苦笑,摇头无语紧跟上去。
仇少岳为孟良、孟飞兄弟二人架住,只没口中称谢,不时摆动那一张老脸,看向他兄弟二人,说出话来,总是给人一种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偏巧,这林若嫣自打见了心上爱郎,便没说上几句话儿,此刻总算是得了空隙,却又哪里愿意放过,只拉了崔吟吟围在他身旁,叽叽咯咯无休无止的问长问短,瞧那神情,若不是碍于父亲与青城诸人在旁,更有害怕司马明云又来取笑,依着她那胆大泼辣的性格,只怕早已黏了上去。
如此几下相凑,倒也热闹,不知不觉中,已入山庄,青城诸人识趣,一入庄中,各自散去休息,云鸣凤身为主人,林玉峰与崔林二女亦不是外人,自然作陪,将仇少岳请至大厅分宾主坐了,自有华山弟子奉上茶点,请他享用。
仇少岳也不客气,只假惺惺的道了声打扰,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尽,犹不尽兴,只舔着脸又要了一杯,狼吞虎咽了几块糕点之类,这才意犹不尽的咂了咂嘴,讪讪一笑作罢。
林玉峰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一直等到他享用完毕,这才开口问了他心中疑惑不解之事,道是他仇少岳因何会来了此地,形意门满门遭屠又是怎么回事。
其时,云鸣凤业已在二女,尤其是林若嫣的威逼之下,胡乱对付了些茶点,好言相求,林若嫣这才放过于他,退在一旁,静听父亲与人说话。
那仇少岳自然是原封不变,只将对云鸣凤等人所说的那些话儿,煞有其事的只字不漏又道了一遍,他这人最善伪装,说至紧要处,咬牙切齿不说,竟又是老泪纵横,神色痛苦,左一句狗参教,右一声日禾邪教的,便好似这一切便真的与他无关一般。
林玉峰眼见他说的言辞凿凿,有鼻子有眼的,一时也是深信不疑,仇少岳说的既是这般惨烈,他自然也是不好劝说甚么,只陪在一旁嗟叹不已。
那仇少岳眼见计售,心中狂喜,表演起来自然更是卖力,只说自己满门无端为这凭空冒出的日禾邪教灭时,自己正是因与王霸天交手比试,应证武功时逞强受了内伤,便寻了隐蔽地去疗伤。
如此阴差阳错,天可怜见的这才捡了条命回来,可怜他形意门满门……
他说这些话儿,心中想的全是爱子与二弟已然再也活转不回,就此与自己天人永隔,悲从心来,自然是嚎啕大哭。
林玉峰眼见他道至此处,泣不成声,心中便再无怀疑,人家死了全家,回思起来,心如刀割亦是再自然不过,心中同情,便想着该怎么安慰与他,方才最好。
可,真要去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数次话到嘴边,最后还是生生隐忍,自己咽了下去,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这侄儿不亦是若此么?
似他们这般苦命心伤,唯一良药,那便只有交给时间去医治,这时间久了,便是不会痊愈,那也是会慢慢减轻。
云鸣凤作为同病相怜之人,为他这一番说词,触动心弦,自然也是心中难过,心中长叹,“唉……”的一声,竟是冒出一个词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久久无语,便是林若嫣最喜闹腾,此刻亦是一声不吭,粉面通红,妙目反转,只盯着心中爱郎,唯恐他再有受激不过,又是失态。
她急,崔吟吟更急,好在她不似林若嫣般甚么事都是大大咧咧,她性子沉稳,心思细腻,一旁瞅着,眼睛亦是一瞬不顺盯了云鸣凤看,眼见他虽是愤恨,情绪倒是起伏波荡不大,心知当是没事。
她二人哪知这话,云鸣凤已是听了第二遍,这才方能始终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