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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鸣凤心中悲愤,经历种种悉数道来,莫霜茵一声不响,静静倾听,待得云鸣凤终于道完,又自蹙眉沉思许久,方才开口,似确定又有些不确定道:“唔……云小子,老身有几句妄断,不知当讲不当讲?老身以为……”
说至此处,终于再是迟疑,不住摇头,住口不言,云崔二人见她踌躇不决,互望一眼,同时开口,希冀她帮着分析下去。
崔吟吟只叫了声奶奶,其他话还未说,云鸣凤便迫不及待的抢了话头道:“前辈有言,但说无妨,晚辈愚钝,好多事情原也想不通透,前辈风雨一生,见多识广,见地定有独到之处,正好为糊涂小子解惑,这个……那个……即便前辈……晚辈心中也只有感激,先父先母枉死,晚辈只恨身为人子,不能手刃仇人,心中实则是……”
他说这几句话,心情激荡,又流下泪来,思及亡父亡母大仇未报,自己年余追凶,辛酸尝尽,苦头吃足,仇人依旧逍遥自在不说,如今更是连累的舅舅与陈叔也命丧黄泉,惨死敌人屠刀之下,莫霜茵能愿意与他分说解惑,他自当欢喜才是。
可不知怎的,他心中便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崔吟吟眼见他这话说的极是为小心翼翼,心中不忍,急道:“奶奶!事到如今,你还有甚么好顾虑的,云大哥凄苦一生,你便帮他分析分析罢!吟吟求求你啦!奶奶!你就别……”
她说至此,已近乎撒娇,只差依偎进莫霜茵怀中,莫霜茵见她心急的样子,不忍拂其心意,温婉一笑,略带嬉笑道:“唉!小丫头片子当真眼中便只有你小情人一个啊!嘿嘿……你是想说奶奶不说,那便是卖关子,趁机刁难咯?”
“奶奶!人家哪敢……”崔吟吟撒娇依旧道。
“罢了!罢了!老身丑话说在前头,对是不对,老身不包,唉!其实老身心中也是未曾想的明白透彻……”莫霜茵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
“还请前辈见告赐教,晚辈曾有誓言,但叫晚辈还有一息尚存,天涯海角也断不会放弃,年余前晚辈出山寻仇,那时内心忐忑,只怕仇人逝去,大仇无法亲手去报……”云鸣凤想起初出华山之时心中想法,心中又觉欣喜,与生俱来的坚毅再现,斩钉截铁道。
“着啊!你崔爷爷识人不差!吟吟丫头眼光也是不低,难得你小子有如此气概,奶奶我自然也不能怂了,对了云小子,你与吟吟丫头情投意合,两小无猜,怎的到了现下还前辈长,晚辈短的整日挂在嘴上?也不嫌厌烦?
爱屋及乌,你听说过了吧?老身喜爱吟吟丫头,你小子是吟吟丫头心上人,我看要不干脆这样,老身便占你个便宜,你便跟着吟吟丫头叫老身一声奶奶罢,哈哈……”
“这……”云鸣凤踌躇不决道。
“怎么?你莫不是看不起老身,不愿……”
“不……不是的!这……倒是小子高攀……”云鸣凤心中殊无准备,这一急,更是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崔吟吟早已害羞若死,知他窘迫,心思当真是呆鹅,只叫你随了人家叫一声奶奶,难不成会亏了你了?
如是想罢,偷眼瞧他,恰逢云鸣凤也是看她,四目相接,各自皆知对方心想,云鸣凤知她怪罪自己,再无迟疑,只呼唤一声道:“奶奶……”
莫霜茵一听,眉笑颜开,连声答应,接口续道:“这便对了!这便够了!够了!废话少说,老身以为,综你所述,那日禾邪教参教便是那幕后主使,定然是错不了了,这仇少岳既是处心积虑欲杀你而后快,千方百计混入云剑山庄,在老身看来,不过是演了一出拙劣的苦肉计与你看,利用你心地善良,博取同情,藉此获得你的信任,好潜伏在你身旁,图谋不轨,寻得时机,最终行刺于你,你舅舅与陈管家只不过是遭了鱼池之殃……唉……”
她言说至此,一声长叹,眼见云鸣凤双目红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心中终是不忍,沉默许久,复又一叹,接口换了话题道:“也怪老身糊涂,那日,这狗贼与慕容老贼前来寻我,我便原该想到了的,这两个狗贼之中总有一人便是那狗参教,唉!
怪只怪老身那时心伤你崔爷爷身死,乱了方寸,竟是相信了这狗贼的谎话,还借了七彩斑鸠与他追杀与你,现下想来,当真是空留余恨了……”
“奶奶!这须怪你不得,都怨这些贼人太过狡诈,吟吟心中也是后悔的紧呢,我早就觉得那狗贼不是好人,还不是一样被他欺骗了,这么说来倒是我对不起他舅舅与……”崔吟吟也是脸有自责。
“不!谁都不怪!奶奶!吟吟妹子!你们无须自责,要怪也只怪我云鸣凤时运不济,摊上了这么些阴险狡诈的敌人,嘿嘿……
话说回来,敌人未死,我倒反是高兴的很呢!我原先只害怕他寿命不长,死在了别人手上,我不能亲自手刃仇凶,一辈子还会留下遗憾,现下好了……哈哈……
老天有眼,至少是让我知晓了端倪,日禾邪教害了崔爷爷时,我便说过,管他甚么狗屁贼参教,鸟统领,死无机的,通通都要死,死!哈哈……”
云鸣凤说出这段话来,脸色数变,时而愤怒,时而痛心,时而又是莫可奈何,到得最后,终是变成只剩坚毅与欣喜。
莫霜茵眼见他只此瞬息,便由悲恸万分转而变成现下这般坚毅,心中大慰,妙目婉转间,眼中爱怜,欢喜更甚,柔声连道:“好、好、好!好孩子!不枉吟吟丫头一往情深对你,你崔爷爷临终托付,来不及为你俩办了终身大事,老身便替他张罗,那也是好的很呢……”
她说至此处,思及自己一生,脸上娇羞,又伤心又有甜蜜,似梦呓般呢喃道:“吟吟丫头温柔乖巧,云小子你可莫似你崔爷爷般不解风情,辜负了她,奶奶我一生傲气,总想凌驾征服与他,那也是不对的了,这一点,吟吟丫头你可莫学奶奶,自古男子多好面子,在外你可要多让着他点……”
她如此絮絮叨叨,母性自然流露,于不知不觉中拉了云鸣凤与崔吟吟到了身前,双手齐施,温柔抚摸,云崔二人皆是一般,自幼少了母爱,崔吟吟更甚,成长至此,终得了她这便宜奶奶,心中自是倍加珍惜。
二人受她爱抚,只觉心中甜甜蜜蜜,受用无穷,说不上的感动与安宁,只恨不能一辈子便这般任她抚摸下去。
那莫霜茵爱抚梦呓半响,享尽天伦之乐,心中也是慢慢甜蜜起来,念念不舍,只拉了崔吟吟手握于云鸣凤手中,不无眷念的道:“好了!听奶奶我唠叨了这么多,都厌烦了吧?云小子,我现在便将吟吟丫头交与你了,你可不能辜负与她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罢!老身亲自操办,今晚你俩便拜堂成亲,云小子你也莫要推三阻四,奶奶知道你事多,拜了堂入了洞房,你俩便甜甜蜜蜜去罢,一辈子可不许相互埋怨吵闹,否则奶奶可不答应,姐妹们出来!快去布置喜房!今日我蛇蝎谷要办喜事,虽说仓促,却也不能含糊了,咯咯……”
云崔二人哪知她竟有此突兀念头,只双双怔住,惊得说不出话来,崔吟吟更是,心中是既甜蜜向往,又情不自禁有些害怕担忧,不住拿眼偷瞧云鸣凤脸色,害怕他终会拒绝。
好在她这担心终是多余,云鸣凤自打父母双亡,哪里再享受过这种母爱的温馨,被莫霜茵爱抚这么久,实则也是依恋不已,几次张口欲言,总是心中不忍,生怕打破这片刻安宁。
莫霜茵吩咐了下去,姐妹们齐声答应,俱皆欢喜无限,自去准备,莫霜茵心中欢喜自也不必去说,只道:“好了!我们吟吟丫头终要嫁人了,来!让奶奶好生瞧瞧,奶奶也是不舍啊……”
“奶奶……”崔吟吟娇羞更甚,只扑入她怀中,小鸟依人般撒娇不停。
“对了!闲话少叙,就让咱祖孙好好享受一下这温馨罢!”莫霜茵也是心醉不已,她何曾会想到自己一生未嫁,临到老来,却还能享受这天伦之乐。
蛇蝎谷中姐妹众多,喜事张罗起来,自然十分快捷,酒席原就备了好的,本来就是要为云鸣凤接风压惊,山珍海味加上这些勤劳女子自己种的可口小菜,谈不上丰盛,倒也不显寒酸。
喜服喜被之物,用的皆是莫霜茵一早便准备好了的,她一生情牵崔尚之,自然时时刻刻盼想着终有一日,能与其破镜重圆,成就秦晋之好。
是以,这喜服喜被之物早已做了不知几套,时时翻看,以慰心灵。她得知崔尚之死讯,黯然神伤之余,搬来神农架谷底居住,这喜服喜被之物自然也是带了过来,此刻事急从权,倒是正好派了用场。
功夫不大,一应准备悉数置办妥当,早有谷中姐妹前来相邀,莫霜茵满脸笑意,左手牵了云鸣凤,右手挽着崔吟吟,径自步入,一对新人在蛇蝎谷众女祝福与见证之下,喜庆连连,直闹到夜半,方才步入洞房,余者散去,只留小夫妇二人,红烛高照相伴,彼此敞开心扉,互叙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