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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吟吟心中豁达,只觉自己当真自私,她本就天生一颗玲珑剔透,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心,此刻已嫁与云鸣凤为妻,自是更加在意这如意郎君。
耳听得众女与云鸣凤对答的那些话,眉头舒展开来,勉强一笑,道了那句话来,心中越想越觉过意不去,接下去该说些甚么,自然一时接不上来。
心道:“崔吟吟啊崔吟吟,众位奶奶说的可不对么?我云大哥千里迢迢为我而来,我却浑没顾及他心中感受,那却当真是千万不妥的了……”
要搁平日,她却也不这么不堪,说句话都说不妥贴,云鸣凤却哪愿她自己受窘,他本就觉得欠她许多,此番身心交融,紧跟着便是莫霜茵自绝而死,崔吟吟心伤,他只有更加怜惜。
此刻再见她深深自责,知她心中所想,他却哪肯依了,当下就道:“吟吟妹子,我可不许你再这么诋毁自己了,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亲人便亦即是我的亲人,又何须分得这么清楚?”
“是啊!小姐,你与姑爷已然成了夫妻,总是这么生分那哪成呢,再说了眼下咱蛇蝎谷该何去何从,可是须唯你马首是瞻了呢!该怎么做,你且吩咐下来,老身等便是粉身碎骨,那也没甚么好惧的了……”那二姐接口,毅然决然道。
“我……我不成……众家奶奶,我……吟吟我入世未深,江湖上的事一应不知,先前爷爷在时,我只与他隐居在此,那可是当真是甚么不知的了,你陡然间叫我作主,我却哪有那个本事,奶奶去的急,我这心中杂乱的紧,我……我是当真半点主张也没有了……”
崔吟吟这几句话说的急了,险些又要哭出声来,那二姐一见,心中自责,暗道:“这却也是实情,我便怎么就没想到?小姐她终究还小,涉世未深,突然间叫她担起重担,须当承受不起,况乎大姐新逝,对她打击也大,便是我们这老家伙也是承受不住,何况是她了?
怎么办?大姐临终前可是又有交代,须要她撑起这个家来,可是依小姐眼下这状态,却又哪能顶得住这些?不若我多担待一些,待到小姐能独挡一面之时再……”
她心思至此,不再犹豫自道:“小姐也莫自责,你原也算是初来乍到,要你若此,倒也当真有些强人所难,我看要不便就这样,老身尚未糊涂透顶,大姐原也叫我等尽力辅佐,老身便勉力担当,好在蛇蝎谷中皆是多年姐妹,平素也没甚么大事需要费神,只自家姐妹日常琐事,便不须小姐费神劳累……”
她言说至此,忽地想起一事,一拍大腿惊呼道:“哎哟!不对!你瞧我这脑子,还自说不太糊涂,真够愚蠢,姑爷家中也是新丧了至亲,小姐既然已嫁于他为妻,自然也须回去礼敬孝道,那却怎么是好?总不能蛇蝎谷……”
这般一说又觉不对,当真是难以决绝,心道我这一代,莫不是便此撒手不掉了?小姐此去,当不常回,那可又如何是好了?
云鸣凤眼见爱妻终于开口说话,心中是心花怒放,脸上阴霾一扫而空,至于心忧王霸天与陈卫东惨死的念头亦自暂时抛开,眉开眼笑道:
“前辈无须担忧,蛇蝎谷自当一如往常,我与吟吟妹子回返云剑山庄,以后自然还会回来,况且我舅舅与陈叔惨死,已过去多日,我既来此,莫奶奶又是新丧,她老人家身前并无子嗣传后,吟吟妹子逗留此地尽孝,当理所当然,却哪还有这么多计较的了?
至不济,我独自一人回去,吟吟妹子便留在此,那又算得了甚么?总不成小子这一去,各位前辈便即不让小子再回了罢?呵呵……”
那二姐一听大急道:“哎哟姑爷!你这却是说的哪里话了?莫说老身还没那想法,便是有了,那也须小姐肯才是呢!小姐现下可是蛇蝎谷主了呢!再说,你便是自己离去,小姐又岂会舍得让你消失在了她眼皮底下?咯咯……”
她说及最后一句,许是自己也觉不妥,自己等人虽是年长了些,可毕竟也还是未经人事,如此说话,自然是有些心虚,是以只顿住不说,咯咯娇笑,不着痕迹的轻松掩饰过去。
“奶奶……”崔吟吟神色已复,听她调笑之语,却哪里不心生害臊?毕竟她也还只是新嫁女,脸皮儿薄,当众受了戏笑,只觉怪是难为情的,只羞得低下了头,脸红一片。
众女一见,尽皆莞尔,一时间是谈笑自若,心伤之意暂时尽去,云鸣凤听了那二姐调笑之语,也是大感尴尬,只坐立不安,借故自去,心想着吟吟妹子已然走出心伤之境,倒也不须再太过担心,再过几日自然便好,到时便是起程之机。
毕竟自己此来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了,照了莫奶奶所说,此贼定然业已遁去,只不知山庄中现下是甚么情况?也不知那杀千万的狗贼有没有又做出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林师叔也不知识出狗贼真面目了没有?
照理说,山庄中那么多人,狗贼再是胆大,却也不敢连续使坏……
先前一意筹办莫霜茵后事,倒也还不觉甚么,此刻这一思及自家之事,却又越想越觉心中慌慌,五心难定,只觉说不上的感觉总是横在心间,真要叫他讲,却又讲不出甚么,反正就是心中似有不安之意。
如此自想自骇,心中竟是烦闷异常,自不免去的远了些,崔吟吟与众女说些甚么,他却也不想听,反正多半都是商量些蛇蝎谷日后打算与女子间的私事,自己一男子掺和其间,自不太好。
时间飞逝,忽忽又是十日过去,众女不住催促,崔吟吟也是与众女商量好了一切,心下定了不少,思及自己须不能太过自私,也是不断催促,云鸣凤心中不安,也就没再坚持,带了崔吟吟连同十名女子,辞别了留守谷底的二姐七人,跨马离去。
云鸣凤虽是心焦家中,却也未有表现出来,便是崔吟吟跟前,也绝未透露半字,只与众女一道,似是游山玩水一般,朝着云剑山庄徐徐而去。
蛇蝎谷这些女子大多皆是深山僻居,鲜有外出,即便出山,那也是采买些日需便回,却哪里能似今时这般,真真正正的走出,是以,沿途所见,皆倍感稀奇,常自有说有笑,“叽叽咯咯”个没完没了,日子倒也不觉太快。
不知不觉中,一行一十二人业已到得伏牛山境内,云鸣凤思及自己便是在此遭了邬奎与无机道人暗算,险些终身残废,若不是杨琪与二位老哥哥一同寻来,又将自己送自崔尚之处,只不知现下是不是还有命在。
心中想起旧事,又自不免唏嘘难过,只想着若是苍天有眼,便叫自己再遇了敌人,好一报当日那一掌之辱,定好是当日几人皆在,省却自己日后再多费手脚与心力。
心想至此,又自思及杨琪与二位老哥哥,现下亦不知身在哪里,那日一别,变故多生,以至于到了现下竟是一点消息也无,照理说她三人是去了丐帮,那哪会有甚么事了?分明是我自己想得多了……
心中自己慰藉自己,却哪里能掩心中悲伤,崔吟吟何其精明,眼见得他兴致恹恹,不似先前几日,自是知晓他定是睹景思往事,心中不快活,只连声劝慰。
云鸣凤心知瞒不过她,嘿嘿自嘲道:“嘿嘿……伏牛山啊伏牛山,那便是我一生的恶梦啊!便不就是在此,我身中了那狗贼们的暗算,成了废人,颓废多时,若不是你杨姐姐与二位老哥哥寻了我……”
他说至此处,摇头叹息,不愿再说下去,这些事情,崔吟吟自然知晓,却也不用再问,只随着一叹道:“唉!可不是么?这该死的日禾邪教当真是可恶的紧!只是……杨姐姐与你那二位老哥哥一去不返,却也是急人的紧呢!要不咱们这次便索性去趟洛阳,正好也可打探打探,云大哥你觉得呢?”
云鸣凤回道:“是啊!我也正有此念,去去倒也无妨,只是……咳!一想起她来,我便总觉愧疚的慌,我这人这样愚蠢,也不知哪里好了,要你们一个个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