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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想不通透,他便越是不由自主拼命想要想的明白,抽出剑来从头使过,剑气纵横,嘶嘶依旧,九招过后,后八招自然续出,便如是惯性使然似的。
收剑再想,依旧毫无头绪,心中不住自问:“那是为了甚么?怎的会凭空多出八招出来?因何这八招紧连着使出,看似一气呵成,细细体会,却又处处透着怪异?遮莫是我想的不对?”
此念涌出,心中惊骇,心道不好,莫要练的岔了,时日一久,练出个好歹出来,那就……
“嘶……会不会是我不自量力,终究不得其法?怎么办?这份怪异到底由何而来?”心中反反复复,只此般念头,一时间心慌不已。
满室绕走,心中难定,复又前去石壁之前,细细推敲,总觉无错,心中倔犟上来,抽剑再使,依旧觉得怪异,又自再使几遍,这种感觉却是更浓了,百思不解之下,停剑再想,总是毫无头绪,想不出哪里不对,可在他潜意识中,却又总觉有些格格不入。
再使几次,还是若此,心中纳闷,恐惧更甚,心道遮莫当真练的岔了?若是练岔,那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心想至此,浑身一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噤,细细回想,暗自腹诽:“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也没错啊,我虽无重剑,但凝力剑上,依式而出,劲力凝而不发,只纯粹以剑招对敌,料敌先机,那有甚么错了?
我祖上传下来的云剑八式不亦是若此么?料敌先机,先发制人,后发而受制于人,便不就是这么道理?
随后几招剑势又变,胸中不萦于物,超然物外,随心所想,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不也是自身功力到了,招招皆能料敌先机,先发制人,攻敌之出奇不意,救无可救么?那也不算错了……
再到后来,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便不就如这般?”
心想至此,戳指成剑,信手挥出,劲力激射,他离石壁较近,这一随手一挥,指尖劲力记在石壁之上,“啵”的一声,声势夺人,丝毫不惶以剑刺出。
百般想象,念头飞转,总觉一时难明其理,又思片刻,脑中灵光一闪,但觉隐隐发现了甚么,细思却又不复可得,挥剑再使,到得第九招上,杨过所遗剑法业已使完,他手中一颤,第十招竟是不由自主又要延续下去,心中一惊,顿剑不发,心中终于有悟。
喜道:“是了!是了!原来如此!我也当真是蠢,原该早就想到了的,却是自己惊吓自己,当真可笑的紧,那杨前辈学究天人,他创此剑法,第九招上虽至妙至绝,然我习之总觉有憾,敢情问题症结却是在此!
想世间武功皆乃大能者所思所想,复再演练创出,人力有所极,那武功一途却哪里能有极限了?
我那两位老哥不也说过武功一途,浩瀚如烟,便是他们,那也是犹如沧海一粟?那是自然错不了的了?我之前一直心觉有憾,苦心孤指钻研这么久,却原来不知不觉中补足了心中所憾,这才有了后八招剑法出来,我浑然不觉,却是想着思不得法,当真夫复可笑,嘿……”
他这般想,不说完全对了,倒也没有想错,杨过与其妻小龙女时常至此隐居,夫妻二人谈论天下大事,每每想起郭靖与黄蓉夫妇二人劳心劳力协守襄阳,终于力有不逮,与城同亡,皆黯然神伤,唏嘘不已。
他创此剑法之时,心念又起,但觉便如郭靖武功通玄,独孤求败剑术无双,哪一个又能真真正正通神不死了?是以这剑招创出,心中有憾,第九招上竟有意犹未尽之意。
杨过心中所思所忧,石刻上只字未提,云鸣凤自然无从得知,他想明此节,洒然一笑,单将这一路剑法拆开来使,使完九招,复又开头再使,反反复复几遍,只觉竟是当真如此,内心方才释然。
想了又想,再将后八招分开使出,总觉其中有些若隐若现,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真是妙不可言,杨过所创剑法至精至绝,而他自己所想八招,竟是综合了自家云剑八式与杨过所遗之剑法至理。
使将出来,便不似前九招那般凝重飘逸,在他自己看来,总有些云山雾罩之感。自思若是将这八招放在一起,总觉不伦不类,再说杨前辈称之为独孤九剑,这冷不防多出八招,那算甚么名堂?
难不成称作独孤十七剑?不行!还是多有怪异,再说,这杨前辈天纵之资,他老人家既是知有缺憾,如何自己不再创个十招八招的加在里头,却要我这后学末进的晚生来画蛇添足?
这八招乃我自己凭着他老人家遗惠臆测,却又如何能相提并论?若真要硬放在其中,岂不辱没了前辈高人?我既想得肤浅,那便万万不能鱼目混珠,滥竽充数了……
心念至此,眉头微蹙,小声嘀咕道:“莫不如我自己另取个名目,将之演变成一套独立的剑法出来?”
此念突兀跳出,烦恼又生,心道:“杨前辈尚不敢善专,我这无名后生何以敢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了,不……不行!万万不可!可是,舍此却又该哪般处置才好?”
眉头拧成了结,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苦恼之下,随手又单使那后八招,心情郁闷,第一招出,竟是随口吟了一句:“横看成岭侧成峰”,心中一惊,再使一遍,忽然眉开眼笑,“嗯”了一声,道:“这招便叫成领成峰了,呵呵……”
再使一招,又接着吟诵:“远近高低各不同,那是各不相同了,嘿嘿……”
接下两招还是取了同一首诗的后两句,“不识庐山真面目”他取“面目全非”,“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取“缘来如此”,前四招皆有了名目。
待得第五招上,剑锋一转,虚无缥缈之感更甚,又吟“日照香炉生紫烟”,取剑招“紫气飘忽”,第六招吟“遥看瀑布挂前川”,取剑招“瀑挂前川”,第七招剑势再转,剑影弥漫,势如天外而来,吟“飞流直下三千尺”,取剑招“飞剑三尺”。
第八招紧接第七招出,只幻化如风,使人分辨不出剑从何处刺来,处处是剑,处处又无剑,吟得是最后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取剑招为“倾泻九天”。
整整八剑,若是临敌之际,一气呵成,手中长剑幻化万千,声势骇人,当真令人难以捉摸,挡无可挡,防不胜防,比之独孤九剑丝毫不差。
他八剑使完,堪堪收剑而立,复又一呆,到底该是不该另取名目?凝神细想,嘴中呢喃:“嗯!我这八剑承接独孤九剑而来,独孤九剑……是了!杨前辈创此剑法,意犹未尽,自是有他自己考量,却是不知为何?
在我想来多半便是人力有所极,剑道武功断无极限,前辈创剑招至此,留下悬念,原是启发后人,却不是他自己当真便再创不出了……”
呢喃至此处,自顾点头,又道:“是了!定是这样!人力有极时,剑道却无极,便称它作无极剑法,料来不算我唐突善专,也不违我本心,不错!就叫无极剑法……”
忧虑尽去,心情豁然开朗,只觉此行不虚,受益匪浅,虽未追得敌人,又耽搁这么久,然学得这至高无上的剑法,那也是赚的大了。
心思既除,连声大笑,开心不已,又自将两种截然不同,却又息息相关的剑法各自演练数遍,喜不自胜,但觉腹中饥饿,“骨碌骨碌”直叫唤,这才想起终日沉浸练剑,已是几日未有进食东西,尽喝水了。
此时想起,自去外间寻找,心思且试试新练就的剑法,也好打些野味回来,饱餐一顿,他于石室内潜心感悟剑法,不见天日,但觉时间过得极快,却哪知具体耽搁了多久,此时回想,但觉此间事了,当是辞去之时。
今日且再盘横一日,明天必要离去,吃饱了肚子,也好美美睡上一觉,心思既定,说走就走,自去开了木门,手提一盏油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