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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孙承宇的质问,邬奎只能嗫嗦,为人抛弃的极度无望,深深刺痛着他的内心,来自云鸣凤处的极致震惊,自又无疑是雪上加霜,使之绝望更深。
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是真的沉了下去,不断的往下沉,往下沉,直似坠入了无尽深渊,永远也无尽头,脑中念头一时纷涌百达,思及自己这一生,竟是片刻间大彻大悟,只觉累累全是罪恶。
人情冷暖,自己掏心掏肺帮助过的人,翻起来比翻书还快,则更是他心头永恒的痛,使得他终于心灰意冷。
他嘴中嗫嗦,后又自低声呢喃,于孙承宇那一问死活答不上来,云鸣凤见他等只顾害怕,竟是半响也不说话,不由心中有气,他青吟剑泛着寒光逼住了邬奎四兄弟,却不即时杀之。
他的心终究是善良的,也终究不是嗜杀之人,眼见他兄弟落得如此下场,绝望无助写在脸上,心中不由莫名的一软,执剑的手便再也不愿动弹,打心底的不愿动弹。
甚至,有一刻也提不起丝毫的恨意来,竟想着要就此宽恕了这曾经带给自己无尽恨恼,朝思夜想也要手刃的仇人。
心中柔软深处,深深一叹,竟在说服自己:“算了!怨怨相报何时了,他们也是受人蒙蔽,罪魁祸首也不是他……”
孙承宇这一问,邬奎答不上来,他心中不禁来气,又自想起父母无辜,一股戾气陡然再升,青吟剑颠的几颠,青光数闪,沉声喝道:“说罢!要怎么个死法?”
邬奎固然依旧神神叨叨,那二魔却已骇惧着道:“云……云……”厚了脸皮,云了个半天,竟不知该怎么称呼人家,只好壮了胆子又道:“其实你也知晓,真正害你父母者乃仇少岳这万恶不赦……”
终究是应了做贼心虚那句话,他自己参与其中,怎么也不能洗脱干净,自然说不下去,云鸣凤不由更恼,又是阴沉着脸道:“那我舅舅满门血案,你又怎么说?难道不是你们亲自动的手?他仇少岳也是主谋?也在现场?哈?”
最后一个哈字问得气愤,语气自然极重,四个魔头俱皆吓得一抖,二魔抖抖索索又道:“自……也是那挨千刀的坏……坏胚……”三魔、四魔却是直接低下了头,一声不响,只顾着颤抖。
其实,云鸣凤于舅舅一家满门血案,也只源于仇少岳处心积虑在云剑山庄所作恶行而心有猜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还真不得知,此刻灵光一现,突然问起,眼见得四个魔头俱是一震,又听得二魔说的真切,果真一如自己猜测,也是仇少岳与他几人合谋做下,不由心痛的难以呼吸。
那时陈卫东领了王霸天回云剑山庄,与云鸣凤见了面,扬州所见所闻自全无隐瞒都告知了他,那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仇少岳竟是主凶,他诓了王霸天去比武,所有算计天衣无缝,当真是用心极其险恶。
是以,那日仇少岳混进云剑山庄,他自然不防备,却不想终引狼入室,害了自己亲人,他心中绞痛,只觉一抽一抽,似有人拿了利刃在剜割。
那二魔只说了这几个字,自是又说不下去,眼见得云鸣凤脸色铁青,害怕不已,再要求肯终是不敢,却不想邬奎这时倒开了口,不无落寞的道:“老二,别再推脱了,洗脱不净的,没用的,错了便是错了,亲手作下的孽债,到头来终究还是要还的,逃不过的……”
二魔、三魔与四魔俱皆错愕,眼看大哥心灰意懒的样子,瞬间体味出大哥内心的悔恨之意,皆应了一声是,脸上亦即再无惧怕神情,有的只有无边的悔恨与自责。
邬奎嘴中念叨了几句逃不过的,终于面色一肃,弯下腰去,朝着云鸣凤先施了一礼,面色平静道:“云少侠,所有一切都与我们兄弟有关,我邬奎吃了猪油蒙了心,我罪孽深重,此生也绝不敢奢求你原谅,我愧对云大侠当年饶恕之恩,我那时好色成性,现在也还改不过来,想来真是该死……”
说至此处,回忆往事,眼神深邃的看向远方,缓缓又道:“那日……”只将他如何如何又自祸害无辜女子,恰巧撞在云中天手中,为他出手惩戒一番等等,直说到仇少岳如何鼓动他兄弟害了云中天性命,再到仇少岳如何整日疑神疑鬼,又害王霸天全家,挑重要的全数说出,终于长舒一口气,说要任凭云鸣凤处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以此也还难赎自己所犯罪孽。
余下三魔听大哥说的心平气和,知他心意,遂也俱道听凭云少侠处置,罪孽之人不敢有半句怨言等等,便不再说,青城双杰与西域十狼在一旁听了,愤恼不已,叫骂连连,若不是眼见得云鸣凤始终沉默不语,早已跳将上去一剑一个血窟窿,不在他每人刺上个数十剑,都难解他们心中怒气。
就在这时,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了已然率了众僧俗弟子赶到,先前小道之中,日禾神教突施诡计,他少林僧众也是损伤不少,此刻随之而来的也不过十余人,余下的不是负伤了,便是被他留在里小道中帮着众人处理善后事宜。
他心忧着云鸣凤等安慰,心急火燎赶来,将近之时,正好听见邬奎言语真切的那番话,不由生了恻隐之心,知他多半是一日之间受了打击太多,心中颓丧,以至于终于良心发现,这是真心的忏悔。
是以,他奔得更快,僧袖飘飘,转瞬极至,双掌当胸合十,朝着云鸣凤道:“阿弥陀佛,云少侠,老衲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鸣凤当他到时,已然抹去眼角泪渍,听他来问,慌乱中连忙还礼道:“大师严重了,叫在下哪里敢当,大师有话但请吩咐……”
那悟了又是宣声佛号道:“咳咳!少侠说哪里话来,老衲既说此乃不情之请,自须征得少侠同意,老衲方才敢说,只是此事当真有些不近情理,老衲说在明处,少侠能允可最好……”
云鸣凤已隐隐猜到,直道:“大师是要在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悟了再次合十道:“阿弥陀佛,正是!少侠兰心蕙质,当真是一猜便透……”
“啊哟!格老子的,大和尚你倒是好心,这龟儿子罪孽深重的很呢,你老和尚竟想着要这么便宜便放敌人,格老子的,这不是乱发善心是甚么?”孙承宇不等悟了说完,抢着叫道。
“对头!对头!老和尚便乱充好人,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当真不点儿也不假,便这么出尔反尔,卑鄙无耻的小人,老和尚你竟也想着要度他,嘿!”孙承旭亦道。
他二人左一声老和尚,右一句责备,悟了一笑置之,丝毫不已为意,双掌依旧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几人既幡然悔悟,老衲以为便须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所说的不情之请,便是要替这几位施主向云少侠求个情……”
云鸣凤素来敬重于他,本来他先前也确曾生了相饶之意,这时听他说的中肯,不由善良又生道:“大师言重了,但凭大师吩咐,晚辈原也不想多造杀孽,便饶了他等性命亦无不可,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晚辈……”
悟了自然知他心忧,见他如此宽宏大度,不由心中更喜,又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侠如此宽宏大量,实属万分难得,便只这一点便足令人折服,老衲代彼等先行谢过了……”
说完,双手再度当胸合十,庄肃顺眉,当作是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