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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春元兄弟二人争吵正酣,云鸣凤与他二人打招呼,他二人已提不起兴趣,都是答应了一声便挥挥手,不再理会,云鸣凤与他二人感情甚佳,自也不往心里去,只作见怪不怪。
马秋元朝马春元奔去,马春元自也不让,对着戒欲道了一句:“喂!大和尚,我小兄弟来啦,你有话要与他说,你自己先说哈!这马老二欺我,我与他理论理论去,待会儿再来看你,你可不能那么快便死啦,一定要等我过来哦,我可也有话与你说……”
气鼓鼓,着急忙慌说到这里,也不管他这话说的妥不妥当,朝着云鸣凤叫道:“喂!小兄弟,大和尚交与你啦!这马老二忒不像话,我去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便不管不顾朝马秋元迎了过去。
他二人吵吵闹闹去到一旁不住争执,戒欲正对着司徒钥说话,眼中全是欣赏之意,微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很好,比我和你父亲都有骨气,不错!”
那孩子叹了口气,摇头道:“唉!我爹爹走错了路,害了全家,总也算是报应,不说也罢!我奶奶和大娘时常告诉我,叫我长大做人,千万不可学我爹爹,男儿汉要有骨气,她们说的都对,我便更不能学我爹爹软弱了,我不哭也不伤心,那是因为我奶奶和大娘死时我哭过了,也伤心过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哭过了便不用再哭了,总是哭哭啼啼,难免叫人看不起,而且,敌人害我家破人亡,我长大了学会了武功便不会替他们报仇雪恨么?因此,我便更加不能哭了,唉!反正她们叫我要学会做一个好人,我便怎么也不能辜负她们的……”
戒欲听了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心中一凛,自嘲着喃喃细语道:“是啊!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骨气,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活了一辈子都没弄懂,活着还有甚么意义了?我这一生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唉!戒欲啊戒欲,你早就该有这今日报应了……”
喃喃至此,忽而眼放奇光,面露嘉许与感激的看了司徒钥一眼,只道了一句:“小施主你很好!”便似甚么都放开了般转头,恰巧这时云鸣凤已赶至立定,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他便迎着云鸣凤的目光,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微微稽首道:“阿弥陀佛,云大侠你来啦!”
云鸣凤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应道:“对!我来了,你……你找我来是……有话要与我说?”
他本来憨厚,虽然饶了戒欲性命,心中却是也一直纠结,再次面对,戒欲救了马春元,他心中自然又很感激,因之,真正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戒欲坦然道:“是!我找你来有话要说,而且……”
云鸣凤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甚么,好多事情其实已无须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戒欲道:“可是我还是要说,我时间已不多了,再不说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想带着一身的罪去的……”
云鸣凤深深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说罢!我听着!”
戒欲又挣扎了下,努力试图让自己坐着舒服些,云鸣凤看了莫名心软,上前扶了他一把,道:“你别动了,我扶着你说……”
戒欲浑身一震,正要推辞,司徒钥已怯生生的叫了云鸣凤一声大哥道:“对不起,我能打断一下求你帮我解去身上被点住的穴道么?”
云鸣凤本来便对他心生好感,过来之时又听了他说的一番话,自然更是喜欢,本打算听完戒欲说话,便与他好生亲近亲近,司徒钥这时来问,却哪有不允之理?心道老哥哥也真糊涂,怎地到现在也没将他穴道解了,我原还以为这孩子大概是亲人皆亡,没地儿去了,心中多少有些害怕才一直坐在这呢。
这么心想,嘴中答着:“有何不可!小弟弟你人不错,我老哥哥也忒糊涂……”边说边将戒欲扶正坐好,走了过去。
司徒钥却打断了他,帮着马秋元解释道:“其实也怪不上那老……”说到这时顿了一顿,心想:“该叫老爷爷呢,可是这大哥哥又与他俩兄弟相称,我叫这大哥哥作哥哥,那岂不是也应该叫老哥哥了?不!不成!人家花子一大把,而且都还是白的,这么叫可多有冒犯了……”
他脑筋转的极快,也只这么顿了一顿的时间,便想到了这么许多,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续道:“……倒也不怪老先生,他那时急着救人呢……”边说边伸指指了指戒欲,又道:“……哪有空能想那么周到了?”
云鸣凤听了更喜,伸手出去在他身上连拍数掌,掌劲内力无不拿捏的恰到好处,将司徒钥身上穴道悉数解开,却也还不伤他。
司徒钥穴道一解,自己已然跳起,弯腰施了一礼道:“谢谢大哥哥了,你们说话,我去啦!”
云鸣凤摆手示意他无须客气,问他道:“小弟弟你去哪里?大哥哥心中很喜欢你……”
司徒钥已猜到他要说甚么,抢着道:“大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走的,我家里人都遭了毒手,可不是须妥当安葬么?我是去收收尸……”
他说这话时面上波澜不惊,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般,云鸣凤心想也是,这小孩非但冷静,而且还很聪明,身上穴道一解,便想着要替他家人去收尸,当真了得,由此想到自己那时父母双逝,心中莫名伤痛,缓缓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待要问他需不需要人帮助。
哪知,司徒钥又已猜出他心思,抢着道:“我爹爹走了,劈风门中也还有些弟子在,你瞧他们来啦!”原来这会儿烟雾已然经风一吹散尽,劈风门中余下弟子正朝这边搜寻过来。
司徒钥指了指最前方几人,又指了指戒欲道:“大哥哥你便不须操心我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看的出来他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你快去罢,否则他去了也不心安……”
云鸣凤替他难过,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甚么,身后传来戒欲自言自语的话:“阿弥陀佛,小施主心地善良,聪慧机智,司徒施主好福气啊!”
那司徒钥听他这么说,不欲耽搁他时间,回过来揖了一揖,转身大踏步自去。
云鸣凤回转身来,戒欲气色已明显又差了些,此地再也无人打扰,戒欲自感大限将至,废话也不多说,直入主题道:“阿弥陀佛,云大侠,我时日无多,便不与你客套了,我找你来,是诚心诚意对你说声对不起的,我……咳……”
云鸣凤心中又是一软,伸出一只手去扶住他肩,另一只手伸去在他背后不住轻拍,劝道:“你慢慢说,不急!我听着你说便是……”
戒欲一个我字道出,连咳数声,又吐出一口血块出来,他伸衣袖抹去,惨然一笑又道了声谢,接着又道:“咳!我这一生啊,作孽也实在太多啊,我自己都不能饶恕我自己呢!其实我也只坏在两件事上,我自己一直都知道啊,唉!偏偏便自己管束不住自己……”
说到此处,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看向远方,面上表情十分痛苦,好似在自己挣扎,缓缓又道:“咳!这其一嘛,便是一直沉迷女色,不能自拔,我活着的这些年,被我祸害的女子太多了,现在想来,真恨不得早些自宫了好,唉!我师父收录我,给我取这戒欲法名,那也真再贴切不过了,可不早该戒欲了么?咳咳……”
许是专注忏悔,牵动伤势,又连咳数声,好在这次没再吐血,喘息数口又道:“其二嘛,那便一直胆小,和司徒施主一样,许多时候总想着苟且偷安,嘿嘿……临到头来,终害人害己,害得自己弟兄都跟着一个个的走了不归路,还害了自己也得不到好,其实嘛……
呵呵!其实,这些事情都怨我自己,与我要与你说的也全没干系,不说也罢了,唔……”
唔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气血翻涌,他自己压了下去,还是心有感触,掖或还是其他,总之,顿了一顿又要往下说,这一刻,云鸣凤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温声说道:“我都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何苦定要一直与自己为难?”
戒欲显然已缓过气来,坚决的摇了摇头,语声又恢复了平静道:“不!要说的!我一定要说的,一直以来,你只知你父你母是害在了我兄弟与仇少岳这恶贼手中,其实当时的情况若何,你父母怎么被害,其中一切因果,我今日不说,你怕一辈子也无从知晓了,仇少岳那杀千刀的恶贼只怕断然不会说的……”
说到这,又是一顿,接着面上现深恶痛绝样,又道:“唉!我叫他恶贼,其实我自己又好到哪里能去了?说到底我们都是一丘之貉,还不是一样的睚眦必报?”
云鸣凤听了心中一痛,情知他所说不假,错过今日,父母究竟怎样遇害的,只怕真就再也难知,这么一想,心中对戒欲的耿耿于怀顿时尽释,默默听他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