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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老妇人一早便泡好了的,这时兑加了热水,水温正刚刚好,不冷不热,喝起来自不担心会烫。
老农眼见老妇人同情心泛滥,老眼泪流,自不愿多说什么,不由分说,伸手拉了她便走。
老妇人怔怔不解,不由嘟囔:“死老头子又发哪门子疯?好好的拉我作甚?我还要……”
老农低声骂她:“死老太婆,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不看他们都累成什么样了么?你说你跟着瞎起什么劲儿?”
老妇人懵懵懂懂醒悟过来,抹着泪道:“哦……是了……”
老农又道:“都这么晚了,公子爷他们可还没吃上口热饭呢,咱们啊也别净在这杵着了,还是看看去灶间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搭把手也好……”
老妇人连连点头,“嗯嗯”着与他去了。
云崔二人一碗热茶下肚,精神稍振,这时再寻老农夫妇,却见他二人嘀嘀咕咕已然走向灶间,崔吟吟不说二话已赶了过去,任飘雪忙完适时进来,云鸣凤知崔吟吟定会好生酬谢老农夫妇,他本是男子,江湖豪气甚重,这会儿便亦不矫情,匆匆迎了任飘雪坐下。
端了茶壶,替他倒了一碗茶水,示意他先解解口渴,任飘雪也是累的够呛,哪还与他客气,当下只端起茶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顺手将茶碗置于桌上,这会儿才开了口,面上表情难看已极,说不清是气愤还是心痛,掖或是懊悔,未语先叹,重重“唉”了一声,面上表情终变成极其揪心,语气沉重道:“四弟!你说咱们此番终是做错了决定么?单单今日一天,几场恶战下来……”
说至此处,眼瞅四周,眼见茶铺之中伤员遍布,却哪还能再说下去?突地伸出手来,猛地拽扯自己头发,声音哽咽,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似自问自的质疑道:“唔……你说我们这么做真的值当么?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就这么一个个没了……”
云鸣凤也是哀叹,伸手握住他手,扯了下来,用力握紧,安慰道:“三哥,振作起来!这时人人心中都不好过,咳!咱们可不能便这么轻易就被击垮,自己乱了方寸啊……”
他本不善口舌,这么几句话说来,回想自己等人日间接到那花子报讯,心急火燎匆匆赶去,总算也还不晚,忍者虽然难缠,己方众人却也还在苦苦与之缠斗,死伤固然不少,战斗却也还没结束。
他都不知这伙忍者是什么情况,前一夜千防万防,愣是全无动静,白日里黏上,却是突然如恶兽一般,怎么都不轻易退走。
眼前渐渐浮现当时情景,不由纠结不已,实则这几日他一直在想对策,只是敌人动作频频,又是来的突兀,又兼茶铺中听了老妇人转叙那说书先生所说,再到后来又生变故,心中一紧张,千头万绪便又搁下。
他知自己反应迟钝,心中懊恼不已,这时见了任飘雪这般,更加烦躁,安慰几句,反倒只觉自己那话便是对他自己说的,心中似是忽地与那几句话起了共鸣,激起不服输的坚毅,双手已不期然地握紧,脑子似是忽而变得灵光了起来,先前怎么也想不明白之事,豁然想了个透彻。
不由自主站起,一拳擂在木桌之上,虽是盛怒,却也知道轻重,茶碗乱颤中,桌面倒是完好无损,只听他怒哼道:“哼!可恶!好倭贼!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好……”
任飘雪为他这突兀的这么一下惊住,旁边众受伤者亦是一时不明就理,不知他如何突然有此一说,皆定定的瞧着,根本忘了去问怎么回事。
“嗯?”
“怎么?”
“甚么?小兄弟你因何发这么大火……”
“是啊!云大侠,甚么情况?”
……
一声声惊呼响起,马春元等已自外间陆续进来,前面的话也没听清,不由都问,其实云鸣凤这话说的突兀,便连任飘雪都莫名其妙,他们便算听到,只怕也是断难知晓。
任飘雪这时才反应过来,亦不由自主脱口问道:“是啊!四弟,怎么啦?可是想到了甚么?”
云鸣凤话被打断亦不气恼,这时想起盛怒之下失态,摇头苦笑,再度缓缓坐下,告了罪,示意众人也都坐下,崔吟吟等灶间听到,亦皆第一时间扭转过身子来,全都一脸迷惘。
所谓灶间左右也不过便是茶铺一角支起来个土灶,土灶上又架了两口大锅,平日老农夫妇用来烧水,此刻一口锅焖得是满满一锅米饭,另一口锅则正在炒菜,锅灶旁另又摆放了粗制木案之类,众女眼下便在那忙活,眼看便已近整制妥当,稍待便就。
却哪料,云鸣凤忽而来了这么一下,众女惊讶转身来看,崔吟吟已三步并作两步抢了过去,不无关切问道:“大哥,怎么?”
她素知云鸣凤性子极好,平素绝少发火,这时这么失态,定是想到了什么着恼之事,再说他忽而骂起倭寇,结合这几日她隐约觉得他好多时候都是心不在焉,说不定便是想通了一直困惑他的事来,她知他心思憨厚,好多时候甚而有些木纳,想事情往往较旁人略逊。
有道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她情系他身,又已早便有了肌肤之亲,合体之欢,这些不足在她看来却恰恰是他可爱之处,完完全全自动略去不计,哪会舍得苛求完美?毕竟人无完人,云鸣凤倘若变得油嘴滑舌,他便也不是云鸣凤了,崔吟吟与杨琪以及林若嫣说不定便也不会再这么看重于他了。
众人也都坐了下来,顾不得口渴得紧,皆眼巴巴的瞅着云鸣凤,这两日来,各种困惑深深困扰着场中每一个人,崔吟吟既已也问了,众人便都不愿再唠叨。
云鸣凤这时已渐渐压制住心中升腾的怒火,平复了下心情,伸手拍了拍崔吟吟手,示意自己无碍,语气尽量平和道:“咳!说来也都怪我愚钝,想个事情竟想了这么久……”
马春元听了不乐意,嚷嚷着道:“谁说的?小兄弟你这分明便是妄自菲薄,说甚么愚钝不愚钝的,还叫不叫我们这些人活了……”
在他想来,他说的可是实话,近几日来,敌人突然发难,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大家伙都是糊里糊涂,谁也没想明白,商量来商量去,也都没想到个辄,云鸣凤这么说他自己,那他们这些人自也不须说了,自然个个都糊涂透顶,愚不可及。
马秋元嫌他啰里啰嗦,怫然打断道:“马老二你休要夹缠不清,大家伙儿是听你絮絮叨叨,啰哩巴嗦没完,还是听小兄弟……”
马春元被他这么抢白,翻着白眼,底气不足,似是极为委屈道:“自然听小兄弟的……”
马秋元道:“那不就结了!”马春元看了看身周,这次是真的噤了声,低下头去,心中打定主意,接下来不论再听到什么,死活都不接口。
众人都是见怪不怪,也不放在心上,只听云鸣凤续道:“实际上,自打昨夜,我便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敌人因何会如此明目张胆,诸位也知,昨夜咱们可都是提心吊胆了一夜,便怕那狗屁忍者会趁夜间突袭……”
崔吟吟与他心意相通,听他这么说,心中已全然明白,惊呼道:“大哥你是说敌人放弃夜间,更加有利于他们掩身的机会,偏偏选择白日公然发难,是要故意给咱们莫大压力,嗯!或者……换句话说,是在给咱们造成一种公然挑衅,公然蔑视的假象,咳!其实这么说也不竟然,说到底还是示威……”
施无邪听了她这么说,也是瞬间反应过来,气愤不已道:“不错!好阴险的一步棋,一方面不断攻击咱们,让咱们产生惶恐,坐立不安,日夜难以安宁,另一方面却又偏偏放弃夜间优势,白日里突然发动攻击,长久下去,只怕便是要分咱们的神,好叫我们这些人自己方寸大乱,始终为他牵着鼻子走……呸!确实好算计!”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一时皆气恼不已,无不破口大骂。
任飘雪静静听着,这时眉头一紧,不无担忧道:“哼!只怕不仅如此呢,哼!好贼子!当真好狠的心,眼下他虽然夜间没有动作,净选白日里死缠乱打,说不上便是打算着……”
林玉峰也是悚然心惊,脱口道:“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旦咱们这边产生习以为常的心理,夜间放松警惕,到那时这些挨千刀的再突然来个突袭,只怕……”
“嘶……”
只怕什么已无须再说,众人哪还不明白,这么一想,当真是人人心惊肉跳,不由皆是长吸一口冷气,惊出一身冷汗,都想当真好险,倘若没识破敌人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