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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经声颂哀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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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尘见他语难成声,低眉顺目道:“阿弥陀佛,云施主与小夫人心情,咱们大伙儿也都感同身受,那也不须说了。
    唉!老衲与林掌门及杨老帮主也算故交,平日里神交已久,此番相见,相谈,更重其为人,如今他俩同时惨遭敌人算计,身子便躺在眼前,昨日一切已尽不复,着实叫人痛心……”
    说到此处,缓缓闭目,心中复又重重一叹,道:“阿弥陀佛,说什么都已无益,唉……便为他们诵一段经,超度他们亡魂早日脱离苦海,往生西方极乐去罢!”
    言罢,席地而坐,闭目诵经,少林僧众跟着默默走向前来,纷纷席地而坐,随着他一起背诵经文。
    云鸣凤与任飘雪双双弯腰,深深一揖答谢,道:“有劳大师!”妙虚无语伸手,在云鸣凤与任飘雪肩上各拍数下,道:“贫道也没有什么能为他们做的了,便替他们做一场法事罢!”
    言罢,深深一叹,折而招呼门人自去搭台准备,云任二人无言相视,正拟低声商量后事,门口又是一声悲天唤地哭叫:“师兄~”跌跌撞撞冲进一妇人,朝林玉峰径扑过去。
    林若嫣哭的天昏地暗,闻声哀叫:“娘~爹爹他……啊哈……”
    云鸣凤抢上前,唤了声:“师婶……”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又哪里说的出来?
    来人正是林夫人,云鸣凤与林若嫣成婚,旧时称呼并未改变,称林玉峰师叔,称呼她也依旧是师婶。林夫人昨日自也在此,亲眼见得闺女与云鸣凤得了群豪祝福,心中自然很是欢喜,忙活到很晚,被林玉峰催促着独自回了华山派去。
    她二人本是同门师兄妹,两情相悦,结为夫妻,相濡以沫多年,那林夫人从不违背丈夫的意思,事事处处都依着他,林玉峰许多想法即便不说,她也能猜到个八九分来。
    此番丈夫深夜不归,执意歇宿于此,她便料定他多半又想起云师兄了,云鸣凤与林若嫣她们完婚,这么大的喜事,他必会趁人不备,自己偷偷去祭拜。
    因之,她二话不说,自己连夜回了华山派去,哪想这么一别竟成永诀,夫妻二人自此阴阳两隔,便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这么遭了毒手。
    她听华山弟子回去报讯,脑中顿时轰的一响,眼冒金星,继而又觉天旋地转,便仿佛转眼天都要塌了,她歇斯底里一声悲呼:“不……”人便跟着失去知觉,“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她身旁几个女弟子慌作一团,手忙脚乱将她扶起,七手八脚一通乱掐,终于醒转过来。
    一想到自此失了丈夫疼爱,不由悲从心来,嚎啕大哭中嘴中不住念叨:“不!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定是你们骗我,对不对?定是这样子的!你们就是在骗我……”众弟子早已哭成了一片,却哪有人回应?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与林玉峰一向待一众弟子甚好,谁会没事骗她?更不可能,也绝不会一大早的跑来恶作剧,拿掌门被人杀死这件事来开她玩笑。
    她嘴中念叨你们就是在骗我,心中想着:“不!不会的!不会的!师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弃我不顾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要去看他,我现在就是去,现在就去!对!这便去看!眼见为实,听到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这么一想,自地上一跃而起,嘴中念叨,跌跌撞撞就跑,众弟子一瞧,竟皆慌了,有呼师娘,有叫师父,更有叫她师叔、师伯的,七嘴八舌乱作一团,她却置若不闻,眨眼功夫已不见人影。
    众弟子胡乱喊了一阵,见她不应,个个心中悲痛,恐她路上万一有个闪失,遂皆跟着奔下山去。
    临近云剑山庄,老远便觉气氛不对,再近一些,见群豪垂头丧气将云剑山庄团团围住,又闻林若嫣绝望无助哭声,内中夹杂诵经念佛声音,林夫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如肥皂泡般瞬时泯灭,霎时,脑中阵阵轰鸣,一片空白,眼前金星乱舞,当下什么也不知了,绝望哭喊,下意识拨开群豪,抢了进去。
    林若嫣那一声哭的急了,一口气噎住,两眼一翻,眼看又将晕厥过去。
    崔吟吟便跪在她身边,一见心急如焚,忙伸手扶住,芊掌急伸,在她胸口一阵推拿,林夫人合身扑在林玉峰已硬梆梆的身子上,嚎啕大哭,听得女儿一唤过后忽而没了声音,泪眼朦胧抬头看去,眼见林若嫣知觉已无,本就碎了的心猛地一揪,泪水扑扑滑落,颤声唤道:“嫣儿……”
    声音凄凉,透着心慌与无助,还有彷徨无策,当真催人泪下,便连少林众人诵经声也是顿了一顿。
    云鸣凤也是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射了过去,却见崔吟吟摇了摇头,心中一沉,只道不好,急忙问道:“怎样?”
    声音中也带着颤抖,崔吟吟见他误会了自己意思,忙道:“大哥莫慌,不碍事的,气急攻心,这就好了。”
    话罢,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在她胸口一按一拍,林若嫣“唔”的吐出一口气,人已醒转过来,母女俩四目相对,抱头大哭。
    林若嫣道:“啊哈!娘~爹爹他……爹爹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呜呜……娘~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呜呜……”
    林夫人心如刀割,一手抱女儿,一手轻抚亡夫,边哭边道:“是啊!师兄,你不要我和嫣儿了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昨儿还好端端的,嫣儿与凤儿他们大喜,你心里高兴,叫我一人回去,我知道你想师兄了,我不怪你……
    不!我理解你,我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没什么的,我心里一点也没不高兴,真的!只是……啊哈……只是你就这么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就这么走了,你说这不是狠心是什么?你叫我和嫣儿,你叫我怎么活呀?啊……
    嫣儿~我苦命的孩子,你爹他不要我们了,你说叫娘还怎么活?啊哈……”
    林若嫣脸贴在她脸上,双目痴痴盯着林玉峰脸,哭的一抽一抽,梦呓般顺着她话道:“是啊!爹!你怎么能这样?答应了云师伯的话也不作数,你自己说你老了,变的自私了,也怕死……你说你要看着我孩子出生的……你都忘了么?你醒来!醒醒……”
    这么说着,双手不住推搡林玉峰尸身,又道:“我求求你啦!你睁眼看看嫣儿好不好?起来呀!别睡了,你告诉我,你是在睡觉对不对?嫣儿知道你是累了,要睡一会儿,你瞧!娘也来啦!你别睡了好不好?与我们说会儿话好么?嫣儿跟娘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
    啊……都怨我!都怨我!你知道么?都怨我!呜呜……我好恨我自己啊!娘~你知道么?我好恨我自己,是我害了爹爹,是我害了他啊!呜……我不应该那么自私的,都怨我!是我该死,连累了爹爹他遭了难,师兄他说过心里不安的……”
    忽而情绪失控,不住伸手捶打自己胸口,林夫人心如刀割,放下丈夫搂住她,将她脸紧贴自己胸口,不住摇头道:“傻孩子,不怪你的,不怪你的,娘知道的,不怪你!真的不怪,要怪也是咱娘俩个命苦,啊哈……苍天无眼啊!为什么好人偏没好报?呜呜……”
    这句话说出,眼中满是孤独、不甘、愤恨、绝望无助,泪水潺潺,本来娟秀清丽的脸庞,惨白一片。
    崔吟吟在一旁,看得一阵揪心,想要劝说,奈何腹中词穷,其实心中知晓,这一刻,任何劝慰的话说出,都是于事无补的,话说再好,这时总显苍白空洞,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也是一样的,真正想要她们好起来,不再悲伤,也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她们自己自悲伤中走出,旁人是无论如何也帮不到的。
    因此,她只能手足无措,一旁陪着默默流泪,那林夫人低低私语,哭了一会儿,忽而目光透出异样,似痛恨,似愤怒,又似满是哀伤的心碎,似无神却偏偏又透着无比的坚定,唤云鸣凤道:“凤儿……”
    云鸣凤心如乱麻,这时已自转了过去,怀中正搂着同样哭的天昏地暗、肝肠寸断的杨琪,心中充满自责、愧疚、心疼与爱惜,又心牵林若嫣与崔吟吟,恨不能分身几人出来照拂。
    他心中只恨自己总是笨嘴拙舌,这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内心自责便愈发加重,方寸大乱之下,只觉脑中一片空白,除了悲痛与怜惜,便好似什么也不会想了。
    听了林夫人这一声哀泣呼唤,无疑于雪上加霜,让他只觉猛地胸口一滞,隐隐有无法呼吸的无力感席卷整个身子,疼痛到已麻木的心再次一揪,便如又让人拿刀生生在心口狠狠的捅了一下,泪流满面道:“师婶,你有什么吩咐……”
    话说至此,声不能续,崔吟吟已默默移了过去,自他怀中接下了杨琪,他跪地移了过去,磕头匍匐在林夫人跟前,林夫人见了,脸色一变,语气随之变重了许多道:“胡闹!堂堂男儿,跪天跪地跪爹娘,你师叔与你岳父死了,你跪他们,那是应当,我一个妇道人家,你又是磕头又是跪的作甚?起来!”
    云鸣凤听了肃然起敬,叫了一声师婶,眼见她眼神慈爱中透着些许失望,心中一凝,直起腰来,抬头看她,正待分说,却听林夫人语气已柔了下来,喃喃着道:“……这才对了,你师叔他一生正直,绝少与人结怨,临到老来却遭此横祸……
    我与你师叔……我们膝下无子,你师叔与你爹爹情若手足,一直拿你当他亲生孩子看待,我与你妈妈更是亲如姐妹,那也都不须说了,现今你与嫣儿已成夫妻,那是亲上加亲,你师叔突然这么一走……”
    说至此处,忽而自己伸手抹了抹双眼,然则泪水便如断了线似的,却哪里抹的尽了,哀哀戚戚又道:“我本该随你师叔去的……只是……只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嫣儿……”
    林若嫣一听,悲伤中更添紧张,紧急攥住她胸口衣裳,哭的更响,她爱怜轻抚爱女,柔声道:“好孩子,娘在呢!娘不会做傻事儿,娘还有嫣儿要爱惜呢!哪能做傻事儿?”
    转而又朝云鸣凤道:“我这后半辈便要依靠你了,你师叔的仇自也须你来报,指望嫣儿那是不成的,她一个女孩家……”
    说至此处,又自抹了一把泪,顿了一顿,云鸣凤听了,思及爹娘,心里难过,心想:“我娘便不及她坚强,爹爹去了,她也跟着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倘若不是陈叔叔回来……”
    思想至此,忽而一惊,暗骂自己:“呸!你这小子忒也糊涂,那时情形又岂是现下可比的了?你道你娘情愿抛弃你不顾么?她那时被逼的已走投无路了,倘若不自尽清白便不保,你身为人子,怎能生此混账念头?”
    心中难过更甚,哽咽着道:“是!师婶,这仇不论怎么说,都理应由我来报,我对不起师叔,更对不起若嫣师妹,倘若不能报了此仇,我自己也没脸再见你们啦,将来去到九泉之下……”
    林夫人道:“好!你有这心便够了,师婶也满足啦!多余的话便不说了,我要与你说的是要你查出害你师叔的凶手……”
    云鸣凤恭恭敬敬听着,林夫人说至此处,也不再说下去,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流着泪的双眼深深看了云鸣凤一眼,云鸣凤哪里还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应道:“凤儿明白了!”
    林夫人便不再看她,眼见众弟子围着哭成一团,目光在众人中找寻,提声唤道:“封师兄何在?”人群分开,应声走出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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