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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录·一九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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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录·一九二九
    1926年,冬,大雪
    湘赣边界,山路崎岖,加上冰雪封路,早已疲乏的队伍更是雪上加霜。国民格命军第六军正前往南昌。隐于第六军的羽翼,有一支特殊的队伍行进在山间黑暗。
    这是一支独立军,属于第六军,又不属于第六军。知道它存在的人,只有第六军军长,程颂云。
    六十六军,是这只队伍的番号,它的全称不是“国民格命军第六十六军”,“六十六军”就是它的全称,这支队伍并不在编。不过百来人的队伍,却称为“军”。
    第六军军长手里有一只神出鬼没的队伍。
    六十六军的“军长”是个年轻人,用年轻人来说太笼统,那是个少年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他走在队伍三分之一靠前的位置,他身边的士兵肩上都扛着抢,只有他,手里抱了一大团行军被。
    棉被里面,裹着一个小孩。那男孩大概四五岁模样,小脸通红,正在发烧。
    十六岁的张启山自己就是个孩子,他不会照顾小孩,何况在张家,根本没有“小孩”这一说。他是在进山时捡到这个孩子,当时难民四散,他与家人走散惊慌之下逃进山里躲起来,恰巧遇上他进山的队伍。
    张启山并不想带上这孩子,跟在他身边赶路、打仗,迟早死得惨烈。张启山最终将他带在身边,因为小孩子紧紧抓住张启山的裤子,用求生和期待的眼睛注视他。
    半路上,男孩突然起了高烧,但这只队伍从来不需要随队军医。张启山压了压被子,让热量散出来一些,他不敢把孩子弄出来,温度落差太大,怕病情加重。
    派出去探路的人回来了,张启山只看过去一眼,他身边的副手张日山忙上去问:“附近有没有村子?”
    “没有,这附近都是山,”那名亲兵向张启山这边靠过来,“少爷,我们只能先赶到南昌。”
    1926年底,这是张启山离开东北的第四年。
    1923年,13岁的张启山逃亡长沙。
    1924年,从军打仗。
    1925年,于长沙橘子洲结识一位友人,得他引荐获第六军军长程颂云赏识,特批独立军六十六军,对外称为“第六军特殊补给队”。
    从队伍中走出去,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张启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这时年纪比他还小的张日山已经想明白张启山的心思了,他对张启山说:“这里距离大部队大概有五六公里,要追上去吗?”
    张启山有些迟疑,第六军就在山下,但他们是藏在第六军背后的队伍,无论如何,都不能露面。他们的存在是秘密,秘密,不能够被公开。
    行进的队伍停下脚步,张启山坐在扔在地上的背包上,他将棉被拉开,稍微拍醒那孩子的脸,趁那孩子呓语咂嘴时,张启山咬破手指,放进他嘴里。
    “少爷!”张日山着急大喊。
    “走。”张启山要他先带队前进,他过会就追上来。
    那时候的张启山,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他的命令很多都在他的表情和目光里,但那张常年没动分毫的脸和永远只有平淡和冷静的双眼,只有张日山能从那里头提炼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1926年底,四岁的小天,靠着张启山的血,捡回一条命。
    南昌城里的大夫说,小家伙的脑部有些损伤,估计烧得厉害了。问他姓什么叫什么,他只坐在那发呆发愣,什么反应也没有。
    1927年1月1日,南昌召开军事善后会议,10日,程颂云任九江卫戍总司令。
    1927年初,回到长沙的张启山,手握驻军和警备大权,一步登天。
    程颂云在离开长沙之前,帮张启山打压霍家,坐上九门之首的位置,他还把北正路2号的房子留给张启山,全长沙的人们都知道这段故事。
    1927年,夺九门之首,17岁。此时的张启山,还没被叫做“张大佛爷”。
    在长沙,六十六军换了皮面,张启山将他们从黑暗中拉出来,编入他的卫队——张家亲兵。
    城中事物的打理,需要用到他的,大多数是暴力抵抗,那个时候他手里还有一只队伍,上万人的保安团,专门进行民间的暴力镇压。程颂云帮他打压九门时,用的就是这股民间武装,走的时候自然是将保安团移交给张启山。只是后来因为上司被扣押的缘故,他不得不将保安团交出去。
    张启山的崛起过于讯猛,关于他如何发家却无人知晓,流言蜚语响应的速度甚于他的崛起,他实在是太年轻了,青年俊秀被扣上不耻的帽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压下流言的,同样是暴力。那时候的张启山,眼里没有人性和情谊,只有利与害和、胜和败。他与佛没有半点连系。
    改变他的,是这个无意中捡到的孩子。
    “少爷。”张日山敲开张启山书房门,张启山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后放下笔,随他一道回到对面的卧室。
    那孩子的房间,安排在张启山的隔壁那间屋子,但是现在天气尚冷,那孩子体质极差,张启山便将人放在他房里,他那间房暖和。管家正给他换衣服,张启山刚进来,管家手一松,那孩子就朝他跑来,张启山蹲下接住他抱起。他挥挥手,张日山了然,和管家一同离开房间。
    门关上后,张启山抱着他坐在沙发上,张启山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看着她,又看看茶几上的水果,他拿来一颗苹果举在那孩子眼前,两人大眼瞪小眼。
    张启山动了动嘴角,硬邦邦问:“吃吗?”
    摇头。
    他把苹果放回去,把男孩从腿上放下,可那孩子就是不肯好好站着,无奈之下又只好把他抱起来。张启山对带娃娃没有丁点经验,可这孩子只肯要他,换了任何人,就坐在那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像一具石雕。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
    张启山有些讶异,这时那孩子又说:“我不是哑巴,我会说话。”张启山愣了,除了张日山,这孩子是第二个能感受他情绪的人。可能是小孩的洞察力特殊,他这样想。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不等张启山开口,继续说下去,“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名字,我是个孤儿。”
    张启山没应声。
    “你要送我走吗?我害怕,我想留在这里,我不会捣乱,我很乖的,可以吗?”
    “……”
    “你有名字吗?”小孩问他。
    “张启山。”张启山注意到那孩子的毛衣上有一个字,线头已经松了,但还能看得清是个“天”字。
    他给那孩子取了名,叫小天。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小家伙闹着要出去玩,张启山挑了一个明媚的下午,独自带小天出门。他们来到湘江,找了一片河滩,张启山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小天开心地在河滩上挖掘。
    古钱币、贝壳、还有被泥沙困住的河虾。
    “长官你看!这里有虾!可以带回去吃吗?”挥舞小短手,他冲张启山大喊。张启山目力很强,看清他手里抓着的河虾不过半截手指长,根本下不了锅。
    “你说句话啊!我能带回去吗?”
    “嗯。”这声音只有他听得到,那孩子距离这边十几米,根本听不到,可那小家伙仿佛听到一般,哈哈笑着继续去挖河虾。
    “长官,这条小鱼我能带回去养吗?”
    张启山有些无奈,那就是条快干死的鲤鱼,回去半路上就死透。
    “这么多钱能不能买吃的啊?”、“这个贝壳好大!”
    张启山闭上眼睛休息,再睁开眼睛时,他眼前多了一双沾满泥沙脏兮兮的小手,上面捧着一只大贝壳。
    “你放耳朵上听听!”他兴奋地催促。
    这不是海螺。可张启山还是照做,把贝壳放到耳边。小家伙跑远去,他对着自己的贝壳大喊:“喂——长官!你能不能笑一笑!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啊!”
    张启山放下贝壳,起身走开。小天有些失望地放下手,扔掉贝壳继续去挖河虾。
    “你别走!”他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用满是泥巴的手抓住张启山的衣服,不顾那青年军官是否皱眉,奋力拽他:“你答应陪我玩的!不许走!你骗人!欺负小孩!军人不是应该言而有信吗!哼!”
    张启山低头看着他,他的无动于衷终于败在小鬼的喋喋不休下。他挽起裤腿下河,河水漫过膝弯,他站在那许久,就在小天不耐烦时,他手臂迅猛往下一扎一甩,一条大鲫鱼被他甩上河滩砸在那孩子脚边,鱼尾扑腾起大片黑泥。
    “哇!”小天抱起鲫鱼,鱼身上滑不溜秋,他好不容易才抱住,脸上全部都是溅上来的黑泥,又脏又可笑。小天“咯咯咯”直笑,还抱着鱼往张启山身上蹭,张启山拗不过他,躲不过身上溅了泥巴。
    找江边渔民买了鱼篓,双手吃力地提着鱼篓在前面走路都走不稳,偏偏还笑得开怀。张启山远远落在他身后,太阳下山黄昏之下,长沙城的指挥官,嘴角朝上动了一下。
    1927年,夏初
    “我想去爬山。”难得张启山一整天在家,小天自然不会放过他,挂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北正路2号,因为小天的加入,冰冷的温度缓和许多,每一个人都很喜欢这个孩子,也只有小天,能够在张启山闷声发火时,敢上去捉弄他。
    最终,山没有爬成。小天在山腰上突然头晕,浑身发冷,张启山按照之前的做法,再次将血送进他嘴里。
    “我不要喝你的血。”恢复一点力气的小天,头一次对张启山发火。张启山没说话,把小天背在背上,从另一条路下山。那不是路,更没有人走过,密林丛生,但在张启山眼里不是难事,只要是近道便够了。
    小天趴在张启山后背,他拍拍张启山的肩膀,小手指向一边:“长官你看,好大的佛像!”那是一座废弃的庙宇,巨大的金身佛像因为常年无人搭理落满灰尘。
    金身大佛面目祥和,眼睛里看的是众生芸芸,嘴角平直不苟言笑。
    “是不是很像你?佛像也不会笑。”小天脸色很白,他趴在张启山背上,张启山能够感受到他体温越来越低。可小东西还在说话,声音越来越弱。“我叫你佛爷好不好?我不想叫你长官,长官长官,冷冰冰的。”
    张启山把他抱在身前,脱下外套裹住他:“安静。”
    “不要,”伸手拽拽张启山衬衣领子,“佛爷,你很厉害对不对?你把那尊佛像抱回去好不好?家里院子好大好大,肯定放得下。”
    张启山叹气,他站住脚回头,看向那尊金身大佛。他正视佛像的双眼,仿佛在于那大佛交流。
    他说:“佛不渡我。”
    小天许久没出声,直到张启山听到这样一句话:“可长沙的百姓,需要人渡。”这种话,为什么会从一个四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张启山不明白。
    “佛爷,佛爷……你听到我说话吗?”
    “嗯。”
    “你应我叫你‘佛爷’啦,那你带它回去吗?”
    张启山下意识抱紧他:“你睡一觉,明天就能看到它。”
    “真的?”
    “嗯。”
    长沙城有一尊金身佛像,它高耸在北正路2号的修罗场里,无论从九道城门的任何一道门进城,都能一眼看到那尊大佛。谁都不知道它如何出现。
    有人说,张启山会妖术,会五鬼搬运,因为他手上无辜杀孽太多,他心中愧疚担心死后下地狱,才请佛来挡煞。有人说,张启山命中大恶大凶,他请佛,不过是向世人宣布,即便是真佛仍镇不了他身上的恶。
    这声“佛爷”是小天叫出来的,他成天追在张启山身后“佛爷佛爷”地喊。北正路2号上上下下都跟着喊,慢慢传开,最终“张大佛爷”的名号悄然而成。
    1927,注定不普通。
    程颂云遭李宗仁突然扣押,谓其“素行暴戾,好乱成性,西征后更飞扬跋扈,把持湘政,本日特别会议议决将程潜暂行监视,请即明令免其本兼各职”。程颂云被拘禁于汉口,会议议决免职“听候查办”。第六军群龙无首,内部矛盾迭起,所向披靡的第六军,迅速分崩。
    远在长沙的张启山不好过,决议出台的第二天省内的矛头就对准他,剥其军衔,夺其保安团团长之职。张启山带着六十六军,离开长沙,驻浏阳县张家坊。
    1927年9月9日,浏阳县张家坊
    当地清乡队里混有六十六军的成员,他们捕获一名敌对党,押送处死。张启山认出此人身份,两年前他与此人在橘子洲有一面之缘,正是得此人引荐,他才得以近六军军长身侧。在处决前,六十六军在张家坊周围造出动乱,张启山趁机放走囚犯让其逃脱。
    9月16日,秋收起义长沙起义爆发,虹军严重受挫,长沙城内张大佛爷之名巍巍鹤起。
    9月19日,毛子任更改攻打长沙计划。
    10月27日,井冈山格命根据地成立。
    11月,南京再出决定,免除程颂云“查办”之令,解除监视。眼看其复职在望,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不敢出手晚了,赶紧给张启山复一职,但保安团不再交给他,在民间再三挑选,选择解家掌管民间武装。
    12月,张启山收到一封密信,邀请他加入龚党,信末尾的署名——二十八画生。
    一晃,到了1928年。
    小天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不能出门,见风就倒。他的睡眠变得很差,无休无止地做梦,每一场都是大汗淋漓。小天夜里是睡在张启山身边,张启山害怕他出事,睡在他身边,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佛爷,你得把他送走。”齐铁嘴将张启山拉到一旁,神情严肃。
    “为什么?”
    “你不觉得一个六岁的孩子,不,他认识你的时候才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无论是说话、察言观色、还是行为,都太不对劲了?他不像个孩子。”
    张启山表情一寒:“我四岁的时候,也不像孩子。”不怪他不觉得奇怪,因为在张家,没有童年。
    “只有你的血能缓解,你难道让他喝一辈子你的血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算不出他的未来,算不出他的过去,佛爷,你清醒点,这孩子不简单。”
    “如果你不想救,出去。”
    “不是我不想救,是真的没有能力。”
    “出去”
    深夜,张启山在一阵抽泣中惊醒,他打开灯,看到身边的小天嘴唇颤抖,紧闭的眼睛不断流出眼泪。
    “小天、小天!”他将小天弄醒,小天醒过来看到张启山,没气力地惨惨一笑:“佛爷,你在担心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将小天抱在怀里,靠在他手臂上,端来水喂他喝,“喝一点。”
    “佛爷,你笑一笑好不好?”
    张启山皱眉:“我现在笑不出来。”
    小天晃晃他的手:“我怕我看不到了。”
    “闭嘴!”他头一次对这孩子用这样的语气。
    小天却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你看……你终于会变达你的情绪了。
    “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小天、小天,你醒醒,别睡!”
    “佛爷,张启山……你好吵……”
    1929年,冬季
    小天这一觉,睡了九天。张启山守在他床边,一步没有挪动。这一年他跑遍每一个角落,山上地下,所有能够食的用的,他全部带回来,可没有一样能救小天的命。长沙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往张启山家中送药,九门也不例外,尤其是吴家那个小少爷,家里一旦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第一时间就抱到张启山家里,不管是不是药。
    不起作用,任何药都没用。就连张启山的血,也不再生效。小天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佛爷,我想和狗哥哥玩。”小天皱着脸喝下中药,向张启山撒娇。
    “你身体太弱了,不能下床,”张启山看他一脸失落,忍不下心,松了口,“等你好一点,我去带他过来。”
    狗哥哥,是吴家的少爷,以后的狗五爷。除了张启山,小天最黏的就是吴家少爷,他以前隔三差五就往吴家跑,他要是没过去,那吴家少爷就会跑来张启山家里。起初吴家少爷还惧怕张启山,因为张启山前几年给城里留下的印象太过可怕,虽然经过27年的战争后,人们对他改观很多,但心底里多少还是怕的。可能是张启山这两年受小天影响慢慢改变,吴少爷胆子渐渐壮起,偶尔还会在张启山家里给他捣乱。
    1929年12月,有张启山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天。
    小天是个神奇的孩子,他的出现可以说扭转了张启山的人生,他还改变了张启山和九门僵硬的关系。每一位当家都十分喜爱这个孩子,因为小天,他们逐渐放下对张启山的芥蒂,毕竟官道上有一个自己人,办事会方便许多。
    九门所以体育当家都在张启山房间里,为首的是二月红,吴家老爷紧紧抓住自个儿孙儿不让他跑过去添乱,吴家少爷敲打自己爷爷的腿,哭喊着要过去。旁边的是解老太爷,那时候的解九已去国外念书。
    张启山在小天床边,他握着那只手,将那小手按在他的脸上。齐铁嘴站在另一侧,他摇摇头,下最后通牒。
    “出去。”
    “佛爷……”齐铁嘴劝他。
    “出去!”张启山抬头大吼,“都给我滚出去!”
    “佛爷,你哭了啊……”那个声音嘘得几乎听不见,张启山背过脸去擦了擦眼睛,赶紧去查看小天的情况。
    “我不想动,很累的。”小天不配合,他不肯动。
    “我抱你,好不好?”
    “佛爷,你怎么变蠢了?”他的笑还是那样无瑕,天真无邪。“我快走了啊,谁都救不了的。”
    “不会的,不会的,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摸鱼,去爬山,好不好?”
    “好啊……”眼睛合上,呼吸断断续续。
    张启山十九年来积压的人性,这一刻喷薄而发。他将小天抱在怀里,按住他的脑袋靠在他胸膛,眼泪不间断地从他脸上滑落,滴进小天的脖颈。
    “不要走、不要走!”
    “小天!小天!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
    “就看一眼!好不好!”
    “你不是总嫌弃我不会笑吗?我会的、我会的,你看看、你看看好不好!”
    他怀里的小天,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小天嘴唇在动发出一点声音,张启山听到了,他欣喜若狂。他将耳朵贴上去,听到那个小小的声音在耳边说:“我看不到,但是我听到了……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张启山,好可惜,我最终没能等到你学会笑的那一刻,没能第一个看到,我真的很遗憾。
    “佛爷,其实,我想叫你的名字……”
    张启山抱紧他:“你说。”
    “张……启山……张启…山……”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小天好喜欢你啊……我还想留在这里……”
    “留下来,留下来陪我,我陪你长大,你看我打胜仗,好不好?”
    “好啊……我会在的,肯定会在的……”等我,不会太久的,到时候,你会再见到我,虽然……哈哈,也罢!也罢!
    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再听不到张启山的声音,他的眼前白色苍茫。
    好痛苦,快点结束吧,结束这无穷无尽的循环。
    这一次,我会去哪里?
    该死的诅咒可有尽头。
    “张启山……张启山……喜不喜欢小天……”
    张启山,你怎么还是不爱说话。
    哦,是我听不到声音了啊。
    那就,我说,你听。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不是说,我和狗哥哥长得像吗?我可喜欢狗哥哥了,佛爷以后,要像照顾我一样照顾他啊……”
    苍白的脸,凝固住人生末旅的笑颜。
    张启山将他揉进怀里,额头紧紧压在那孩子的脸上。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1929年12月,小天在张启山怀抱中离世,享年七岁。
    ※※※※※※※※※※※※※※※※※※※※
    【历史线揭露】
    1、六军军长程潜,字颂云,后加升一级上将,出任总参谋长。——在第9章有提及。
    2、第5章提及过的“更换领袖”,当时时间1935,指的“遵义会议”。
    3、1925年,有人在长沙橘子洲写下一首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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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关键词:
    【毛子任】
    【二十八画生】
    30年代前佛爷的性格还是差别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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