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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五百贯?【拜谢!再拜!欠更35k】
天空铅云密布,
抬头看天,根本看不到太阳的影子。
虽到了巳时正刻(早九点左右),可天色依旧有些暗。
而且冰冷的空气中,有些湿润的味道。
便是今日没有凛冽的北风,可站在屋外一会儿,就感觉手脚冷的发麻,整个身子很快被冻透。
汴京城中,
兴国坊,
坊内勋贵府邸遍布,街道自然乾净整洁。
道路两侧没了叶子的树木,被修剪的甚是得体。
附近高门大户富贵人家众多,燃烧石炭自然不用计较。
坊内路上,不时有穿着体面的仆从,戴着护耳揣着双手,快步在街上走着。
每当在某家附近,嗅到味道有些大的煤烟味时,这些精明伶俐的仆从,都会侧目看上几眼。
回到自己大门口,也会和别人唠叨上两句。
永昌侯府,
梁家大门外,
时辰不算早了,可因为寒冷,门口两尊石狮子上,依旧还有没融化的白色薄霜。
穿着棉衣,戴着护耳,脸颊被冻的通红的门房小厮,朝着双手呵了口气。
搓了搓感觉有些发麻的脸颊后,小厮朝着走来的熟人招了招手。
「呼!」一口白气喷出,路过的熟人道:「今天可真够冷的!」
「谁说不是呢!我感觉我鼻子都要被冻掉了!」梁家门房小厮脸颊发硬的笑道。
回头看了看身后,路过的小厮挑了挑眉毛,用下巴朝着身后一指,低声说道:「方才我经过那家门口,那石炭味儿,可真大!」
梁家小厮会意,笑着呼出一口白气,语气得意的说道:「是麽?!说起来,这无烟的乌金碳,也不是什麽人家都能敞开了用的。」
路过的小厮笑着点头,又道:「对了,刚才我经过西北边的街口,听那里的闲汉说,今日一早,有大批的骑军往西奔去,直接出了城呢!」
「啊?大批骑军?那九成九是宫里的贵人出来了。」
「我瞧着也是!这麽冷的天,骑马可不舒坦。」路过的小厮感叹了一句。
跺了跺脚后,路过小厮又道:「行了,我先走了!这样的鬼天气,瞧着也没什麽事儿,去门房里暖和一下才好。」
「好嘞,慢走。」
摆着手目送路过的小厮走远,梁家小厮看了看街道两边。
正想迈步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街口有一辆马车驶来。
「驾!」
「驾!」
听着有些着急的马夫喊声,梁家小厮顾不上冷,好奇的探着头朝那边看着。
然后,
在梁家小厮的视野里,马车离着自家门口越来越近。
「吁!」
看着停在自家门口的马车,还有呼着白气的挽马,梁家小厮顾不上周围看来的眼神,朝门房喊了一声后,便赶忙凑了上去。
很快,
有小厮朝着内院二门跑去。
梁家后院,
厅堂内,
梁晗随意的倚靠在椅子上,
看着坐在上首的吴大娘子笑道:「母亲,您放心就是了!库房里几百个护耳,儿子早就让人送到河边工棚中了!」
「银钱没花多少,但外人一眼就能看到,自然有好名声传出去。」
梁家嫡长媳在旁笑着点头:「母亲,媳妇觉得六郎说的在理,这事儿办的也漂亮。」
吴大娘子另外几个儿媳,也都赞许的笑了笑。
吴大娘子努力压住自己的嘴角,蹙眉看着梁晗道:「坐好!瞧你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出去了不怕人笑话!」
梁晗心里不愿意,但依旧坐直了身子:「儿子又不傻,在外面也不会这样坐啊!」
吴大娘子无奈摇头,指指点点的说道:「要是你读书也这麽机灵就好了!你瞧瞧你徐家靖哥」
梁晗无所谓的撇了下嘴,满脸都是『又来了』的表情。
一旁的梁家嫡长媳看到此景,赶忙笑着岔开话题,道:「母亲,官人他已经在龙卫军中站稳脚跟,您看过年前后,咱们是不是」
吴大娘子点头:「不止是旭儿的上司,他手底下那几个校尉,将来前程也不差,过年前也要送些东西过去。」
「送什麽,你们夫妇二人商量着来,不用多麽金贵,能时常用到最好。」
「是,母亲。」
梁家其他儿媳妇,都羡慕的看了眼嫡长嫂嫂。
这时,
有管事妈妈从屋外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冷风。
「怎麽了?」吴大娘子蹙眉看去。
管事妈妈福了一礼,道:「大娘子,甘老将军家的儿媳妇来了。」
「嗯?她来咱们家干嘛?请进来吧」吴大娘子蹙眉道。
一旁的梁晗满是疑惑。
「去,把景哥儿家的叫过来。」吴大娘子又道。
管事妈妈应是而去。
很快,一位脸上满是着急神色的妇人快步走了进来。
刚进屋,妇人便哭喊道:「大娘子,救命啊!」
「这,这是怎麽了!?坐下慢慢说!」吴大娘子赶忙说道。
其他梁家儿媳,眼中也满是惊讶。
话没说两句,
门口的棉帘再次被掀开,
梁家庶长子梁景的大娘子带着万春舸走了进来。
起身的梁晗看到万春舸,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两人意味不明的对视一眼后,梁晗赶忙看向了别处。
纷纷落座后,梁景的娘子坐在了甘家家眷身边。
「嫂嫂,到底是怎麽了?」梁家庶长媳问道。
「今日早些时候,不知是怎麽了,一帮子如狼似虎的禁军闯进了家里,直接把我们家二爷给押走了!」
「婆母和婶婶被吓得不轻,婶婶更是被吓的一口气没上来,按了好一会儿人中,这才醒了过来。」
甘家大娘子急声说道。
「这,这是为何啊!甘家二爷是干什麽错事儿了?」吴大娘子蹙眉问道:「还是惹了什麽京中的遮奢人物?」
甘家大娘子摇头道:「没有啊!就是我家二爷被抓走后,又有禁军校尉来传话,说让我们家,把他贪墨的东西给补齐。」
梁家众人闻言,纷纷皱眉,脸上满是『这还没有犯错?』表情。
看着梁家众人,甘家大娘子疑惑道:「这军中粮食丶盐糖什麽的,只是挪用一小撮而已,别家也都这麽干!」
「不算什麽大事儿吧?无论如何,也不用直接派禁军来抓吧?」
梁晗嫌弃的摇了下头。
「甘家二爷,是贪挪用了多少银钱?」梁家庶长媳问道。
「婶婶说,也不过五千多贯银钱而已」
「五」梁家庶长媳瞬间被噎住。
说完,甘家大娘子拉着梁家庶长媳的袖子,看着吴大娘子和其他人,急声道:
「吴大娘子,你家大郎,妹妹你的官人,梁景,可都是仰仗我公爹才升迁的呀!」
「如今,如今我家有难,还请帮着凑上些银钱,我家好去赎人!」
听到此话,吴大娘子的几个儿媳妇,都意味不明的斜了自家庶长嫂嫂一眼。
梁景大娘子听完话,悄悄的理了下自己的袖子,顺便将其从甘家大娘子手里抽出来,眼中满是徵询的神色:「母亲,您看」
吴大娘子脸上满是关心的神色,看着甘家大娘子道:「你们甘家对景儿的援手,我这做母亲的,自然铭记在心!」
「甘家有了难处,我家定会全力相助!」
「就是还有些日子就到腊月了,你也知道,这到了腊月正是花钱的时候!」
「你说个数,无论如何,我家就是挤,也要挤出来些银钱来。」
甘家大娘子脸上满是感动的神色,连连点头:「大娘子说的是!说的是!」
随后,看着梁家众人的表情,甘家大娘子试探着说道:「大娘子,您看」
说着,甘家大娘子伸出五个手指头。
吴大娘子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随后便看向嫡长媳,道:「五百贯啊旭哥儿家的,我记得你手里还有些慰问故旧遗孀的钱?」
「是的母亲!有一百多贯。」
甘家大娘子:「大娘子,我这不是」
吴大娘子摆了下手,道:「大娘子稍安勿躁。」
「景哥儿家的,你们这房受甘家恩情最重!听说我那位妹妹,也就是景儿的生母,将放在大相国寺的吃利钱的,四百多贯的汇票给你了?」
梁家庶长媳,奋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婆母,没,没有吧?」
「莫非是我记错了?」吴大娘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梁家的一位儿媳妇道:「大嫂嫂,前两日小娘不还和家里的婆子说过麽?您也套车去大相国寺了呀!」
看着众人看来的眼神,梁家庶长媳赶忙做出恍然的样子,道:「哦!想起来了!是有这麽一笔钱,就是」
没等她话说完,吴大娘子同其他儿媳道:「你们几个凑一百贯,我再添上一百贯,凑齐七百贯你看」
甘家大娘子挤出一丝笑容,神情难堪的说道:「大娘子,我说的是五千贯。」
「这」吴大娘子脸上满是难色,道:「五百贯凑凑能有,五千贯那得问过家中主君,我这做不了主呀。」
「那,大娘子就等等?等我家侯爷回府,我再问问他?」
众人说话的时候,
梁晗已经起身朝外走去。
撩开棉帘走了几步,梁晗就看到自己的贴身小厮钓车快步走来。
「怎麽了这是?着急忙慌的!」
梁晗说完话,钓车赶忙上前一步,急声道:「公子,刚传来的消息,今日一早,太子殿下就和徐家五公子一起出城了!」
「据说是沿着城内运河巡查清淤!」
「太,太子殿下?」眼睛一转,梁晗急声问道:「那他们两位去过厢军开河军的军营麽?」
钓车重重点头:「去过,说是刚从那儿离开!」
梁晗听完,立马转身朝厅堂走去。
看着去而复返的梁晗,屋中众人纷纷好奇的看了过去。
来到吴大娘子身边,梁晗低声说了两句。
「可能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命令?」吴大娘子一边说出声,一边看向了甘家大娘子。
「啊?」甘家大娘子也是一脸的茫然。
半刻钟后,
萧瑟寒冷的气氛中,
甘家大娘子神色茫然的被梁家庶长媳送到了二门。
临送别前,梁家庶长媳道:「姐姐,赶紧让你婆母,给北边的甘老将军报信吧!」
看着甘家大娘子离开的身影,梁家庶长媳同身边的管事妈妈道:「咱们也得给官人说一说了!」
梁家内院,
吴大娘子嫌弃的摇着头,道:「城内清淤,一营的厢军,赏了两个月的耗费,价值也就七八千贯。」
「这甘家二爷,居然就敢贪墨五千多,真是贪得无厌!」
「呼!」
京城内城,
运河河边,
赵枋呼出一口白气,看着远处简陋的,没有一点石炭取暖民夫工棚,道:「今日可真冷!」
「殿下说的是!臣瞧着,可能还会下雪。」徐载靖看着阴沉的天空说道。
赵枋点了下头,看着跪在不远处,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总之是抖个不停的民夫头领,道:「把他送到开封府,让顾老大人好好审一审吧。」
「孤一定要知道,是谁给的他这个胆子,敢这样虐待我朝子民!」
「是,殿下!」
一旁的禁军拱手应是。
徐载靖等人陪着赵枋看了七八个营地,其中有厢军的,也有民夫的。
其中有好有坏,厢军营地处置起来相当粗暴,毕竟有军法在。
地方民夫,赵枋多是让人交给开封府处置。
随后,
看着站在运河河道中,浑身泥泞,眼中满是仰慕和感动神色的清淤民夫,赵枋眼中有些惭愧的叹了口气。
朝着中民夫摆摆手之后,朝一旁的坐骑走去。
翻身上马,
赵枋看着远处的屋檐檐角,道:「走吧,去大相国寺看看。」
「殿下,禁军先锋,并未去大相国寺,冒然前往,臣恐怕」一旁的何灌躬身劝道。
「孤在我朝京都,难道连个寺庙都不能去了?再说,不是还有你们麽?」赵枋蹙眉问道。
「走!」
说着,赵枋轻磕马腹,朝着大相国寺驭马而去。
徐载靖等人赶忙跟上。
不一会儿,
大相国寺中,
有名中年僧人看了眼迈步走来的赵枋,以及徐载靖等人,垂下眉眼后,眼中满是可惜的神色。
在殿内待了片刻,赵枋便离开了大相国寺。
众人路线也不是沿着运河走,而是直接越过了几个营地,直接朝着内城外奔去。
于是,内城河边,就有了好几个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太子的到来的营地。
从丽景门出了内城,
赵枋带着众人骑了一刻钟,又来到了运河边。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
正是民夫用饭的时候。
运河边有人家支起锅灶,正在烧着米粥,米粥的香气隐约在空气中飘散。
徐载靖同赵枋等人骑马赶来,巨大的动静引得河边众人纷纷看去。
「走,咱们也去尝尝。」
赵枋一抖缰绳,带头驭马朝河边锅灶走去。
徐载靖没有说话,赶忙和其他人骑马跟上。
看着徐载靖丶赵枋等人的打扮,还有身后带着的骑军,不用人吩咐说话,沿着河边排着队的百多名民夫,便自动的朝着一旁让了让。
「吁!」
来到粥棚锅灶附近,赵枋勒停马儿,有些好奇的看着坐在路边,眯着眼睛的老妇人。
赵枋一眼看去,看着老妇人浑浊的眼球,就知道这老妇人眼睛已经是坏了。
眼睛虽然坏了,可这老妇人却在熟练的用着针线。
「好大的马蹄声,是哪里来的大人呀?」老妇人朝着赵枋一侧说道。
赵枋侧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大锅,又回过头看着老妇人,以及她跟前的一摞新鞋,道:「老人家,孤我是来吃粥的!您这是在干嘛呢?」
「纳鞋底!」老妇人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针线和鞋底道。
下了马,赵枋走了过去,拿起一双鞋后说道:「您这针线漂亮!我要一双!多少银钱?」
看了眼神色有些异样,看向一旁的徐载靖,何灌扯了扯他的衣服,道:「五郎,你身上带着银钱了麽?」
「啊?」没等回过头,有些疑惑的徐载靖回答,
老妇人笑着摆手,露出了缺牙的笑容,道:「这位小官人,老婆子这鞋子不卖!你想要的话,真心诚意的替两位圣人还有太子丶太子妃祈福就是了!」
「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老妇人闭上浑浊的眼睛,双手合十笑道。
听到此话,赵枋一时间愣在原地。
深吸了口气后,赵枋点头:「好!老人家说话算数哦!」
随后,赵枋便语气诚挚的低声默念了几句。
「小官人真是诚心啊!」老妇人笑着叹道。
「老人家,您这耳朵倒是不聋!」赵枋笑道。
「眼坏了,耳朵自然灵光!小官人,这些鞋子你试试,看哪双合适。」
「好!」
片刻后,
赵枋心满意足的拿着一双鞋子走了过来。
看着徐载靖的表情,赵枋笑道:「靖哥儿,怎麽了这是,为何这副表情?」
徐载靖笑了笑,道:「殿下,在此施粥的人,臣我认识。」
「认识?」赵枋面露惊讶,看了眼施粥的地方,又上下扫了眼徐载靖道:「怎麽,怕孤怕我误会?」
说着,赵枋看了眼不远处的老妇人。
徐载靖笑了笑:「是!我也没想到有这麽巧的事情。」
徐载靖说话的时候,正在施粥的一对夫妇,已经将手里的大铁勺交给了一旁的仆从,迈步朝这边走来。
「徐五公子,这麽巧!您这是?」卫姨妈来到近前,笑着福了一礼。
卫姨妈又转头看向赵枋:「见过这位衙内!我娘的手艺,让您见笑了!」
赵枋笑着摇头:「老人家眼盲心不盲!手艺也很好!」
「见过五公子!见过衙内,几位校尉!」明兰姨夫江上风,跟在自家娘子身后,也笑着躬身拱手一礼。
「既然靖哥儿认识,我就更放心了!我这肚子也饿了。」赵枋笑着道。
「几位这边请!」卫姨妈笑着伸手作请。
话音刚落,
不远处便陆续有成群的骑军驭马而来,不远处都扬起了些许尘土。
这番景象,让河边的民夫和卫姨妈夫妇看的一愣一愣的。
卫姨妈不时的看徐载靖几眼,眼中满是疑惑的神色。
「这位大娘子,为什麽这样看靖哥儿?」赵枋背着手笑着问道。
卫姨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衙内,小妇人来京几年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呢。」
「是,是跟着徐五公子来的麽?」卫姨妈试探着问道。
赵枋给了徐载靖一个眼色,笑道:「不错!我也是跟着威风威风!」
说着话,赵枋走到一旁,坐到了别人让出来的桌子上。
待卫姨妈给几人上了热粥,赵枋在远处数百骑军的围观中喝完。
道了一声谢之后,赵枋带着徐载靖等人上了马,继续沿着运河,朝东南边的外城奔去。
下马,
查看沿途第一个营地时,徐载靖在赵枋身边解释了几句。
「哦?这麽说来,那位卫大娘子,是盛大人家的亲戚,顾侯夫人的店铺管事?」赵枋笑道。
徐载靖点头:「是的,殿下。」
心情很不错的赵枋笑着连连点头:「好!」
说完,还笑着拍了拍徐载靖的肩膀,道:「走,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