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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名持刀随扈跟在鸣珂身后,很快就将正厅出口堵住,整齐划一的侯在虞乐的身后,如同一道坚硬的墙。
杨玉来还来不及发愤,便听到熟悉声。
“这是做的什么?这般多人围的密不透风。”杨玉芹从缝隙里冒头挤进来,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大的姑娘,圆脸盘子,白白胖胖,娇嫩欲滴。
“二姐姐,你可算来了。”杨玉静如释重负。
杨玉芹绕到中间,站在杨玉静旁侧,瞧着虞乐满脸伤痕,淡漠的眼神里透出数不尽的恨意。
杨玉芹心道不好,她夫家离杨家远,赶过来竟撞上这等针尖对麦芒的场面。
她赶紧使了眼色跟愣头愣脑的孙女,打圆场道:“傻丫头真就干望着,还不赶紧叫你姑母。”
孟思茹先是一怔,而后又被虞乐脸上的伤吓到,最后扯个笑脸要喊人。
虞乐适才打断,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必了,我没有多的时间在这儿浪费。还是那句话,族谱,交出来。”
孟思茹脸色窘迫,她是陪着祖母前来探望,不曾想长辈们竟闹得不可开交。这叫她一个晚辈如何自处,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消失。
杨玉芹却是大惊失色,她靠近虞乐,又担心又焦疑:“好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二姑母才刚来,你便说这样的话?可是你父亲打了你?二姑母替你讨回公道便是。”
“他没来得及打我,却也无形的打了我千千万万次。”虞乐吩咐鸣珂,“把他绑起来。”
鸣珂立时朝身后的随扈们使眼色,“抓男的。”
随扈动作,孟思茹震惊的躲至边边。
杨玉芹拢眉急道:“好孩子,你别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你且好好与二姑母说道清楚!”
虞乐看向身边焦急万分的杨玉芹,“抱歉,我必须要与他算账,了结恩怨。”
杨玉芹无奈叹息,只得瞧着杨玉来被两名随扈扣押在地。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杨玉来挣脱反抗,终究不敌这两名高大健壮的随扈,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扣下。
杨玉来雷霆暴怒道:“你要遭天打雷劈!”
杨玉静在旁顿脚低声劝道:“你可少说两句吧。”
杨玉芹询问无果,只能看向杨玉静,试图得到有用消息。她诘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闹成这样?”
是的,又闹成这样。
上一次在祠堂认祖归宗,便是如此势如水火的画面,不过那时,是虞乐被摁下在地。
杨玉静:“还能为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杨玉芹恍然大悟,上前劝道虞乐,“二姑母的乖丫头啊,别犯糊涂事,你父亲我来处理。”
虞乐敛眉:“我没有这样的父亲,自私,虚伪,势利。为了挤进那个奢靡癫狂的圈层,不惜卖女求荣。”
杨玉芹哑然无语,瞪向跪地不服的杨玉来,上前便给他一巴掌。“混账。我原以为你是真心替她谋的好亲事,结果又拿女儿当货物,你如今这生意做得还不够好吗,还不知足,还要贪图什么!”
“妇人之仁。”杨玉来别开脸咬紧牙关,忍着脸上火辣的疼。
“够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与帮助。”她们的帮扶助力,不仅仅是为了拥她,更是为了家族和谐。不可能的,虞乐只有一个目的,“我要与他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相闻问。”
杨玉芹震惊万分,她回到虞乐身前,劝慰道:“好孩子,你父亲是混账,我们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可是说到底,他也是你的父亲,你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啊。倘若你没了父亲,在这样混乱的天下,谁能给你依仗?你娘说到底也是妇人,如何护你周全呀。”
虞乐失笑,手指脸颊,“依仗?他为了自己舒坦,竟然说是为我谋划,想我过得好。看看我脸上的伤,这就是他说的过得好。”
杨玉芹:“那个人要打你?”
虞乐懒得多说,命鸣珂做事:“着人去找族谱。”
与此同时,杨玉静拖着杨玉芹到一旁来说明。
杨玉芹这才清楚,原来是门不当户不对惹来的祸!
她活了一把年纪,岂会不知这世道风气?气得心窝疼,一手抓着心,一手指向杨玉来,“你,你!你可是想钱想疯了,竟将自己亲生女儿推入火坑。”
事已至此,虞乐只想解决的问题,不想继续这场无病呻吟的闹剧。她到一边入坐,把事情交给鸣珂,这时候的样子倒真有大户人家那么威风。
鸣珂候在她身边,命令随扈:“打到他肯说为止。”
两姐妹在边上干着急,走到虞乐身前,恳求起来。
“何必如此执着划清关系,你如今嫁进何府,只要郎君宠爱你我也放心,好好的经营自己日子,今后不再管他就是。二姑母替你斥他!”
杨玉来七窍生烟,气得牙痒痒,“老子若知道你是个六亲不认的操蛋,当年就不会丢弃你,就该掐死你!竟然打你老子,你要死了,你要被雷劈死,天杀的小贱蹄子!”
鸣珂怒目圆睁,厉声呵斥:“放肆!目无王法,怙恶不悛,胆敢口出恶言咒骂朝廷命妇,今儿就活活打死你,速到地狱赎罪去!”
两姐妹被杨玉来这犟种害得心跳加速,杨玉芹急忙过去,帮着随扈一起,用脚踢了上去,带着哭腔恨得痛骂:“该死的,哪有这样咒自己亲生女儿的,还嫌你害她害得不够惨吗!”
杨玉静心里七上八下,干脆给虞乐下跪,沉痛悔过道:“二丫头呐,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对不住你,你父亲实在混账,我们是知道的,我们这就替你做主。你别生气,饶过他吧,如今你两个弟弟,可都指望着他养活了!”
虞乐纳闷,他那两个儿子就是宝贝,她跟姐姐就不是人了对吧,合该要她们两姐妹吃苦?
好泼皮无赖的道理。
虞乐兴致起来,扬了扬下巴,噙着得意的笑,“那我更不能放过他了。”
鸣珂懂事:“都没吃饱饭吗!”
随扈一听,加大力道。
杨玉来被打的生疼,闷出一口血来。
杨玉芹吓得连连倒退,这时孟思茹出来扶住她:“祖母。”
杨玉芹哭着闭眼:“造孽啊,造孽!”
搜寻族谱的随扈们回来复命,将手中族谱呈上。
虞乐满意的颔首,不管厅内众人的死活,旁若无人的看起族谱来,翻到有她的那一页。
杨玉来配妻安氏,安凤。妾邵氏。
嫡长子杨杰,次子杨阳。
嫡女杨氏,庶女杨氏。
虞乐发笑,她与姐姐竟连名字都不配写全,想把她们钉在杨家做无名魂。
虞乐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打开吹燃,对着族谱烧起来。
“不要!这可是族谱!”杨玉静要爬上来夺,被随扈扣住无法动弹。
杨玉芹与孟思茹亦是如此。
虞乐盯着慢慢攀爬燃烧的火焰,不管周围惊慌无助的声音,露出了自由的笑。
火焰爬到手边时,这才扔在一旁,看族谱终究化成灰烬。
虞乐起身留下一句:“我烧毁杨家族谱,是我十恶不赦。你们尽情的恨我,尽情的享受我的痛。”
她扬手,潇洒离去,摇曳生姿的背影如同随风飘扬的蒲公英。
她自由了。
鸣珂叫停,撂下提醒:“何氏乃天下第一望族,不是尔等能招惹的。我家夫人今日与你们杨家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只是人人敬畏的燕郡夫人。人生路远,各自天涯。珍重。”
留下体面,鸣珂带上随扈们离去,留下厅中一片死寂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