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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向李江直播间。
听到李江对摄影师说的话，欢欢其实并不能完全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见场面恢复了安静，没人在说话，欢欢开口。
“爸爸，咱们为他们做点什么吧。”
大家似乎已经忘了刚刚欢欢得知真相那种不敢相信的神色。现在的欢欢面色平静，话语不再有质疑，甚至还听得出来一点坚定的味道。
她没有再问为什么这些孩子会被抛弃的问题，也没有问我们能做些什么。而是邀请李江，我们为他们做些什么吧。
李江欣慰地看着欢欢，心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点点头接受欢欢的邀请。
“你觉得咱们能做些什么呢？”李江反回来问欢欢。
欢欢抿着嘴，想了片刻。
“你刚刚不是说帮他们打扫卫生吗？咱们就从这个开始吧！”
如果仔细看就发现，露出欣慰笑容的不只是李江，连同摄影师和刘院长也都带着笑意看着欢欢。
明明是李江带着她来，最后主导者却似乎变成了她。
于是，在欢欢的邀请下俩人投入了福利院清洁志愿的工作中。
……
一会时间的闲聊，到了蒋泽要上课的时间。萌萌已经不再流眼泪，而蒋泽也没有发现萌萌的坏情绪。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再次叮嘱着。
“萌萌，爸爸现在要去上课了，你自己乖乖呆在办公室写作业，不要乱跑，知道吗？”
萌萌点头，没有和蒋泽对视。
蒋泽摸摸萌萌的头发，拿着放在办公桌上的书离开了办公室。
刚刚的两位同事也随蒋泽离开，可能也要去上课。另一位则低头写着什么。
萌萌坐在蒋泽对办公椅上，摊开字帖本子，却没有马上开始写。她看着蒋泽办公桌上的东西，陷入了一小段的沉思，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此时的萌萌眼中，工作就意味着要和人打招呼，不能内向，不能害羞，要大胆。这些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她不禁怀疑起一切来。
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学习？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要做这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难道活着就一定要这么做吗？
她看上去只是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呢？萌萌？”
站在身后的摄影师见萌萌摊开字帖却久久不动，便问道。
“叔叔，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不喜欢的事呢？”
本来只是试探一问，摄影师都没有指望萌萌回应他。但就在摄影师刚刚问出话来，萌萌就下意识回问道。
摄影师愣了一下，他惊讶于萌萌的问题。这是一个四五岁小孩会问出的话吗？还是这个问题只会是四五岁小孩问出来的？心里一边迅速思考着如何回应，一边看着萌萌的表情。
那张稚嫩的小圆脸上露着百思不得其解却有一丝期待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摄影师却莫名觉得萌萌早已知道问题的答案，只是想从摄影师嘴里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回答。
萌萌，没有那么多一定要做的事，你不喜欢可以拒绝。
这句话是摄影师最想说出来的答案，但他没有说出口。
蒋泽的教育告诉萌萌，不能抗拒权威，不能不懂事不听话，不能对父母的要求说不。
他这算什么？他只是一个节目的摄影师而已，这么一句轻飘飘不用负责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公然打蒋泽的脸一样。
所以他沉默了。
演播厅中，陆景看着萌萌，忍不住轻叹一声。短短一个早上，两位专家接连叹气，竟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陆景觉得，最应该接受改变的不是萌萌，是蒋泽。最应该看这个节目的不是她这个专家，而是蒋泽。最应该被拿出来当反面教材的不是李江，还应该是蒋泽。
萌萌才上幼儿园，她才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应该对一切充满好奇，乐观自信的时候。为什么却呈现出这副样子？
胆小，沉默，怀疑一切。
糟糕的教育不异于一把生锈的刀，虽然不足以一刀致命，但却让人一点点失去鲜活。
听着萌萌的问题，陆景心里一阵复杂。
“其实有些事不喜欢也可以不做。”
安静的办公室传来一个声音。是摄影师的声音。
他看着萌萌的失落，还是没能忍住。他没有孩子，或许还无法深切体会到为人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热切期盼，但他做过孩子，他太理解萌萌的伤心。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对李江的态度又多了几分尊敬。
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沉默里，他一直都在纠结于这句话应不应该被说出去，这是一句可以安慰到萌萌的话，但也有可能为自己招来议论。
远了不说，如果萌萌用他说的这句话反驳蒋泽……他不敢想蒋泽会对他产生多么大的误解。
萌萌有些惊讶地回头。
不想做，也可以不做吗？
摄影师冲萌萌点点头，表示你没有听错。反正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不过，萌萌没有再追问，而是若有所思重新扭过头，盯着字帖本子，拿起笔写了起来。也不知道对于摄影师的话她听明白了没有。
……
做完量化表，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许可活动活动双手，后仰着靠在椅子上。
“爸爸，你做完了吗？”
子凡问这一声，许可才猛地想起子凡还在旁边坐着。是自己太专注了，还是子凡太安静了？
“你一直在这坐着吗？没出去走走？”
许可有些不敢相信，子凡能有耐心坐在一个地方这么久不动吗？？
子凡晃了晃手上不知道从哪拿来的记号笔说。
“对啊，我就在这看你工作呢。没想到爸爸你这么厉害。”
许可摸摸后脑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似乎确实有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去做一件事了。工作的事能推就推，生活的事也是没什么让他想去奋斗的。
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好多年。
“爸爸，你之前上学的时候就学这些吗？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用电脑打游戏呢！”
子凡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被附近同事听到。于是传来一小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