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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聪快速看了王强一眼，但却发现王强在低头看着文件，并没有看向他。于是只能红着脸低着头，几秒后，又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缓缓举起手。
戴眼镜的员工看向坐在最后的小聪，其他人也跟着看向他。此时小聪的脸早已红透，头也不敢抬起来正视大家。
小聪没有发现，看向他的员工们脸上的表情没有责怪，反而都侧头相互看着笑。
几秒后，戴眼镜员工又说。
“小聪同学，今天的文件里面有一些错误，下次要再细心一点啊。”
摄影师站在会议室的角落拍着眼前一幕，有些奇怪这是王强故意安排的还是员工自己的想法？
既没有为小聪整理文件这件事感到意外，也没有因为是小聪整理的就跨过事情。
但又看看在座的其他员工的反应，又不像是提前知情的样子。
听了戴眼镜员工的话，小聪点点头，心里早已后悔了个遍。早知道这么丢人，下午就再认真一点了。爸爸果然没有骗我，这是很重要的文件，不能出现错误。
“不过……”
眼镜员工突然又开口拉长声调。
“这是小聪第一次整理，虽然有些错误，但总的来说完成度还不错。这一点也是值得表扬的。”
小聪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有些意外地看着说话的员工，又看看王强。
王强此时也抬起了头看着小聪，冲他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和鼓励。
短短几分钟，从一开始的紧张到中间的害怕尴尬，再到后来的如释重负。小聪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度过了很久的时间一样，松了口气。
此时弹幕也热闹起来。
“王强是故意安排的吗？就是为了让小聪在众人面前难堪吗？这难道不会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和工作热情吗？”
“不会吧，人家不是刚刚还鼓励小聪说小聪做得好吗？这叫什么，这叫恩威并重。让小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也让小聪有信心继续努力。”
“赞同楼上，王强这可是用心良苦诶，让员工对小聪的工作进行批评和鼓励，就是为了让小聪更相信自己的问题以及自己的价值。”
“这不还是摆家家吗，和上午的有什么不一样？还是在模拟工作罢了。”
“楼上你认真看啊，不一样就在于上午王强对小聪的工作没有要求，自己胡乱涂画就行。下午是有严格要求的，不能出错。王强这是在一步步缩小范围，引导小聪慢慢了解工作是什么。”
看着弹幕区，摄影师也明白了王强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说上午的会议只是初步告诉小聪工作是什么，那么现在的会议则是把工作的定义范围进一步缩小，让小聪知道，工作不只是坐着听课，也要认真负责。
……
回到家的李江和欢欢并没有马上展开行动，而是靠坐在沙发上休息起来。
欢崽依旧在俩人脚下欢呼扑腾着，但今天却没有得到抚摸与欢笑。似乎连小狗也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
“爸爸，我的妈妈去哪了？”
没有任何话语的铺垫，这句话直直从欢欢嘴里冒出来，让原本安静的弹幕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我去，这个问题我也好奇好久了！欢欢妈妈到底是谁啊，和李爸又是怎么回事？真的猜不到啊！”
“我就说欢欢一路上都沉默着，原来是在想这件事。”
“估计欢欢是因为今天在福利院看到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想到自己了吧？我也想知道，李爸当年为什么要离婚啊？”
“是啊，欢欢才这么小，有什么事情要到离婚这一步的？父母离异对小孩子影响很大的！”
李江先是一愣，接着转过头默默看了欢欢一眼。关于这个问题，李江其实一直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和欢欢解释。
因为说到底，他不是当事人，他最多也只是从脑子里回想到那时候的记忆，然后再像说故事一样说给欢欢听。
但李江不想这样。他不认识自己的前身，更不认识欢欢的亲妈，这俩个人对于李江来说就是一个故事里的两个陌生人物一样，对于李江毫无感情牵绊。
但欢欢不是。
他与欢欢每天呆在一起，一起吃饭睡觉，送她上学，安慰她的情绪，引导她的成长。他了解欢欢的全部喜好，欢欢也知道什么能让李江快乐。
他们都在彼此治愈者对方。欢欢就是他的亲人。
给最亲的的人讲述一个毫无感情的故事，这让李江感到一种情绪上的割裂。
所以他没有主动向欢欢提过这个事情，而欢欢也默契地一直没有问。但李江知道，总有一天，这个问题无法逃避地摆在他和欢欢面前。
而那一天还是到了。
想来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年少时的冲动，以为眼前人即是命中人，于是不加考量匆匆做完了一切决定。
或许，不只是因为两个当事人的不慎重，双方家庭也无法从中躲避责任。
一听儿子在大学里有了对象，还怀了孕，李江前身的父母自然是乐的便宜，二话不说，生。
现在生了，毕业就结婚。他们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女方比李江前身要大两三岁，那时已经毕业。
而其父母也不是负责人的家长。对于女儿的怀孕，他们也并没有什么态度，家里子女三四，早早嫁出去一个也算是早早抛出一个负担。
于是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份荒诞的协议就此达成。
甚至当事两人都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匆匆被凑在了一起。
说的毕业结婚，却因彩礼嫁妆意见不合，当即一拍两散，留下两岁的欢欢，到现在再无音讯，毫不过问。
李江父母嫌弃是个女孩，娘家那边一说起来，婚都没接还想让他们平白出一份扶养费？更是不承认。
她们当时同意亲事把孩子生下来，本就是想把女早早嫁出去拿的一笔彩礼给小儿子准备房产。这下什么都没捞着，自然也没什么心肠再认一个外姓孙女回来。
两个无知的家庭生下两个无知的孩子，两个无知的孩子又怀了个无辜的孩子。
何其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