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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哭喊声中,林曦的意识急剧下沉,从九天坠落,穿过茫茫星空、云霄雾海,然后猛然一沉,落回了自己的躯体之中。
感觉眼前黏糊糊的,眼睛早已被泪水打湿。
林曦揉了揉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
“小姐,你没事吧?刚才看你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好吓人!”潇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曦抽了抽鼻子,呆坐了片刻,才摇头道:“做了一场噩梦。现在到哪了?”
“刚过了无忧空界和无量世界,现在是飞羽梦界。”
“飞羽梦界,难怪……………”
林曦定了定神,压下了心头那一抹焦躁,轻声道,“等过了下一个琴剑法界,就到松雾城了吧?”
潇潇道:“我们可能得从琉璃洞天绕路了。”
“为什么要绕路?”林曦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根据林麒来报,琴剑法界的守将独孤雄叛变,林麒已经前去镇压,但我们暂时只能绕路了。从琉璃洞天到璇玑仙界,多走三十万里,不算远。”
“独孤雄......他与北丰丹走得很近吧?”
“嗯,所以现在北丰丹也极有可能叛变了。他控制的那二十一尊阴煞傀儡如果调转枪头,除了圣教主亲自出手,恐怕再无人能阻止他。”
林曦长吸一口气,心头再度笼上了一层阴霾。
如果青冥殿主在的话,北丰丹只要敢生出半分反叛的念头,就会遭受心魔反噬,瞬间灰飞烟灭。
倘若北丰丹真敢背叛,就从侧面印证了一种可能。
一个林曦不敢细想下去的可能。
“沈凌峰到哪了?”
“半个时辰前的消息,他刚到青冥洲。’
“凌思雪和卫不凡呢?”
“陈煜在无忧空界拦住了他们。”
“陈煜......”林曦深深蹙眉。
如果北丰丹胆敢背叛青冥殿,难道陈煜就不敢吗?
不仅仅是陈煜,还有许多被青冥殿主以大神通强行收服的强者们,一旦发现心魔压制消失,恐怕立即就会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除了潇潇、屠叔、林麒等少数几个家奴,其他大部分人都已经无法信任。
如此一来,别说琴剑法界了,就连琉璃洞天都有可能变成陷阱。
想到这里,林曦的手掌缓缓往下一按:“不走琉璃洞天,我们从幽明魔界绕道。”
潇潇一愣:“幽明魔界的路可不好走,而且再往前去,就只有血河地狱界了,再想回到云梦世界可不容易,至少要多走一百万里。”
“我知道,就走幽明魔界。”林曦语气坚决。
“好吧,你是小姐,都听你的。”
幽明魔界,乱煞渊。
此地常年被狂暴的煞气和空间乱流充斥,大地沟壑纵横,漆黑的山石如鬼怪般耸立,是魔界中一处有名的凶险之地,此刻却正上演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天空如同泼洒了墨汁般浓稠,一道道猩红色的闪电撕裂着厚重的云层,映照出下方血腥混乱的战场。
两拨数量不下千计的妖怪正在嘶吼咆哮,利爪与兵刃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或红或绿的鲜血如同盛开的妖艳花朵,在焦黑的土地上绽放。
一方是赤炎山的妖众,个个身形彪悍,不少是狼妖、熊罴之流,凶悍勇猛。
领头的是一个身高丈二,手持开山巨斧的牛头魔,他浑身肌肉虬结,魔焰滔滔,每一次挥斧都带起猎猎恶风,将对手劈得骨断筋折。
牛头巨魔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獠牙间吞吐着雷火,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血煞洞的杂碎们!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胆敢侵犯我赤炎山的领地,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另一方则是血煞洞的妖众,大多是些蛇蝎毒虫化形,身法诡异,手段阴狠。
为首的是个身形细巧瘦削,却长着一对巨大蝠翼的蝙蝠妖王,它在空中灵活地盘旋,投掷着一枚枚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毒球,口中发出尖锐的笑声:“赤炎山的蠢货!这片矿脉早就是我们血煞洞的了!你们这些只会泥里打滚的
家伙,也配染指?等蝠爷我吸干你们的精血,就拿你们的妖丹来酿酒!”
双方小妖也是状若疯魔,嘶吼着,咆哮着,催动着各自粗浅的魔功,挥舞着简陋的法器,你来我往,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杀光血煞洞的毒虫!”
“撕碎赤炎山的蠢货!”
残肢断臂横飞,毒雾气弥漫,妖气煞气冲天,整个战场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另一边,战场边缘的断崖上,有几只红皮小妖趴在岩缝里,一边啃食腐肉,一边望着山下的战场,只觉得热血沸腾。
“大妖当如是!”“
“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那样,风风火火地杀上一场,才算快活!”
“俺过够了窝囊日子!若有识货的大妖肯带挈咱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够风光杀上一回,哪怕死了也开眉展眼!”
这些红皮小妖个个摩拳擦掌,只恨不得拜入牛头天王或蝙蝠妖王麾下,亲身参战。
就连口中的腐肉,也被它们用力嚼得咯吱咯吱响,好像这样也算参战了一般。
冷不丁从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这算什么,等老子练成了魔天三卷,可取而代之!”
说话的是一只独角妖,它的个头比其他小妖都大上一圈,说话的嗓门也最粗豪。
另一只身形佝偻,背生肉翅的灰爪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什么魔天三卷,不就一本破书,你还当宝贝似的,还真以为是魔天大圣的传承?”
独角妖示威般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瓮声瓮气地道:“等老子将来修炼有成,你就知道老子有多厉害了。到时候,什么魔王、魔尊,统统都要给俺让路!七大域都要在老子的脚下颤抖!”
一只尖嘴猴腮的小妖怪声道:“那你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啊!”
“当然,老子最讲义气!”独角妖把胸膛拍得砰砰响,“只要跟着老子混,到时候,你们至少也得是个妖将!”
小妖们互相吹捧着,唾沫横飞,丑陋的脸上满是贪婪和愚昧的笑容。
然而,就在它们吹得天花乱坠之时,头顶上的苍穹中突然传来一阵令人肝胆俱裂的轰鸣。
“咔嚓??!!!”
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碎裂巨响,毫无征兆地贯穿了整个魔界的天穹。
小妖们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亘古不变的暗红色天空,竟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骤然崩裂开一道巨大无比的漆黑缝隙,横贯天际,如同天之伤痕,狰狞地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之中。
缝隙边缘,空间法则紊乱扭曲,混沌气流狂暴地涌动,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那......那是什么东西?”独角笑容僵硬在脸上,惊恐地仰头望着那道不断扩大的裂缝。
缝隙之中,无尽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涌动,伴随着令人心悸的低语,将缝隙拉扯得越来越大,就好像天幕被从中间撕开。
“天门………………开了?”灰爪小妖颤着嗓子,鳞片因恐惧簌簌脱落,“七大天门,应该都不在这里吧?”
没有人能够回答它。
就连山下正在厮杀的妖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望着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缝。
一道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缓缓地从裂缝之中挤了出来。
那是一座......楼船!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雄伟壮阔的巨型船!
比山岳还要庞大,层层叠叠,宛如移动神宫的巨型船!
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玄黑色,仿佛由万载寒铁铸就,船身层峦叠嶂,亭台楼阁林立,雕梁画栋间闪烁着神秘的符文光芒,隐隐有大道音在虚空中回荡。
无数狰狞的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在船底,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数千盏幽绿色的灯笼悬挂在船舷两侧,如同鬼火般摇曳,照亮了周围扭曲的空间。
它太大了,仅仅是船首的一部分,就几乎遮蔽了小妖们头顶的整片天空,将下方整个战场都笼罩在它投下的广袤阴影之中。
船首饕餮雕像睁开紫晶眼眸,目光所及处空间坍缩成黑洞。
在妖怪们目瞪口呆的仰望中,船穿过空间裂隙,降临到这片魔域上空。
它并非急速撞击,仅仅是其庞大的体积带来的空间排挤,以及船体周围自然逸散出的,看似微不足道的护体罡风......
“呼??!!!”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狂风,以楼船为中心,猛然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空间震波轰然扩散。
独角魔刚凝聚的血煞盾如薄纸般破碎。
牛头巨怪手中的开山斧化作齑粉。
蝙蝠妖王拍打翅膀想要逃走,却被横亘于天际的巨大阴影笼罩,嘶吼声被罡风碾碎在喉咙里。
刚才还叫嚣着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妖怪们,在这股恐怖的罡风面前,脆弱得如同蝼蚁。
它们眼睁睁看见自己的鳞甲在罡风中片片剥离,分崩离析,从血肉到骨骼,再到最本源的魔魂,都在刹那间被彻底蒸发、湮灭,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眨眼之后,楼船龙骨与魔界空间摩擦进发的青色火星坠落大地,狂暴的气流如同灭世的风暴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山石崩裂,无论是那些嶙峋的怪石,还是稀疏生长的魔界植物,亦或是那些坚硬的黑色土地,都在这股恐怖
的罡风之下被无情地碾压、撕裂、夷为平地。原本崎岖不平的魔界地面,瞬间变得如同被巨型犁过一般,方圆百里皆熔成琉璃状的深坑。
黑岩山脉如同被天神巨手抹去,只余下平滑如镜的晶化地表。
无论是大妖小妖,一切生灵都不复存在。
战乱不断的乱煞渊,今日彻底归于平寂。
楼船缓缓地驶出裂缝,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和死亡气息,让整个天地都仿佛陷入了寂静。
那道撕裂天穹的裂缝,也如同一个缓缓闭合的眼眸,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片死寂和那艘依旧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巨大楼船,在天空中静静航行。
楼船上隐约传来人声。
“小姐,我们到幽明魔界了。”
“没有惊动本地强者吧?”
“应该没有,只碾死了几个小妖而已。”潇潇望着下方一片平整的晶化地表,胸有成竹地道,“我们没有走七大天门,而是新开辟了一条航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那几位大圣发现。”
“好,尽快去血河地狱界。”
楼船开始加速,逐渐消失在天穹深处。
片刻后,天穹突然裂开一道紫黑色缝隙,一个狰狞的撞角刺破虚空,又一艘船几乎在相同的位置出现。
这是一艘青铜楼船,湮灭符文在船身流转成金色光河,十二重玄铁楼阁悬挂着锁魂铃,篆刻的上古符文亮起刺目光芒。
它同样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缓缓降临在这片寂静的乱煞渊上空。
船艏甲板上,一个白衣胜雪的俊美少年抬起手掌,抓住了半空中的一粒灰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大小姐果然来了这里。”
在他身后,二十一尊阴煞傀儡如雕像般默立,威严冷峻,即便静止不动,但相互之间交织的死亡气息却足以令任何绝世强者感到胸闷气短。
如果不是玄铁楼阁悬挂着的锁魂铃,这二十一尊阴煞傀儡仅凭死气就能制造出一片死亡领域。
无论是武圣、人仙、大觉,在这二十一尊阴煞傀儡面前都只能感受到深深的压抑和绝望。
卫不凡,凌思雪,这两位名震天下的大人物,此时都靠着船舷沉默不语。
然而却有另一人与白衣少年谈笑风生。
此人锦衣高冠,正是江晨的老熟人,陈煜。
他身后还站着一头弓背持棍的金毛大猿??宗暗。
“北丰兄料事如神,一眼就识破了小姐的障眼法,直接追到了这里,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兄过奖。”北丰丹望着下方新生的百里深坑笑道,“毕竟为圣教主和大小姐干了那么多脏活,多少也学会了揣摩上意。”
陈煜叹息道:“这才是小弟最佩服北丰兄的地方??小弟也伺候了小姐那么久,却始终猜不到她的心。或许,我这辈子都跟她有缘无分吧!”
“陈兄不必气馁,只要追上小姐,就有大把的机会去了解她。”
“只怕我是很难见到一个活着的小姐了。”陈煜朝后方的卫不凡和凌思雪瞥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