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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倩冷笑:“人家瞧不上柳家的酒呢。’
“柳姑娘此言差矣,我岂敢不敬柳家。”江晨指着亭外滔滔浪潮,微笑,“只不过我这人有个规矩,风浪大,不饮酒。”
柳轩眉头一展,朗声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为江兄平了这风浪!”
说罢,他原本带着几分惆怅的脸庞骤然一肃,气质陡然一变,从一个失意落魄的浪子,变成了威严高华的柳家家主。
他并未起身,依旧安坐于亭中,但一般凌厉无匹的气势却以他为中心骤然升腾!
“--“
一声轻微的剑鸣响起,似有若无。
柳轩安坐未动,动的是江晨的腰间佩剑。
这是白牡丹送给江晨、又两次斩断了白牡丹脖子的那柄宝剑,名为「碎心」。
在柳轩骤然腾起的剑气笼罩下,「碎心」感受到了巨大压迫,自发嗡鸣抗争。
直到江晨的手掌按在剑柄上,才让这柄激动的宝剑重新安静下来。
一旁柳鸿云一改漫不经心的神色,一瞬不瞬地盯住了江晨。
当一位武圣的手按在剑柄上,就没有任何人敢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柳倩也不安地将后背贴在了椅子上。
她毫不怀疑,江晨将要爆发出的,是不逊色于兄长柳轩的强横剑气。
但江晨却仅是像安抚宠物一样,在「碎心」剑柄上拍了拍,就收回了手掌。
而「碎心」也老老实实地呆在鞘中,不再喧闹。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柳轩的动作。
柳轩缓缓起身,走到亭边,面对汹涌江面,握住了腰间剑柄。
剑未出鞘,已然散发出一种蛮横霸道,要将一切阻碍碾碎的惊人剑意。
柳倩见状,原本带着讥诮的嘴角微微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无论怎样嗤笑兄长在情场上的愚昧,但兄长的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他在《傲世榜》上的排名,还在江晨的前一位!
江晨没说话,只微微眯起了眼睛。
柳家「霸剑」,顾名思义,应该是一门剑法。
柳轩曾经以枪法施展柳家「霸剑」,虽然也是绝顶战力,然而枪剑之道终究有所不同,反应到境界上,就是十阶「武圣」与九阶「无懈」的区别!
“在下就以这一剑,答谢江兄!”
柳轩一声低喝,手腕猛地一抖!
霎时间,在浪潮中稳若泰山的亭子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九天龙吟般的清越剑鸣,柳轩手中的长剑并未完全出鞘,仅仅是剑尖弹出寸许寒芒!然而,就是这寸许剑芒,却引动了天地之威!
“嗤啦??”
一声仿佛锦帛被强行撕裂的巨响,响彻在惊涛骇浪之上!
那道霸道绝伦的剑芒斩入江心,所过之处,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自剑芒落点处起,奔腾咆哮,蕴含无穷巨力的江水,竟被这一剑硬生生地从中劈开!
如同热刀切豆腐,一道深邃、笔直的“峡谷”骤然出现在宽阔的江面之上。
浑浊的江水疯狂地向两侧退避,翻涌,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剑意束缚着,形成了两堵高达十数丈,不断颤抖却无法合拢的透明水墙。
水墙之间,是暂时裸露出来的,漆黑湿滑的河床淤泥,甚至能看到几块被冲刷得光滑的巨石。
这一剑之威,竟短暂地将九阙大江从中截断!
剑痕向下游蔓延,足足延伸出数百丈远,才渐渐被后方涌来的江水弥合。
但在小亭所在的这片江心区域,原本汹涌的波涛已彻底平息,水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亭子、巨人、以及亭中人的身影。
柳家霸剑,果然霸气绝伦,凌厉至极!
柳倩睁大了眼睛,眼神中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
她固然知道兄长剑法极强,但还是第一次以如此直观的形式展现在她眼前。
神明之力,也不过如此吧?
柳轩收剑回鞘,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晨,朗声道:“江兄,如今风平浪静,不知这杯柳家的薄酒,可饮得否?”
江晨敏锐地察觉到,一旁的柳倩面上闪过一缕紧张之色。
如果江晨执意不喝这杯酒,那无疑是与柳家的彻底决裂,而场中最弱的柳无疑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江晨迎上柳轩的视线,摇了摇头:“柳兄这一剑,连风浪都斩平了,实在让人好生佩服。无奈我还有另一个规矩,那就是天黑不喝酒。柳兄的心意,我只能心领了......”
“你哪来那么多规矩?乡下野小子吃饱没几天,就装上大尾巴狼了?”柳倩忍不住骂道,“我就不信你小子晚上从来没喝过酒?”
江晨面不改色地道:“从来没喝过。酒后乱性,我时时都警醒自己。”
柳倩抽了抽鼻子:“你身上明明有酒味!噫??还有女人的味道!而且不止一种!恶心!”
江晨出门仓促,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也不知道柳倩闻到的是谁的味道,但他的表情始终从容淡定:“心中有佛,看到的就是佛。心中有酒,闻到的就是酒。柳姑娘,别整天想着酒色了。”
“你??”柳倩若非顾忌着自己打不过,恐怕就要抓起酒壶往江晨脑袋上淋了。
柳轩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江兄真的不喝?”
江晨道:“喝不了,请见谅。”
他虽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却已做好了随时应对三位绝世强者出手夹击的准备。
柳轩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既然江兄不喝酒,那我也就不留江兄了。”
“哦?”江晨有些意外。
柳家出动三位绝世强者,又是巨人托亭,又是一剑分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总不至于是真的只想请江晨喝一杯酒吧?
就算柳轩舍不下颜面,难道另外两位强者就肯善罢甘休?
江晨看了看柳轩,又看了看另一边的柳鸿云。
柳鸿云虽然没说话,但看向柳轩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不解。
不过,他终究是尊重这位柳家家主,没有在外人面前开口询问。
柳轩缓缓道:“我那一剑分开了江水,但江兄的气息,始终没有动摇分毫,足可见江兄的境界在我之上。若是要强留江兄,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为他人火中取栗,非智者之举。”
江晨颔首道:“既然柳兄不留我,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起身向亭外走去。
“江晨!”柳倩忍不住叫了一声。
江晨已走到小亭边缘,回转眼眸:“柳姑娘还有何见教?”
柳倩神色变幻不定,欲言又止。
江晨猜想,她可能是想报卫流缨的仇。
虽然在这场酒宴上,柳倩一个字也没提到卫流缨,但没有说出来的,才是最深入骨髓的怨恨。
只可惜她人微言轻,柳家大小姐的身份固然高贵,但在真正的绝世强者面前,她没有决策权。
何况,其兄长柳轩已经做了表率,他连夺妻之恨都能放下,其他人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江晨道了一声:“告辞。”便在柳倩的视线中疾速远去,消失在茫茫烟涛之外。
柳倩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余恨难消。
直到这时,柳鸿云才开口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柳轩点点头:“拖住他一刻钟的时间,也算是能对人有所交代了,犯不着拼命。现在的柳家,若不想步卫家后尘,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这边三位强者,连巨灵老祖都出动了,合我们三人之力,难道你还是没有把握?”
“只有七成。”
“七成够了!”
“不够。”柳轩摇头,“现在的柳家,经不起大风大浪,若没有九分把握,我不会出手。”
柳倩冷不丁问道:“你听他亲口承认侵犯了周灵玉的时候,难道不想杀他?”
柳轩脸色阴沉下来,眼神变得无比幽冷,像是从一个贵公子变成了幽冥恶鬼,寒声道:“如果我没有坐在这个柳家家主的位子上,今天我和他势必只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可......我肩膀上还担着柳家,就必须咽下这口气!暗
红沙丘的惨剧,我不想发生第二次!”
江晨一路疾行,心中焦躁如同热油滚沸,身形化作流光,全力向松雾城的方向疾驰。
柳家兄妹的出现,令他心头愈发蒙上了一层阴霾。
柳轩隐忍了那么久,冷眼旁观数百年的盟友卫家被群狼分食,他都沉住气,选择作壁上观,却偏偏在这时候露头,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如今的柳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他担任家主以来,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就将一个临近分裂的柳家重新整合为一体,表现绝对堪称亮眼。家主的责任磨平了柳轩的棱角,以他的性子,若无万全把握,他一定不会站出来,
公然拦住江晨的去路。
双方虽没有在江心小亭中撕破脸,但江晨若连柳家的敌意都感受不到,那也称镇西王了。
柳家没有动手,并非因为他们心善,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旦江晨露出虚弱的姿态,他们就会揭下笑脸面具,以一剑分江的气势,让江晨永远沉没在九阙江底。
柳家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才会选择站在江晨的对面。
青冥殿主,果然出了问题!
他一人之生死,牵系着整个天下的变局。
倘若那个不祥的猜测变为现实的话,林曦那边的变故就太多了。
北丰丹的背叛几乎已成定局,陈煜态度不明,再加上正往青冥洲赶去的沈凌峰、虎视眈眈的凌思雪和卫不凡,以及那个最可怕的敌人????可能已经战胜了青冥殿主的释浮屠……………
如果以下棋来比喻的话,柳家的三人只能算是一“炮”或“马”的先头部队,用来牵制住江晨这枚“车”,真正的杀招都围绕着林曦那边。
阿曦,你千万要撑住!
越过九阙江、倾碧江、沧溟江,三江浩荡波涛被江晨远远抛在身后,半个时辰后,松雾城的轮廓终于在地平线上遥遥在望。
江晨的神念早已铺开,覆盖了数百里,却未曾捕捉到林曦一行人的气息,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我来迟了,还是来早了?
正当江晨心中忐忑之时,异变陡生!
“嗤啦??”
松雾城正上方的天穹,仿佛一块脆弱的琉璃,被一股无形巨力硬生生撕裂!一道巨大无比,狰狞可怖的漆黑裂缝凭空乍现,狂暴的空间乱流夹杂着混沌气息从中肆虐而出,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
“来了!”江晨瞳孔骤缩,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顿。
只见那漆黑裂缝之中,一艘庞然大物正艰难地挤压出来??正是一座巨型楼船!
大半个松雾城,顿时被笼罩在巨大楼船投下的广袤阴影之中。
然而此刻的楼船早已不复林曦出行时的华美,船身遍布着触目惊心的巨大创痕,层峦叠嶂的亭台楼阁燃起了大火,多处结构已经坍塌损毁,船帆撕裂,桅杆断折,滚滚的黑烟正从数个破口中不断冒出,显然是经历了一场远超
想象的惨烈逃杀!
就连环绕在楼船两侧的魔咒符文,此时也是忽明忽暗,摇摇欲坠。
松雾城中,许多巡逻值守的官兵和熬夜的百姓抬头看到天空中的裂缝和巨大黑影,惊叫声此起彼伏,仿佛突然置身于神话场景。
“那是什么怪物?”
“我是在做梦吗?”
“天塌了!天塌了!”
“天要砸下来了,我们都要死!”
人们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万一那座宛如移动神宫似的巨大楼船真的坠落下来,恐怕整个松雾城都要为它陪葬。
而且楼船带出来的罡风,已与松雾城的护城法阵发出剧烈摩擦,燃起了如同流星一样的火花。
松雾城的夜空仿佛绽放出绚烂的焰火,气势宏大远超任何节日的烟花。
这场面绝对是百年一遇,悲壮又炫美,只可惜无人有心情欣赏,城中的人们只以为是末日到来,纷纷呼天抢地,奔走逃命。
幸好,那座楼船只是摇晃了几下,就遏制住了下坠之势,重新拉起船头,压着护城大阵,缓缓驶向西方。
江晨也长松了一口气,加速飞身迎上前去。
他已从楼船中感受到了林曦的气息。
楼船虽然残破了些,但总算成功抵达了就好。
然而江晨离楼船还有近百里距离,一股凶悍、死寂,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却陡然从另一个方向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