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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示下!」徐详拱手道。
曹睿缓缓说道:「若让朕来说,朕当然想让孙权罢了帝号,将伪皇帝改为吴王,奉大魏正朔用太和年号。但孙权是何等样人,朕也清楚。你一介使臣,朕也不为难为与你。」
「吴国曾是大魏藩属,虽然孙权降而复叛,大魏始终都是对孙权宽容的。」曹睿看向徐详:「朕可以改一下制度,朕暂时不追究孙权的伪皇帝号,但孙权要对朕称臣,大魏与吴国为君臣之国,吴国为大魏藩属。若孙权能应,朕也就暂时不与他计较了。」
徐详长叹一声,深深施了一礼:「多谢陛下,外臣已经记下了,回去就对主上禀明。」
这等条件,徐详是万万不敢公开带回去的,只能回到建业宫里与孙权私下言说。如今的吴国内部,正在朝着越来越极端的方向发展,以往关于战丶和之事还能有持重老臣说几句客观的话,但现在已经无人敢于这样做了。
顾雍被圈禁在吴县家中,本就老病的张昭被孙权气得一病不起,快八十岁的老人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日还说不准。
朝堂上完全是主战派为主流,以全琮丶胡综丶孙奂丶孙韶丶朱然等人为代表,表示随时做好准备再复刻一场赤壁之事。
内部清洗带来的副产物,就只能说这种普遍表示的忠诚。所幸孙权尚未完全失了头脑,仍派了徐详出使魏国打探情报,想知道魏国在淮南聚兵到底是什麽意思。
徐详来到魏国不到十日,对魏国有何想法已经心知肚明了。孙权不可能称臣,否则将无法给内部臣子们交待。今日魏国皇帝和魏国臣子们,倒像是在调侃自己一般,言辞轻佻的很。
曹睿看着满脸愁容的徐详,缓缓说道:「朕与孙权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徐卿替朕告诉他,若他不应,朕愿率军越横江之津,与孙权同游姑苏,在长洲苑游猎。听闻孙权有射虎之能,朕能射苍鹰,看他还能不能与朕比试一番!」
徐详脸色有些发白,实在是因为这句话他在十馀年前听过。
那是建安二十二年的春日,徐详奉孙权之命渡江来劝曹操退军,曹操当时就与徐详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当时孙权还能给曹操写出『春水方生,公宜速去,足下不死,孤不得安』的话,可这几个字已经在太和元年被曹睿遣人送了回来。
今日的吴国,也就只能勉强保有江北的濡须坞,以及淮南丶广陵的一些沿江渡口和偏僻之地,全然不复当年能挥师直抵合肥的气势了。
徐详当年是这样答覆曹操的,是将过江之事比作吴王夫差和亡秦之事,将孙权搪塞过去。今日难道还能这般糊弄?
徐详拱手道:「陛下,大国有大国之谊,小国奉小国之礼。今日之事,外臣回到建业后定会向主上表明。」
「好。」曹睿笑笑:「送客!」
说罢,曹睿再没有半丝停留,站起身来朝着侧边的小门走去。
裴潜迎了上去:「徐侍中,这边请吧。」
「裴侍中,可在下的礼单还没呈给陛下……」徐详有些发懵。
裴潜笑了一笑,径直揽住了徐详的肩膀,半推半拥的将徐详往外带去,走到门外之后,才将手松开,引着徐详缓步往宫外走去。
曹睿出了书房,没有去别处,而是从另一处出了宫中,径直前往了枢密院,来到了董昭与刘晔所在的值房中。
「董公,刘卿。」曹睿占了董昭的位子,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缓缓说道:「孙权派了徐详来见朕,方才朕已经在宫里见过他了,徐详此人你们记得吧?」
「臣当年见过他,是个妥帖人物。」刘晔应道。
曹睿点头:「孙权派他来试探朕的意图,朕今日与侍中们内里外里,都在恐吓孙权。想必孙权在军事上也将更加紧迫。朕推测,孙权少不了要从荆州或其他地方往扬州一带抽兵。」
董昭笑道:「陛下,他们不知大魏将攻,现在对于孙权来说,一动不如一静,多做事情反倒容易生祸。此前陆雅来大魏的时候,禀称孙权裁撤扬州吴国诸将的部曲,若他再从荆州抽兵,想来吴国内里的局势也将更加紧迫。」
曹睿若有所思,看向董昭:「朕是不是应该帮一帮孙权?」
董昭笑着点头:「臣以为可以。」
刘晔也是个能体察君王心意的,想了几瞬,缓缓说道:「此乃冬日,正是在荆州行军进兵的好时节。陛下,不若选派骑兵到荆州佯攻江陵?」
「多少骑兵?」曹睿看向刘晔。
刘晔想了一想:「按照陛下此前与满征南的说法,到时欲用羽林左军的五千精骑和五千匈奴骑兵。如今许昌左近的匈奴丶乌桓丶鲜卑轻骑共有万骑,彼处辽东骑兵亦有五千。算上左羽林将军文钦的五千骑,这就有两万骑的数量了。正好可以练一练兵。」
「两万骑佯攻江陵丶西陵二地,加之冬日水少,骑兵在襄阳与江陵之间可以来去如风,不受限制。吴军俱是步卒,无法阻拦,定不会出什麽差错。」
曹睿想了想,笑道:「既然这样,朕知道该用谁了。刘卿,朕欲加偏将军姜维为屯骑校尉,让姜维丶曹爽二人各督五千胡骑。」
「如此,以左羽林将军文钦节制两万骑兵,姜维丶曹爽丶卑衍三将各领五千骑,这般安排如何?」
「陛下圣明!」董昭丶刘晔二人同时拱手。
曹睿笑着点头:「刘卿,将此四人为朕唤来,朕要见他们!」
……
关西,西汉水畔。
风起于青萍之末,大战将起也是有徵召的,往往以烈度更大的斥候作战,以及各种形势的刺探作为前兆。
左传说得很清楚。夫战,勇气也。
陇南的地势因素决定了这里搞不出什麽长途迂回丶截断粮道丶诈降反间的计策,所有需要用计的地方,都只能围绕作战本身。
王昶的计策也很简单,沿着山势在高处屯兵,诈败诱敌,以求敌军强攻营垒,再在反击战中取胜。
换句话说,魏蜀双方都是一样的求战心炽,冬日在陇南山谷中这般对峙,属实有些过于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