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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拨通医生的电话，让他趁着没人的时候来一趟，随后就坐到了沙发上。
挑眼瞧着躺在地上抽泣的越时川，我的手在下巴上细细摩挲着。
他身上的衣服显然已经换了一套。柔顺的红绸随着他的抽噎滑下肩头，露出如润玉质地的肤色。脸上桃花形状的眼角也不知在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红色的药丸落在他散开的墨色长发上，乍看下就像是黑夜里绽开的点点红梅。
好一幅美人春色图。
我靠在沙发上，歪头欣赏着这副人为的佳作，心下也不免感叹起林知瑶的会玩。
越时川也感受到了屋里另一个人的存在，他胡乱地收拢好衣服，踉踉跄跄地跑到角落里，头埋到双膝上，看起来就像个焉掉了的红蘑菇。
我这人就是这样，主动上来的不想要，遮遮掩掩的倒是又兴味十足。
慢慢走到越时川身边，我屈尊降贵地蹲下身，用食指轻轻挑起他的脸蛋。
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有几点水珠，很是可怜。
我顿时心情大好，用指腹擦拭去他眼眶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等会就不难受了啊。”
越时川瞪着那双兔子样的眼睛，细细地看了我好一番，然后猛地把我往他怀里一拢。
我这才注意到，两年不见，越时川已经比我高了。
“是慕阳哥哥吗？”
我一时挣脱不开，也便随了这家伙的意愿。
“小川。”
我笑着回应道，“你来A城怎么不和哥哥说一声呢。”
“是不是和慕阳哥生疏了。”
即使到秦家后，我也没和越时川断了联系，与其不知道变故从何升起，不如一开始就将幼苗紧紧掐住。
所以尽管我人在A城，但关于越时川两年来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除了他来A城这件事。
想到此处，我眼神一暗。
我其实并不怕越时川‘夺’走我的富贵。毕竟现在的秦家早就没真正的秦家人了。
但我讨厌失控的感觉。
手顺着越时川单薄的脊背向上，感受到身旁人的颤栗，不得不说，我的控制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慕阳哥，”越时川的声音低低地，含着些许绵意，“我想你了。”
我一晃神，手上揉搓的动作一重，便听到面前人痛斯一声。
“抱歉啦，小川。”
我嘴上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
越时川的体温很高，热量顺着他围着我的双臂，也缓缓地传递到了我的身上。
“哥哥，我好难受。”
“你帮帮我好不好？”
热意笼罩上心头，我瞧着眼前的落难美人，也隐隐有了些燥意。
不过，我虽然混蛋，但也没有趁人之危的爱好。
推开水蛇般缠绕到身上的越时川，我往后退几步，半卧到了沙发上。
从兜里抽出只长烟，我低下头，点燃它雪白的烟身。
“小川。”
“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做啦。”
隔着呼出的那团白雾，我端详着越时川脸上汹涌的情欲，笑意更甚。
.....
“这位先生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下。”
医生看看我，又看看地面上的红色药丸，停顿几秒后，还是添加道。
“有些事情，呃，最好还是适度的好。”
我厌烦地挥挥手，打断了医生的话。
拜托，这助兴药又不是我喂的。
等医生走后，我随手从走廊里抓了个佣人，叫他们打扫好这个房间后，转身走入了今晚的名利场。
挽着林知瑶的手，我和她化作入水的鱼，极其快意地驰骋在这片欲望的欢乐场中。
她唱红，我唱白，一来一往间，无数的鱼儿进入了我们的胃袋。
随着音乐到达高潮，我和林知瑶携手登上今夜的高台。
“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林知瑶把头靠在我肩上，俨然一副陷入爱情的模样，‘我想和大家宣布一个消息。”
“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腾原国际都已经无偿转赠给了我的丈夫秦慕阳先生。”
“从此我将卸任在腾原的一切职务。”
“专心做好一位合格的秦太太。”
全然不顾林家人黑下的脸色，林知瑶俏皮一笑，脸上尽是小女人姿态。
腾原国际是由林知瑶一手创办的跨国新能源企业。这些年新能源行业兴起，林家当然也想分一杯羹。于是，他们就将手伸到了腾原国际中。
出于某些原因，林知瑶无法彻底与林家撕破脸，由此她找上了我。
以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为交换，我成为了她推至台前的傀儡，手里的尖刀。
......
一杯杯酒下肚，就算是外星人也会短暂性晕厥，更别提我这个用肉做的人了。
礼貌地推拒开上前恭贺我的人，我拽松了些领带，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空气于喉间的流动。
林知瑶在宣扬完她那番‘家庭主妇’论调后，刚下台，就被林家的人团团围住，到现在也没能脱身。
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宴会厅。
夏天的风即使到了晚上也是烫的，忍受着太阳穴处传来的眩晕感，我走到别墅的花园里。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幢别墅昂贵的造价中，这片占地面积极大的玫瑰园在其中一定占了大头。
即使天已经完全黑下，花园里只剩零星的灯火，但那饱和度极高的鲜红玫瑰仍然在朝她的观众展示着烈焰般的热情。
我向来喜欢艳丽的事物，对这片玫瑰花圃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目光投向一处异常突起的花丛，那里似乎有东西在耸动。
什么玩意？
我揉了揉额角，确信那不是自己喝多了而产生的幻觉。
正当我打算拨通警卫的电话，那团黑影却猛然在月光下显现出了真容。
越时川--
他在那里干嘛？！
那家伙显然也看到了我，飞奔似的跑到我的身前，就像只见了主人的狗。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怀里的玫瑰花，视线在他半是黑泥的脸上一扫。
越时川像是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拿出怀里的还没去泥修剪的花往我手上一塞。
“慕阳哥，送给你。”
眼看自己白色的西服粘上污泥，我朝越时川微微一笑。
“摘一朵罚款一千。”
“你是现金还是转账？”
......
回忆结束。
我看着在夜风中摇曳的玫瑰残花，垂下了眼眸。
百次的人生足以让人的记忆容量爆炸，所以为了不成为疯子，我总会主动，或被动地忘记些不重要的事。
但遗忘不代表不存在。记忆有时候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总是在你不经意间突然蹦出，尔后又在你还未完全接收时骤然撤回。
那些由这段记忆引起的情绪也会因为完整性的缺失而无法细细铺展开，以至于最后随风而散。
第一世离我太过久远，其中的大多记忆都随着上百次人生的重启而模糊不堪。
所以即便是来到这幢别墅，看见这片花园，我能做的也只是晃神。
不过，
我看向玫瑰园的一处围栏，眉头紧的蹙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幢别墅每年的安保费并不便宜。
那为什么还会发生有小偷翻过围栏却无人预警的事来！
视线紧紧跟随着那团看不见面容的黑影上，我招来女佣，要求她赶快通知警卫。
女佣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拨打了电话。
她神色慌张地站在我的身侧，两只手无意识地交握着，指尖红的就像血一样。
我瞥了她眼，“这是安保的问题。”
女佣听后，像是松了口气。她偏头朝我笑笑，脸上的卑微，感激，尊敬混打作一团，像是京剧演员尚未抹匀色彩的脸谱。
那群和埋在地里也没区别的警卫，在收到通知后，忽然跳起，然后便在玫瑰园开始了虚空索敌。
看他们马戏团般的表演着实让我难受，吩咐女佣拿来强光手电筒，朝黑影轻轻一晃，警卫像是突然恢复了光明，立即冲上前，将黑影擒住。
打定明天就和林知瑶要求换警卫后，我才有心情看向这个半夜潜藏进别人家里的小偷。
半肩长发，桃花眼形，五官深邃又艳丽，除去额角处的一小道血痂，这张脸可以说是上帝完美的作品。
看来明天不用换警卫了，我长抒一口气，准备今晚就换地方住。
突然女佣手里的电话一震。
我的眼神落在这通标注为警卫的来电，向女佣微微颔首。
得到我的默许后，女佣接通了电话。
“慕阳哥。”
撒娇到令人肉麻的声音即使通过了层电波转换也丝毫未减轻其威力。
我心下恶寒，语气也是十足的恶劣。
“好弟弟。”
“哥哥等会就送你去吃牢饭。”
我居高临下地看向被几个警卫摁着的越时川，眼底的恶意上涌。
掏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跃。
在我拨通那三个数字的前夕，越时川挣脱了警卫的束缚。
我眼睛一眯，摁下了通话键。
手电筒的灯没关，仍直直地照着越时川。
椭圆的光幕下，那人就像登台演出的魔术师，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拿出束还在盛期的玫瑰花来。
“哥哥，这次不用罚款了吧。”
与越时川同时响起的，是警察的询问。
“你好，A城110，请讲。”
我盯着那束玫瑰花，嘴角一勾。
“我举报，”
“有人私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