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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府,贾琮院。
窗外夜色幽蓝,房中烛火明亮,熏笼闪着暗红光芒,空气中弥散着醉人的兰麝体香。
芷芍听了贾琮话语,心生欢喜,握住贾琮搭在肩头的手掌。
笑道:「三爷,你说话可要算数,不许耍赖。」
贾琮笑道:「这有什麽可耍赖的,我说过以后南坡小院就空着,留给师太和妙玉姑娘来住。」
芷芍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我是说初十那天,三爷真有空陪我去送师傅师姐?
前些日子你忙的什麽似的,经常休沐日都去城外工坊。」
贾琮笑道:「那是因为年底工坊有要事,皇上下了专旨,必须在年关前收尾,我自然不敢丝毫怠慢。
这件要务昨日已经完成,年底其他公务不过锦上添花,我也不用再时时盯着,稍许可以空闲一些。
休沐之日不出门折腾,自然是没有问题,这个年必定能过惬意。
明日让管家先去牟尼院瞧瞧,还缺什麽常用东西,先置办起来。
师太和妙玉姑娘搬回去,也能少操些心,大家都能安稳过个好年。」
芷芍微微一笑,说道:「还是三爷想的周到,昨日师傅还说我跟了你,气色充盈,将来必有福运。」
贾琮笑道:「既然是这样,你要待我更好些才是。」
芷芍感到纤腰微微一紧,被贾琮手臂环绕搂住,脸贴着她散乱秀发,在她柔滑脸颊上磨蹭几下。
芷芍感到身子有些发热,俏脸浮起一片红晕,说道:「瞧三爷说的,我对三爷还不够好吗?」
贾琮微微吸气,芷芍鬓角颈间脂香盈盈,散发着女儿家沁人的芬芳。
醉人的气息,萦绕不散,香馥馥,柔绵绵,缓缓侵润着他的每一寸胸腹。
笑道:「我瞧着你对妙玉最贴心,整日形影不离,好像比对我还更好些。」
芷芍听他说的有趣,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三爷,师姐可是姑娘家,你还能吃她的醋味。」
芷芍伸手抚摸贴在鬓边的脸颊,说道:「我如今过得好了,可是师姐家门雕零,自小出家。
她还这麽年轻,就要青灯古佛一生,我心中有些不忍,自己比师姐幸运许多,所以就想多陪陪她。
三爷想让我陪着,我便少陪师姐,多陪陪你可好。」
贾琮笑道:「这自然是好的,不过你也要说话算数,也不可耍赖。」
芷芍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不经意被贾琮解了衣领盘扣,一只手已深入小衣。
银铃般笑声时断时续,夹杂着躲避的娇嗔,甜蜜挣扎,欲迎还拒。
芷芍俏脸通红,嘴里嘟囔道:「三爷,你不许作怪。」
只是话语含糊过半,被贾琮的动作打乱,刹那便消匿无形,默默无声胜有声。
怀中轻轻揉搓,浑身一阵酥软,坐在妆凳上宛如回首,便被封了鲜花樱唇。
直到烛台上的蜡烛,被一一吹灭。
蒙昧的黑暗之中,渐有颤抖的呻吟,娇娆袅娜合鸳帐,锦被浪涌赴巫山。
…………
神京,鸿胪寺,同文馆。
天色清朗,寒风凌冽,主簿刘霄平拿一迭文牍,从馆阁游廊上走过。
最近合议之事凭生波澜,残蒙使团突然改变初衷,将原定的边贸诉求数量,整提高了三成。
主责和谈的大周兵部,自然要断然回绝,这几日双方进入新一轮拉锯扯皮。
大周负责和谈的内阁学士王士伦丶兵部尚书顾延魁,不再参加双方日常磋商谈判。
表现出对残蒙使团狮子开口的蔑视,残蒙使团态度强硬,寸步不让,使团三大首领也不在谈判桌上露脸。
这几日双方磋商谈判,大周兵部参与的是几名四五品官员,残蒙使团出面的也都是二流货色。
一帮无法拍板的小喽罗,每日在同文馆正堂,唠唠叨叨,吵吵闹闹,每日消磨时光,各自说一堆没用废话。
每天还会产生一堆记录文牍,虽然形同无用的废纸,但两邦和谈国之大事,相关文牍又无法忽视。
这给双方的翻译和案牍官员,生出繁杂琐碎的文牍事务。
每日双方磋商谈判结束,双方的翻译各自通译对方笔录,然后交由己方长官审阅。
一旦通译文件出现不实之处,双方翻译和案牍官员,将进行第二轮扯皮,着实让人不胜繁琐。
刘霄平身为鸿胪寺新任主簿,便负责己方每日和谈文牍事务,所以他最近几日十分忙碌。
但作为新为官的新科进士,不管出于为官之初的热忱,还是寒窗苦读磨砺的毅力。
在外人看来不仅繁杂头痛,且毫无意义的事务,他却能淡然处之,不厌其烦重复劳碌,而且从不出错。
光是这份处事的坚毅和耐心,让他颇受鸿胪寺长官首肯,私下都觉得他是可造之才。
今日他整理完几份文牍,正要拿去给寺丞覆核,无意中看到同文馆门口,停着一辆形制宽大整洁的马车。
他入神京已有半年,早熟悉神京市井风物,这种形制马车不同于车行马车,也不同于普通门户马车。
只有城中的勋贵高门,才有财力打造这种马车,且只是大户的常用马车,家主所用马车还要更加华丽。
他若有所思的慢下脚步,看到车前有位管家装束的男人,正在跟守护馆门的锦衣卫说话。
凌冽的寒风之中,话语若隐若现传来:「小人是威远伯府管事,奉我家伯爷之命,给使团诺颜大人送回礼。」
刘霄平听到威远伯三字,心中微微凛然,完全停下了脚步,思索片刻便往门口走去。
他走到门口,问道:「何事喧哗?」
守护馆门的锦衣卫认得刘霄平,说道:「刘大人,此人说是威远伯府管事,要给使团诺颜台吉送礼。
但上峰有令,同文馆入住使团人员,需严加守护,以策万全,非合议官员不得擅自入内。」
伯府管事神情镇定,说道:「我家伯爷乃是翰林学士,朝廷命官,他既派我过来办事,自然清楚规矩。
请这位大人行个方便,这是我家伯爷的拜帖,请这位大人过目。」
刘霄平见这管事应对自如,不仅多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拜帖浏览一遍,便还给伯府管事。
说道:「使团诺颜台吉曾馈赠威远伯礼品,威远伯礼尚往来,才让家丁送来回礼。
今早宫中已传来消息,圣上委任威远伯为合议掌记,他也是大周合议官员,其人及部属可入同文馆。」
守门的锦衣卫听了一愣,说道:「小人位卑,倒没听过威远伯新封官职。」
刘霄平微微一笑,说道:「我乃新科进士,新任鸿胪寺主簿,你觉得我会对你假传圣旨?」
那锦衣卫听了这话,不禁吓了一跳,这刘主簿虽是官场新丁,皮笑肉不笑,说话真太娘厉害。
他一个锦衣卫小旗,平日可以嚣张市井,但要敢诬赖朝廷命官假传圣旨,不死也要脱层皮。
至于刘霄平说的是否真话,这锦衣卫小旗半点都不怀疑,哪个当官敢假传圣旨,真不要性命前程了。
连忙说道:「刘大人言重,小人哪敢有这个意思,这就让人进去便是。」
刘霄平说道:「无妨,你也是尽忠职守,不知者不罪。」
伯府管事忙让家丁从车上搬下一只木箱,又对刘霄平作揖道谢。
刘霄平只是微微点头,拿着手中文牍便转身离去。
………
同文馆,鄂尔多斯部落馆驿。
诺颜台吉依旧一身汉装,穿着月白团花长袍,腰上扎美玉革带,满头乌发绾顶束髻,姿容俊美潇洒。
看到贾琮送的木箱,饶有兴致的打开观看,闻到箱中散发极好闻的香味。
里面迭放许多整齐的纸盒,上面还印着漂亮花纹,一些盒子上写着鑫春号字样。
他来自荒原大漠,到神京时日不长,不认得这些是什麽东西。
但箱中散发出的沁人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凭生迷醉,闻所未闻。
他身边汉人丫鬟笑道:「台吉,箱子里可都是好东西,是鑫春号出的香水丶香皂丶牙膏牙刷。
这些可都是神京贵人用的金贵东西,寻常百姓置办不起,我也是在店铺里见过,却从没用过。」
诺颜台吉听了大感兴趣,笑道:「汉人新奇玩意就是多,香水香皂倒是第一次听说。」
又转头对那管事说道:「回去帮我谢谢你家伯爷,让你辛苦跑来送礼,小霞,拿十两银子请他喝酒。」
那丫鬟听了连忙去后堂拿银子,那管家连忙摆手说道:「小人谢谢贵人赏赐,但府上家规森严。
我给府上主子办事,没有收取好处的道理,要是失了礼数,让我家伯爷知晓,可是要大大责罚。」
其实勋贵之家礼数往来,打赏送礼的家丁,不过寻常排场礼数,没有这管事说的厉害。
只是迎春知道弟弟刚担任合议掌记,眼下大周和残蒙正在战和不明之时。
这等敏感时刻,自己兄弟与草原人来往礼数,小心谨慎总是没错,更不能在草原人跟前失了脸面。
因此这管事临出门之前,迎春特地让麝月去外院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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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管事只去送礼,不许多嘴说话,不许收受好处,如有违背,家法处置。
诺颜台吉对那管事笑道:「贾琮府上倒很有家教,如此多谢你了,请回吧。」
那管事见诺颜台吉衣裳华贵,人物出众,身边奴仆成群,想来必定是伯爷那等贵人。
却没想到这等和蔼客气,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施了礼数离开。
……
等到那管事离开,侍卫头领忽而干风风火火进来。
说道:「台吉,同文馆主簿向各部落传话,说大周皇帝封贾琮为两邦合议掌记,以后要参与合议诸事。」
诺颜台吉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奇怪,怎麽偏在这个时候,封了贾琮这麽个官儿?
他是五品翰林学士,听说在大周颇为清贵,怎麽会封个掌记之位?
前日刚我和他吃过酒,昨日他就被封了官,听着也太巧了些……」
他背着双手,在房内走了来回,一时也想不出头绪,便对忽而干挥了挥手,后者行礼出了房间。
诺颜台吉转身看向琳琅满目的箱子,脸色生出笑意,像是得了一堆玩具似的。
他拿起箱中一个纸盒,拆出一个精致描花白瓷瓶,小心拔下瓶盖,一股馨香扑面而来,不由发出惊叹。
说道:「小霞,这是什麽东西,居然能这麽香,比草原上最上等的麝香都好闻。」
一旁的丫鬟笑道:「台吉,这个叫香水,是用鑫春号独家秘方炼制,其他铺子可买不到。」
诺颜台吉笑道:「香水,难道是可以喝的?」
小霞笑道:「这东西可不能喝,我们汉人喜欢点香丶薰香,还会佩戴香袋。
但这香水比所有的线香丶香袋都要香许多,只要在脉门和耳后抹上几滴,便能终日香味不散。
听说这制作香水的秘方,便是威远伯看了许多古书,花许多心思想出来的,满神京无人不知。
听说皇商鑫春号能独家售卖香水丶香皂,也和贾琮有莫大关联……」
诺颜台吉对什麽鑫春号没太在意,只是听说香水是贾琮做出来,心中愈发感兴趣。
笑道:「居然有这麽神奇的东西,只是这么小小一瓶,你们汉人可真会玩。
不对,应该是贾琮真会玩,没想到他除了会耍刀,还有这些奇怪本事。」
他又拿起另一个纸盒,里面拆出一个椭圆型物件,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也散发着极好闻的香味。
问道:「这又是什麽稀罕物件?」
小霞笑道:「这是香皂,是用来沐浴的,用它来洗浴身体,不仅通体舒泰,浑身还香喷喷可好闻了。」
诺颜台吉神情愈发惊叹,问道:「这洗澡的东西也是贾琮鼓捣出来的。」
小霞笑道:「市井上都是怎麽传的,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清楚。」
诺颜台吉拿着香皂来回摆弄,似乎有些爱不释手。
突然笑道:「小霞,快给我准备热水,伺候我沐浴洗澡。」
小霞俏脸绯红,噗嗤一笑,说道:「台吉稍候,我这就去准备。」
……
神京城东,毓屏街,后巷。
天气严寒,冷风在巷中吹得呜咽作响,两边的人家皆门窗紧闭,小巷中静悄悄一片。
一个男子身穿浅棕翻毛披风,头上套着风帽,将面容遮去大半,独自走到安静的巷底。
在一处整洁的小院前停下,敲响院门的黄铜门钹,单调规律的金属敲击声,在小巷中回荡。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打开门户,容貌秀丽,神情清淡,将这男子让进院内。
岁入寒冬,院中春夏精心配置的花草,大都已凋零,花盆中剩下枯槁的枝干,被人集中摆放在向阳处。
所有花盆的泥土都微微湿润,可见即便是寒冬腊月,它们依旧被人细心打理,只待来年春季重新盛放!
穿披风男子走进朝南的宽敞正房,正对门放着一张梨木圆桌,上面放着杯盏器皿,摆着一块大理石桌屏。
北面的墙壁上摆着一张香案,孤零供着一座灵位,只是用绫罗白缎盖着。
灵位放着只土定瓶,供着一枝姿态俊逸的红梅,枝上梅蕊正竞相开放,透着一丝凌然之气。
土定瓶旁摆着白瓷香炉,点着三只清魂香,烟气袅袅,暗香浮动。
屋内右侧摆一张檀木大案,中年男子穿一身浅灰翻毛长袍,正伏案翻阅书籍,案上还摊开一张舆图。
温煦的阳光从窗棂射入,暖暖照在他身上,犹如璞玉顿生光芒,显得器宇俊雅,颇为不俗。
他见穿披风的男子进屋,问道:「刘轩,最近我们的事情,可有新进消息。」
那男子脱下披风,说道:「东家,二天之前,我们筹划的十五个京官职位,最后两人已从远地入京赴任。
如今这些人都各守其位,情形都平常正常。」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书卷,说道:「总算一番筹谋没有白费,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人暂时都不能用。
让他们安稳做两年京官,等到他们泯然众人,成为真正的神京人,将来能发挥的作用会更大。」
刘轩说道:「我们扶持的那批今科进士,只有两人入翰林院,其馀入各部观政。
只有两人出了些意外,被外放浙闽之地做了县令。
因除了我们之外,神京权贵世家扶持科场新贵,是十分常见的做法。
有人比我们的人脉根底深,所以这两人是被挤掉留京位置。」
中年说道:「勋贵豪门最擅未雨绸缪,往年还有榜下捉婿之事。
如今扶持几个生头,留作闲棋冷子,留待将来之用,也是常有之事,眼下这种结果已算很好。」
刘轩继续说道:「只是我们扶持的十五人,没有一个是兵部职位,虽已使尽手段,依旧没有如愿。
兵部此次有两人牵扯春闱舞弊案,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推荐候选。
但兵部尚书顾延魁,是个老而弥坚的人物,对所有人脉请托,都找各种理由婉拒。
如今兵部的两个空缺都已填补,一位从刑部调任官员,据说已任京官三年,是神京官场老人。
另外一个空缺,据说顾延魁从边军中选拔调任,担任兵部武库司主事。
这顾老头行事十分谨慎,将兵部经营如铁桶一般,外人很难见缝插针。」
中年人嘴角露出冷笑,说道:「顾延魁忠直老辣,但也不乏心机城府,
当年皇帝刚登基之时,他不过是宁夏边军之中,名不经传的六品按察佥事。
就因为帝位更迭,边军中生出紊乱,他秉承圣旨平乱有功,这才受到皇帝赏识。
这十几年时间,平步青云,历经波澜,居然让他爬上兵部尚书的高位,被皇帝视为肱股之臣。
如今残蒙和大周在九边对峙,兵部的作用不断凸显。
这种非常关口,顾延魁这种老狐狸,做事自然十分谨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