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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楚致就打算回枫林院，画杳收拾碗筷离开，岑暮坐着没起身，却伸腿挡在他面前，手肘撑着桌子，拖着下巴看他。
“怎么了。”
“你失忆了吗。”岑暮后背直了直，掩饰着内心的紧张，“我们说好了要守除夕的。”
楚致停下脚步，垂头看她，“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干嘛开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吗。”岑暮收回腿，目光带着少见的期待，“坐下吧，我们一起等除夕。”
楚致虽然不理解，倒也没说什么，坐在她旁边。
两人就坐在院中，看着漫天的星晨，旁边的灵雀在说话，院中的迎春花也在轻笑，有风轻轻吹拂着，清冷也肆意。
岑暮感觉不到冷，还是穿着水绿色的单衣，这颜色在寒冬看着很凉，如饮一口烈酒，入喉入胃混着冷气，清香冷冽的酒香经久不散，回味无穷。
楚致一身黑红色的衣裳，宽肩窄腰，遒劲有力，冷沉的目光总是没有太多表情，只一眼就能将一切冰冻，真是一张让人看了不敢靠近的脸。
岑暮心情极好，晃着脚尖，哼着小曲儿，盯着明晃晃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人打扰，也没人说话，两人各自坐着，却也不觉得尴尬。
画杳又端来几盘糕点，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很有眼色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岑暮捏起一块软甜的白云糕，轻轻咬了一口，马上就在舌尖化开，清香的甜味，绵密细腻，吃着刚刚好，那一块糕点，她吃了好久，每一口都细细品尝，发出好吃的赞叹声。
这不是楚致第一次看她吃东西，也不是第一次听她发出这些奇怪却不难听的声音。
但不管几次，他都想跟着尝一尝，被岑暮带动了食欲。
岑暮看他也吃了一块，拍了拍手指上的残渣，笑着问他：“好吃吗？”
“尚可。”
岑暮笑了，眉眼弯弯，轻轻咬着下唇，发出小小的哼笑声。
“楚致，我还会煮面条吃。”
“恩。”楚致不太清楚，白云糕好不好吃，跟她会煮面条有什么联系。
“等一会儿给你煮面条吃。”
“我不饿。”
“明天再吃嘛。”
“恩。”
两人又不说话了，岑暮又开始哼唱小曲儿，她还把屋里的沙漏拿了出来，只要这点沙全部流完，那就是十二点了。
岑暮晃动的脚尖，总是时不时碰到楚致的脚腕，楚致往后退了几次，却还是能被她碰到。
显而易见，她是故意的。
楚致面上不动声色，双腿一动，便将她的双腿夹住，紧实有力的小腿交叠，她动都动不了，只能无奈作罢，却也不气，就那样感受着他的体温。
“楚致，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事。”她笑着开口，“你跟我说说呗。”
“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有呢，随便什么都可以，说说你的童年……哎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是不是过了这么久已经忘了？”她打趣，目光狡黠的像只调皮的小狐狸。
楚致动了动嘴，喉结上下滚动，说道：“记得一切，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从出生就是人形对吗？”
“恩。”
“那你是怎么出生的啊？有……有父母吗？”
“没有，自然孕育而出，出现在灵天山外山。”
“噢……这样啊，听着好神奇。”岑暮眨了眨眼睛，真的是很魔幻的一件事，她倒是没想到楚致是这样出来的。
她又继续问：“那你从出生，就一直是跟朋友们在一起？还是自己单独一个人，啊对，你说你有固定的住所是吧，是哪里啊？不是灵天山外山吗？”
岑暮的问题有点多，楚致说自己事情的时候，又是兴趣缺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就是典型的敷衍。
看出他不想说这些事，岑暮也就没有再问，只是说了句，“好啊，到时候跟你回家。”
这句话，她说完抿着唇，用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红唇微微泛白又充血，再度泛白，如此反复。
而且还伴随着心跳如雷，小鹿乱撞，虽然很清楚这些情绪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她对楚致的依赖，占有，欲望，已经强烈到仔细掩饰却还是会不停跑出来的地步。
“恩。”
这就是楚致的回答，楚致没有多想，但是给了她一个她最想听到的回答。
她在怦怦跳动的心跳声中，冲楚致笑了笑。
时间走的很快，沙漏的上面，只剩一点点沙。
“楚致你跟我走。”
楚致便跟着她走，岑暮进了空无一人的厨房，和面揉面切面煮面，不一会儿功夫，就煮出两碗清汤面，上面放着两根青菜，卧着一个荷包蛋，一人一碗，分量很小。
坐回院里的时候，岑暮看着沙漏，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到除夕。
“你会做饭？”楚致看着面前这碗精致漂亮让人食指大动的面条，要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这是岑暮做的。
岑暮放好两幅筷子，跟他说：“是啊，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做饭啊。”
她总是一个人住，天天外卖和下馆子也会吃腻。
“不过我只会煮粥清汤面一类的，吃了会比较舒服的东西。”
那些大鱼大肉，她是真不会做。
面条煮好了，但楚致看她不吃，他也没动，双手放在桌前，听她说话。
“我之前很少会想到自己不开心的回忆，比较乐观，我觉得自己属于那种，很容易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我喜欢撞南墙，而且还是死不回头的那种，但我不喜欢钻牛角尖，我觉得陷入一种情绪里，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我不允许自己那么糟糕，但是最近，我总是不由自主的陷入阴暗的情绪里，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但是跟你在一起的话，会开心很多。”
岑暮说完这长篇大论，又笑眯眯地抬头，轻声说：“楚致你真的很好。”
我很喜欢你。
沙漏归零，自己倒转，重新开始流沙。
岑暮笑了，和楚致对视一眼，她先说道：“楚致，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楚致听了她那些话后，内心柔软，带着微笑。
“吃面吧，我第一次给人做。”岑暮拿起筷子，在除夕快乐后面，又悄悄加了一句——
岑暮，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