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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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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樱实在是非常有先见之明,将该打的预防针全都先打齐备了。
    叶崇修哪里知晓,这女孩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已经悄悄琢磨了这么许多。
    他便说道:“是大哥让我来告诉你,他现在已经启程前往去办事了。”
    月儿在旁听了,也有几分惊讶,却不知道他们又产生了什么事情,做下了什么计划。
    叶崇修话音刚落,乔樱便已经跑了出去,仿佛是像是想要去追赶哪个人似的,月儿在后头连着呼喊了好几声姑娘,她也置若罔闻。
    眼看着人都已经跑出去了,月儿只能无奈的拿起桌子上摆着的未绣完的荷包,嘴中抱怨道:“这姑娘也真是的,要走也不提早说一声。她自己好不容易绣的这个荷包,可要怎么办。”
    月儿扁了扁嘴,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自顾忙活去了。
    乔樱沿着山道一路往下跑,却终究是再没见了叶仰山的身影。
    她停在路旁呼哧喘着大气,按着胸口好半晌,才逐渐平复下来,气息没有再那般上气不接下气的。
    初夏时节,护国寺的青竹林已极苍翠,微风一拂,竹叶翩然沾衣而舞。
    梦里又回前世。乔樱走在幽篁小径,泥土还带着些新雨后的湿润。
    她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可没意思啦。
    她跟着那男人,人间至苦历过,风华荣耀享过,一口气熬到两鬓斑白,眼见儿孙们都大了,她也就这么老了。
    “老夫人,前面那个好像……是老太爷?”张嬷嬷早就有些老眼昏花了,眯着眼睛看得费力。
    乔樱跟着瞧去,一人玄衣轻曳,银发披垂,背对她们立于潇潇林间,不是苏星河还能是谁。
    他的头发已全白了,身姿却还笔挺,单是一个背影就散发迫人之意,这还是年老收摄后的结果——这男人戎马半生,竞逐天下,向来是个凛冽且强势的。
    张嬷嬷伺候了乔樱大半辈子,自然知道她想见谁,不想见谁,出言提醒后两人欲走。
    苏星河毫无防备地回眸,视线准而狠,落在乔樱的脸上。一双眼,好似冬夜里闪耀寒芒的星,刺得乔樱一怔。
    她已有多少年,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了。
    头一回,是他欲攻平城,往她父兄辖地“借道”,在太守府中见到她的第一眼。
    这之后,就是丝毫不顾她意愿的迎娶。
    ……不提也罢。
    乔樱看见了他手中握着的剑。
    与此同时,十数名青衣人自竹梢轻盈跃下,合围向苏星河,又有三人直冲乔樱而来。
    乔樱终于明白他刚那一眼的含义了,可她与张嬷嬷两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如何跑得过三名身强力健的杀手。
    苏星河连斩两人,冲开血路,一把握住乔樱的小臂,拖着她往前飞奔。
    张嬷嬷一人被丢在身后。
    多年相伴,主仆也似姐妹,乔樱没来及回头,就听见了张嬷嬷的惨嚎。
    她一下子红了眼眶,满含怒怨瞪向苏星河——毫不犹豫就能舍掉他人性命,她身边又有多少人因他而死。
    苏星河像是没看到她的这一眼般,容色紧绷有如霜雪。
    无论武艺还是轻功,他本都是极好的,奈何英雄暮年,体力逐渐不支。
    青衣杀手渐趋逼近,他一咬牙,于奔跑中猛然回头,狠掷手中剑。
    跑在最前的青衣人躲闪不及,顿遭长剑贯胸,躯体犹被剑上巨力带得后退数步,剑尖狠扎入后面人的心口。
    两人跌作一串,毙命当场,恰好阻了其他人的路途。
    苏星河趁此一隙,带着乔樱跑进道旁花丛。
    乔樱手脚发颤,她虽觉自己活得没什么意思,却也不想就这么死于非命,再疲累也勉强提出力气,被苏星河拉着继续往前跑。
    眼前青影一闪,却见一名杀手自别路包抄而来,发现他们后却未立即攻上,而是探手入怀。
    苏星河眸光冷厉,一眼看清他的动作是要发信呼唤同伴,立时抢身而上。
    乔樱虽素知他强悍,却也未料他年近古稀又赤手空拳,尚能一记侧击打得那人颈间喷血,顷刻殒命。
    待他收手,方瞧清他手中不知何时竟握了一枚金簪。
    远近此起彼伏踏草而过的窸窣声,苏星河比个噤声手势,带着乔樱小心往前又走数步。
    眼前,是一片初夏时的荷塘。
    乔樱藏身水中,极力克制住自己才能不打哆嗦,胸肺间的闷滞烧灼感却越来越强烈。
    她这一生跟着苏星河,什么危机苦难没遭遇过,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不成想刚过几年安稳日子,最后竟要这么糊里糊涂地淹死在水里。
    淹死……
    那还不如出去给人一刀砍死来得痛快呢。
    乔樱不知自己是否出现幻觉了,水面漏下天光,她竟看见了年少时的苏星河。
    他的满头银发在水中四散作黑瀑般的缕缕青丝,裸露衣外的肌肤恢复年轻光洁,五官俊美,眉眼如画,依稀还是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他抱住她越来越无力的身子,轻柔却又严丝合缝地含住她的唇,吹渡过来一口他的气息。
    有什么滑入她的喉间。
    乔樱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什么“春风又绿江南岸”、“病树前头万木春”,乱七八糟地全往她脑子里涌。
    胸臆间的炸裂感迅速消失,四肢百骸持续奔淌一股难以言说的热流,思绪也跟着恢复清明。
    然后她就重重地呛了一口水。
    眼前真真切切,是至少……五十年前的苏星河!
    他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破水而出,巨大动静立时惊动了正于岸边搜寻的青衣杀手们。
    每个人的目光都是惊怔且错愕的。
    苏星河却未给他们太多疑虑的时间。
    他放下乔樱,身姿如龙,身形若电,一记漂亮的空手夺白刃,抢过一人手中兵刃,反手一剑,便在那人身上刺出两个对穿的窟窿。
    乔樱坐在草地上,莫名地有些想笑。
    她这一辈子,经历了穿越,又亲见了一次“返老还童”,怎么着也都算是不亏了。
    苏星河刚刚大概是憋屈得狠了,这会正意气风发得厉害,三下五除二便将方才仓皇逃窜的狼狈全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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