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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水第一次认真的将欧阳宇审视了一遍。
没错啊，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
那怎么一夕之间就都变了呢？
浪荡公子成了痴心男人，惜命青年成了敢死队长。
这世界是怎么了，如此幻灭？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是不是她在的其实是一个平行空间，或者说眼前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真实的生活里，其实没有什么辞职，没有什么去找陆铠辰，没有和赵思洋决裂，没有和父母闹翻，没有顾若霆的出现。
自然也就没有欧阳宇的转变，没有她在这里被刷新了认知。
她闭了闭眼，右手用力的握了下，还传来的微微的疼痛感，提醒着她并不是假的。
一切，所有都是真的。
“短短几日，你变得让我不敢认了。”顾若水睁开眼，看向欧阳宇的目光里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我也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欧阳宇露出一抹笑，目光看向了方胜男，柔软温情。
“你该走了。”顾若水突然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
欧阳宇眼中快速划过一抹黯然，目光却不离开方胜男，“有什么需要我的，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是我能帮上的忙，我都会帮。”
方胜男点点头，“谢谢学长。”
“不用谢，只要是你，我做什么都可以。”欧阳宇说的深情款款，眸子里都是情意。
方胜男莫名的有点心慌和脸热，将头低了下去。
顾若水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太好的预感从心间升起。
她希望，她的预感是错的。
欧阳宇黏着并未多留，喝完水站了起来，往外走。
快到门口时，他忽的停住，目光看向了顾若水，“小学妹，你有需要也可以找我。但凡我能帮上的，定不推辞。”
顾若水错愕呆住，欧阳宇已经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过了几秒，顾若水想要笑，结果到了半途又自动消散。
她望着已经关上的门，自言自语低喃，“你再是够义气，要是再敢时刻跟踪胜男，我也饶不了你。”
“若水，你说什么？”她声音太小，方胜男没听清楚。
“什么都没说，我在谢谢你学长的善心呢。”
说到这个，方胜男连连点头，“是啊，学长真是个很好的人。”
顾若水对此不予置评，好人的定义，从来不是对一人好就能被冠以这个头衔的。
就像是她对方胜男好，对陆家父母好，对陆铠辰也不错。
在这些人眼中，她就是个好人。
但在顾朝海和刘柔柔眼中，她怕就是个狠心冷漠的人了，跟好人一点边都沾不上。
事分两面看，人也如此。
“我现在很狼狈吗？”顾若水又想了一下欧阳宇走时的眼神，问了方胜男一句。
“嗯，眼睛有点红，脸上有泪痕。”方胜男看了她一眼后回答。
怪不得欧阳宇会那么说了，也那么麻溜的就走了。
是看出了她的不对，一是不敢惹她，二是还拿当兄弟看。
还拿她当兄弟看啊！
顾若水叹了口气，心中对欧阳宇的愧疚之心，越发的浓重了。
对比之下，她就是个丝毫没得感情的绝情哥们。
再看欧阳宇，有情有义。
“若水，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弟弟？”就在顾若水难得自我检讨时，方胜男期期艾艾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目前的现实之中。
去还是不去。
去，她不该去。
不去，她过不去。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成了大问题。
并且这一去，也不是简单意义的探望。
这一去，她怕是再也无法坐视顾若霆一步步走向死亡了。
毕竟没亲眼见到，尚且还能逼着自己狠心。
若是亲眼见到了，被那个孩子用热烈亲近的目光看着，在叫上几声姐姐，说上点令她心软的话。
她的坚持，怕是会烟消云散。
“你不是说也希望我不去沾染吗？还说，会站在陆铠辰那边么？”
顾若水的反问，让方胜男沉默了几秒。
过了几秒后，她甜美的容颜已经被严肃代替了，“若书，要是我没看到你弟弟，我想我也会自私到最后。铠辰和我说过关于骨髓捐献会有可能的意外，我当然不想看到你担一分风险。”
“但当我亲眼看到你弟弟都已然病弱成那样了，还在念着你，想着不要让父母去找你，想着不要你疼，不要影响到你的健康。我……”
方胜男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之处，“我这里很疼，在那时我就在想。生命如此美好，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流逝，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努力留住他？让他去亲自实现他说过的所有话？”
“哪怕，最后我们的努力都是没用的，还是救不了他。我们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以后想起时，会有遗憾和心伤，却不会有愧疚。若水，我不想未来你后悔，也不想我后悔。”
继被欧阳宇刷新了世界后，顾若水又被方胜男给刷了一次。
这些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她都不吃惊。
可从方胜男嘴里说出来，她是真的被惊到了。
这还是那个每天都没心没肺，除了对工作以外，其余都迷糊和懵懂的人间小甜心吗？
到底是什么，让方胜男瞬间成长到如此地步？是对生命的尊重和对顾若霆的怜惜吗？
“宝贝儿，你真让我意外。”顾若水轻声说了一句。
“啊，是我有哪里说错了吗？还是哪里说得不对？我……我就是说下我心里的真实想法。”
方胜男立马又秒回到昔日模样，有点迷迷糊糊的的单纯不自信。
“没有，你说的很好，特别好，非常好。”顾若水对方胜男露出了自回来后的第一个笑容。
“你说的对，遗憾可以有，愧疚要不得，后悔这种情绪，最好更是不要有。”
顾若水眼中，释然了什么。
就在听完方胜男的话时，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是和方胜男一个观点的。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彻底的铁石心肠，置身之外的看着顾若霆去死。
“嗯嗯，若水你说的对。”方胜男对顾若水的话，表示了肯定。
“那么宝贝儿，接下来就该是你给陆铠辰汇报一下今日你在医院的所有见闻了，越是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