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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把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看了季晓川一眼后忙低下了头。
季晓川假装听不懂杨柳话中的含义，对杨柳道：“快吃啊，你不是一直喊饿，那就多吃点。”
“我吃饱了。”杨柳用手背擦了擦嘴，将手里吃剩下的狼肉放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季晓川吃。
季晓川也不客气，依然在那里大口地啃着，也是啃得满嘴是油。杨柳微笑着看着季晓川，迟疑了一下从腰间拿出一块丝帕来递给季晓川道：“来，擦擦嘴巴。”
季晓川抬眉一看，这是一块蝉丝做的手帕，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光，看得出这手帕做得很精致，上面似乎还绣有字样。
“不，不，不，这么好的丝绸手绢如是沾上油就不好洗了。”季晓川连连摆手，并没有将杨柳的手绢接过去。
“手绢不就是擦嘴巴的吗？怎么你嫌弃我的手绢脏吗？”
杨柳既然这样说了，季晓川再不接过去便是嫌弃和无礼了，他只好伸手接了过去，然后迟疑了一下，便用杨柳的手绢擦了擦嘴。
季晓川闻到这手绢带着一股幽香和体温，让季晓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季晓川用杨柳的手绢擦了嘴巴之后，下意识地将手绢退给杨柳，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等明日天亮以后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吧。”
杨柳也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点点头，喃喃道：“明日？”
季晓川道：“是啊，明日洗了再还你，现在沾上油腻脏了都不好意思了。”
杨柳看着季晓川轻声问道：“明日我们还是朋友吗？以后我们还会在战场上相见是敌人吗？”
季晓川笑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啊，但是在战场上我们当然又成敌人，只要金国和宋国不和谈，我们永远不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杨柳听了季晓川的话，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失望，她沉默良久，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的天，虽然在茅草屋里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好像又看到了什么似的，凝望良久自言自语道：“天好像要亮了，真希望今夜的时光再长一点，永远不会天亮就好了。”
季晓川本来就不傻，他当然听出了杨柳话里的含义，坐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喜欢上他了。可季晓川此时只能装着没有理解杨柳的心思，因为季晓川觉得这只是一个女子在孤独和向往有人陪伴的夜晚里的一种暂时的冲动罢了，也许到了明天她自然会忘记今晚所有的一切，因为明天他们注定要各奔东西。
那么今晚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有些话没有到非讲不可的地步最好不要说为好，留给对方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是一种快乐和美德。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季晓川想将话题扯到一边，有关于儿女私情的话，还是打住为好。
“季兄想问什么但问无妨。”
“你作为押运粮草的副将，今番被我宋军抢夺了粮草，你明日回去你们主帅会不会问罪于你呢？”
季晓川的一句话刺到了杨柳的痛处，她光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而忘记了现实的残酷，她曾立下了军令状，如今丢失了大军的粮草，主帅怎会轻易放过她？
杨柳突然拉下了脸，眼神中流露出忧愁和一丝惊恐之状，低着头沉默不语。
“回去是否会受到处罚？”季晓川关切地问道，其实他不用问都知道，丢失大军的粮草不是小事，要是在宋军中丢失大军的粮草同样要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杨柳点点头，轻声说道：“季兄，也许你我明日一别，我们再无见面之日了。”
季晓川忽然间心疼起杨柳来，对她的处境也很是同情，看她年纪轻轻正值风华正茂，如花的容貌和年华，如是回去就被军法从事岂不是很冤？
但是作为一个将士，尤其是军中将领，就应该以身作则，触犯了军法就必须接受处罚，这是躲不过和天经地义的事。
季晓川一时也找不到恰当的话来安慰杨柳，他同情地看了杨柳一眼，突然理解了杨柳刚才的那句话，今晚的时光何其珍贵，他也希望今晚的夜再长一些。
“杨柳妹子，你是金国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我……我是中原人。”
“啊？”
季晓川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问道：“你不是金国人？那你怎么跑到金国去当宋国的敌人呢？”
杨柳道：“说来话长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出去玩耍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只好流落在街头，后来有个人收养了我一段日子后将我卖到了北方一个大户人家的家里为奴。可是那户人家却没有将我当奴仆看待，而是把我认作了女儿，后来长大我才知道，我的养父是金国皇族的一个王爷，养父教我读书识字和习武，故而现在成了金国人……”
杨柳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在中原的家我还有父母兄妹，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他们了，更别说家住在哪儿。”
季晓川道：“那你有没想过要回中原的家？”
杨柳道：“怎么回？我当时太小，记不清家住哪儿，就连爹娘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就算我想回去看望他们，也无从查找啊！”
季晓川又问：“那你兄妹的名字可否记得呢？”
杨柳思量许久，说道：“妹妹的名字不记得了，就记得哥哥的名字，他好像叫做苏景晨。”
“苏景晨？”
“怎么？你认识我哥哥？”
季晓川摇了摇头，自语道：“不会这么巧吧？”季晓川抬头仔细地端详着杨柳良久，把杨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季晓川道：“你看你像不像一个人，我认识一个叫苏景晨的，他也有一个妹妹，但是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除了他的那个妹妹之外还有其他的妹妹啊。”
“他的妹妹叫什么？”杨柳显得很是兴奋。
“苏诗涵，你记得这个名字吗？”
杨柳沉思许久，摇摇头，说道：“不记得！”
“噢！”
“季兄，你说的那个苏景晨长得什么样？你看我像他吗？”杨柳又问道。
季晓川又仔细地看了看杨柳，摇头道：“不像，苏诗涵长得也不像你。苏景晨和苏诗涵两兄妹倒是长得非常像啊。”
杨柳很是失望，喃喃道：“看来那个苏景晨只是与我哥哥同名同姓罢了，并不是我的哥哥。”
季晓川点点头说道：“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但是也不一定那个苏景晨就不是你的哥哥，回去后我给你打听打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