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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指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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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跟着丫鬟匆忙赶到花园的,孟晚怕人真在他家出了事,急匆匆的往园子里走。
    等赶到园子里一看,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糟糕。池塘边缘水浅,也就到大人膝盖往上的位置,鹃娘掉下去没呛到水,只是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挂着些青苔。
    “呜呜呜……”
    “啊……我要回家!”
    “娘……我要娘。”
    “阿爹你快来……呜呜呜。”
    这会儿花园的小孩不光阿砚和鹃娘两人,还有许多宾客的孩子。小孩子坐不住,吃了一会儿就开始吵闹,大人们怕在宋家失了分寸,就让丫鬟们带出来玩。
    各家的公子小姐身边都带了人来,但孩子一多就有些看不过来了。玩耍间鹃娘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她身边的丫鬟没扶稳两人一同掉进了池塘里,好在池塘边缘不深,立即便被其他丫鬟捞了上来。
    跟着鹃娘的两个丫鬟都不大稳重,慌里慌张的便扔下小姐去找小覃氏,这才有了席面上的情景。
    小覃氏脸色铁青,回首先甩了去找她的那个丫鬟一巴掌,又怒责另一个护在鹃娘身边湿了身的,“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她说完余光扫了一眼鹃娘,见她没事也没上前安慰,反倒是鹃娘的太奶奶曾老夫人上前攥住她冰凉的小手,“让曾祖母瞧瞧,这是给我们姐儿吓着了?不怕不怕,告诉祖母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夏季炎热,鹃娘掉下去是不冷的,可这会儿却打了两字摆子。她眼神不自觉瞥向人群里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反被那男孩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眼泪含在眼睛里,委委屈屈的说:“曾祖母,没……没人推我。”
    孩子说的谎言,在大人看来一目了然。这群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就是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约莫有八岁了,最小的则是孟晚的阿砚。
    孟晚先找了一圈,见自己儿子安然无恙,没哭没嚎,瞬间放下了心。“都是我家仆人少,让孩子们都吓着了,我在这儿给夫人夫郎们赔个不是。”
    除了曾家人,都是家世不及宋家的,哪敢受他的礼,忙客气道:“不碍事,不碍事。”
    “是啊,孩子们磕磕碰碰都是常事,孟夫郎不必介怀。”
    孩子里有文静的就有淘气使坏的,确实怪不到孟晚身上来。但他作为东道主,态度必须要摆出来。
    他歉意的对众人揖了一礼,然后对小覃氏说:“鹃娘身上都湿了,小覃夫人若是放心,便让我家下人带她去洗个澡,再换身衣裳吧。”
    小覃氏不干,这么多人都在旁边看着,她女儿被人推到池塘里的事就这么算了的话,往后她在后宅走动谁还会拿她当回事?
    她没回孟晚的话,走到鹃娘身边揪着她一边的胳膊,冷着脸问:“秀梅刚才去都和我说了,是有人把你推下水的,再敢骗我回去就别进我屋里,我也不认你这个女儿!”
    孟晚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他是真有些不懂,自己亲生骨肉,至于为了点小事说这么狠的话?
    大人都觉得这话过分,何况是才五岁的鹃娘。她直接吓哭了,拽着小覃氏的裙摆生怕她真的不要自己,“娘,我说,你别不要我。”
    鹃娘一手抹着眼泪,一手往胖男孩那边指,怎料小覃氏脸色变得更差,“你看清楚没有就乱指,你表哥怎么会推你?”
    原来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是她娘家哥哥的儿子,小覃氏的亲侄儿。
    鹃娘本来年纪就小,连番受了惊吓后自己都不大自信了,手指弯弯曲曲的又往覃家孩子身边指,那里面正站着阿砚。
    “那……那是他?”
    小覃氏眼睛扫向阿砚,正要说些什么,听到风声被宋亭舟派来的楚辞大步过来,二话没说就将阿砚抱在怀里,面色不悦的扫了眼小覃氏。
    孟晚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同在场众人说道:“这是我干儿子,护弟心切,望诸位见谅。”
    “孟夫郎哪里的话,手足和睦才显亲厚,我们羡慕还羡慕不来的。”
    “就是,我家里那几个天天吵得死去活来。”
    谁还敢多说什么,都是夸赞的话。
    孟晚听她们恭维两句,口风一转又对小覃氏说:“阿砚还不到三岁,鹃娘是瘦弱,可也快五岁了,会被比她小两岁的孩子推倒?”
    他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不耐了,他有时候是喜欢吃瓜不错,可要说有多少耐心和这群人掰扯这点小事,那还真是没有。孟晚只觉得浪费时间。
    孟晚问在楚辞怀里一脸懵逼的阿砚,“乖宝,鹃娘说是你推了她,你推了没有?”
    阿砚有一点很像宋亭舟,就是情绪极其稳定,轻易不会动怒。他摇摇自己的小脑袋,“阿砚没有。”
    “那你看见是谁推得吗?”孟晚又问。
    阿砚还是摇摇头,“没看见。”
    这时候有个孩子叫出声,“我看见啦,就是覃永顺推的!”
    “康儿,不许胡说。”出生的孩子是通判之子,也有六岁大。通判夫郎大概是怕得罪人,急忙制止他。
    孟晚轻描淡写的说:“既然不是阿砚推得,鹃娘要向弟弟道个歉。”
    他倒不是非要为难小姑娘,只是她娘小覃氏眼见着就要把脏水泼到他儿子身上,孟晚已经动了气。
    “对……对不起阿砚弟弟……呜呜呜。”鹃娘被大人间的氛围吓到,只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可旁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都是大人间的眉眼关司。
    小覃氏护着自己侄子,委屈自己女儿,还头脑发昏的想在孟夫郎面前摆谱。
    孟晚还不怕别人使坏使到他面前,摸了两下鹃娘半湿的发鬓以做安抚,出乎意外的看见她颈下似乎有大块的青色痕迹。
    孟晚动作一顿,放下手笑盈盈的对一副小霸王模样的谭永顺说:“覃小公子,既是你推的人,便同妹妹道个歉吧?”
    谭永顺在家里霸道惯了,怎么会和最看不上的鹃娘道歉,当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覃夫人心疼儿子哭坏了身子,忙哄劝着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又许多众多好处才哄住哭声,“孟夫郎,实在抱歉,因为我家孩子的事给您添了麻烦。等我回了家,定然是要带永顺去他姑姑家道歉的,不然今日就算了吧?”
    不知心里如何作想,起码覃夫人面儿上对孟晚很是客气。
    孟晚扶了扶头上的金簪,这是他今日特意戴上的两根累丝金簪,在曜日的照映下,金丝缠绕的纹路流转着细碎光晕。簪头嵌着的红宝石比金簪的簪身更加璀璨,衬得他比平日多了几分富丽华贵。
    孟晚扬起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覃夫人客气了,既然是二位夫人的家事,我作为外人,自然是不便掺与。”
    覃夫人神色尴尬的笑笑,“席面也吃好了,我便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我就不多送了,叶哥儿,你去帮我送送覃夫人。”孟晚指使黄叶。
    按照阶级来说,一个商户妻子,还不值当他亲自送到门口,客气客气就算了。正好敲打敲打其他想摆谱的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曾老夫人对孟晚说道:“孟夫郎,既然事情有了着落,烦请你借间屋子给我们,也好让鹃娘换身干净衣裳。”
    “老夫人莫急,我这就叫人带你们过去,只是我家没有适龄女童的衣衫,不若让下人去成衣铺子买上一身?”
    “孟夫郎不必麻烦,我们叫人回家取来便是了。”曾老夫人客气道。
    孟晚神情莫测,刚才他说带鹃娘去换衣没人吭声,这会儿才想起来孩子身上还湿着吗?
    真是有趣。
    他对给给曾家人带路的朱颜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小孩看没看懂。
    出了这么档子事,其实谁都不愿多留,但碍于宋亭舟的官威,一时间也不好告辞离开。便三三两两在花园里吃茶聊天,消磨着时间,等待前院喝酒的男人一起回家。
    孟晚奖励儿子盘水果拼盘,让楚辞带他回自己的小院一起吃。楚辞之前在前院估计也不愿多待,正好让阿砚解救他回来。
    “杜夫郎怎么自己在亭子里坐着?”孟晚端了盘果盘放到一位夫郎面前的石桌上。
    这夫郎就是刚才不让儿子出声的那位,夫君是新上任的通判,比他们还晚来几天的样子,目前连个正经住所也没有,送帖子都是宋亭舟直接在衙门送的。
    上一任罗通判和宋亭舟不对付,还疑似是廉王手下的人,被调走到了不知何地,刚好方便宋亭舟在府衙做事。
    新上任的杜通判与之相处太短,眼下还看不出品性如何,但总归比罗通判强。杜夫郎看起来又是个谨小慎微的,孟晚想顺便试探两句,打探打探来路是否干净。
    杜夫郎受宠若惊般起身施礼,“让孟夫郎见笑了,我们家是新来的,和大家都不熟悉,便独自坐了会儿。”
    孟晚示意他坐下,将果盘放到了一脸垂涎欲滴想吃的康儿面前,“尝尝我家的果子,今早新摘下树的。”
    康儿看了眼自己阿爹,见他点头了才伸手去抓,吃的不亦乐乎。小孩子就是简单单纯好满足,一百个里面也就出那么两三个坏种。
    “孟夫郎莫怪,我刚才也是怕康儿说错话,这才不让他开口。”杜夫郎惴惴不安的说道。
    孟晚无所谓一笑,“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杜夫郎多虑了。”
    杜夫郎也不知信没信,“那就好,我和夫君初来乍到,又无背景亲信,实在是怕得罪人家。”
    孟晚失笑,“覃家只是商户。”
    “也不算,覃老爷不是捐了个员外郎吗?再说他们家在当地家大势大,我听说连曾知府刚到西梧府的时候都……”杜夫郎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才接着说:“曾知府对他家也是十分客气的,更别说我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孟晚有些意外,看来杜通判是做了准备的,才来几天,竟然打探了这么多的消息。
    他跟杜夫郎又聊了聊,知道他和杜通判是从湖州被调来的。先前杜通判是湖州知县,在当地就是得罪了乡绅,三年间在任上是举步维艰。所以被调到西梧府后是做足了准备,就是怕走上老路。
    孟晚见他言语间还算实在,便说道:“你说你们还没找到住处落脚?我倒是认得两个靠谱的牙子,不若让他们帮你找找?”曾几何时,他和宋亭舟也有过这般窘迫的时候,让聂知遥帮他找房。
    不,那会他们还不如现在的杜夫郎,那会宋亭舟还是个小小的秀才。
    “那就多谢孟夫郎了,我确实是头一次张罗这种事。”杜夫郎不好意思的道谢。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还怕杜夫郎嫌弃我多事呢。”
    孟晚的场面话说的一向漂亮,不过和杜夫郎攀谈了一会儿,两人关系便亲近不少。对方还说等买了宅子,要请孟晚上门做客。
    又过了一会儿曾家人带着换好衣裳的鹃娘过来告辞,孟晚出去送人,其他夫人见状也顺势离开,
    孟晚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前院倒是还剩几桌客人,宋亭舟一时半刻脱不开身。
    孟晚到常金花屋里陪她坐着,说起今天的事。
    “那孩子真是个可怜的。”常金花说的是鹃娘。
    孟晚“啧”了一声,“是挺可怜,我见曾家人是不怎么重视她的。她身边那两个丫鬟像是今天才随意拨给她的粗使丫鬟,还没有朱颜行事周到。
    朱颜刚巧过来添茶,小姑娘被主家夸赞,止不住的嘴角上翘,“对了夫郎,我听了你的吩咐跟上去,但曾家人并不用我伺候。但了客房就将我赶了出来,奴婢只听见里面似乎有责骂声。”
    还能骂谁,总不会小覃氏骂曾老夫人吧?曾老夫人的样子也不会在旁人家责骂孙媳。那被骂的就只有鹃娘了。
    常金花皱着眉猜测,“莫不是小覃氏重男轻女?”
    孟晚调侃着说:“呦,娘你连重男轻女都知道啊?”
    常金花剜了他一眼,“你再生个,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她又补充一句,“哥儿我也是喜欢的,就是生下来不如阿砚这般自由。”
    世人对女娘多苛刻,哥儿更甚一分,常金花也懂。
    孟晚望天望地就是不回话,“哎呀,我出去看看小辞和阿砚去哪儿了。”
    常金花见他窜出门去,没好气的数落道:“躲什么,我又不是逼着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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