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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一挥手，几名锦衣卫上前，将那四名重伤的同伴抬起，整个方阵，转身，迈着整齐而沉默的步伐，离开了演武场。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一句话。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场约战。
没有输赢，这个结果，毛骧很满意。
演武场上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平息，但那股被搅动起来的惊涛骇浪，却在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化作了无数的漩涡。
城南的一家酒肆里，说书先生的生意都黄了。
“还听什么三英战吕布啊！你们是没瞧见今天城西那场面！”一个刚从演武场挤出来的汉子，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红光比酒意还盛，“那锦衣卫的大人们，‘嗖’的一下，就钻自己影子里去了！真的！就这么大一个活人，没了！”
“去去去，你喝多了吧？人怎么可能钻影子里去？”旁边一桌的客人不信。
“我骗你干嘛！我亲眼看见的！”那汉子急了，站起来比划着，“然后那几位‘打更人’大人就更神了！他们身上发光啊！金灿灿的！一拳打出去，地上一个大坑！那叫星矢的小哥，从天上飞下来，那拳头，跟下流星雨似的！轰隆隆的！”
整个酒肆里，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听说啊，那些锦衣卫，是得了陛下赏的仙丹，脱胎换骨了！”
“什么仙丹，我听我那在宫里当差的远房表舅说，是陛下动用了国运，给他们洗髓伐毛了！”
“国运？那是什么？”
“那可是咱大秦的根基！能让凡人变成神仙的东西！”
一时间，无论是锦衣卫的“影遁之术”，还是打更人的“流星神拳”，都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被添油加醋，渲染得如同神话降临。
大秦，似乎一夜之间，就从一个凡人的帝国，变成了一个神魔共舞的舞台。
……
与外界的喧嚣不同，返回指挥使司的路上，三百多名锦衣卫依旧保持着那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那扇沉重的，隔绝了所有窥探目光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了许久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瞬间点燃了整个院子。
之前还一脸肃杀，如同行尸走肉的汉子们，此刻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肩膀，发泄着心中的激动。
“老陈！你小子行啊！我看见了，你把那个拿链子的白银圣斗士后腰给抽了！”
“你懂个屁！”那个叫陈七的汉子，被人扶着，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却笑得比谁都大声，“老子那一鞭子，是抽在他自己的影子上！哈哈！他回头打了个空，那表情，够我笑一年！”
“那个叫亚路歌的，不是狂吗？不是用手指夹断咱们的刀吗？”另一个断了胳膊的缇骑，用完好的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咧着嘴，“老子在他身上留了三道口子！三道！值了！这胳膊断得值了！”
他们笑着，闹着，许多人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就在昨天，他们还是被人家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
而今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用陛下赐予的全新力量，堂堂正正地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战成了平手！
这种从地狱爬回人间，甚至能伸手摸到天堂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一个铁血汉子为之动容。
毛骧站在台阶上，看着这群劫后余生般狂欢的兄弟，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能感觉到，兄弟们的心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