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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38章朝雪录-兰璃46
睿王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看到了军营里那些年轻的脸庞：
“我这个做主帅的，在除夕夜陪他们喝碗热酒，说几句话，至少能让他们觉得，在这里，还有人记挂着他们。”
他拍了拍燕迟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燕迟，你要记住，身为将领，不仅要带他们打胜仗，更要懂他们的苦，念他们的难。这朔西城的安稳，是他们用血汗换来的，咱们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燕迟顿时沉默下来，这些大道理他自然都知道，可他依旧有些难过，只是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
“那我也去吗？”
“不用了！”
睿王含笑看着他，眼底带着温和：
“不用了，你在家里好好陪一陪兰姑娘吧，等到雪化了，可能…就没有时间了。”
他的话让燕迟有些羞涩，随即又有些沉默，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般忙忙碌碌了几日，转眼就到了除夕前夜，兰璃走进宴厅，只见庭院里站着七八位衣着体面的妇人，为首的正是副将张将军的夫人。
她们见了兰璃，纷纷屈膝行礼，脸上带着真切的感激。
“兰姑娘，多谢您替我们这些做家眷的着想。”
张夫人率先开口，眼眶微微发红：“我家夫君戍守边关五年，这还是头一回能在家过除夕。”
旁边一位年轻些的妇人也跟着点头，声音带着哽咽：
“我家那口子去年在战场上伤了腿，原以为今年除夕又要在军营里熬着，多亏了姑娘的安排，他今晌午就回来了，还给孩子带了块麦芽糖呢。”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里满是对兰璃的感激，她们大多是随军来到朔西的，丈夫常年驻守军营，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除夕夜的团圆对她们而言，是比什么都珍贵的念想。
兰璃站在廊下，听着这些带着烟火气的话语，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她原是想着将军们辛苦，该让他们陪陪家人，却没料到这些家眷会特意来道谢。
“诸位夫人不必多礼。”她浅笑着屈膝回礼，声音温软：
“将军们守护朔西城，你们在家操持不易，这点小事，本就该做的。”
兰璃侧身让开，引着妇人们往廊下的暖炉边坐，金玉早已端来热茶，水汽氤氲中，众人说起家常话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朔西军，张夫人摩挲着粗布袖口，忽然笑了：
“不瞒姑娘说，我娘家原是江南的农户，当年跟着夫君来朔西，一路吃了多少苦都记不清了，刚来时住的是土坯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夜里抱着孩子听狼嚎，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她身旁的李夫人接话道：
“我比张嫂子好些，却是个孤女，当年在驿站给人缝补衣裳，我跟着李大哥来到朔西，本以为日子苦的很，如今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家，能看着孩子长大，已是天大的福气。”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没有半分怨怼。那个说丈夫断了腿的年轻妇人，此刻已擦干眼泪，望着院外飘落的碎雪笑道：
“去年冬天最难，家里连买煤的钱都没了，是王爷让人送来半车炭，还说‘将士在前方流血，家眷不能在后方受冻’。跟着王爷这样的主子，再苦心里也是暖的。”
“可不是嘛！”
张夫人攥紧了茶杯，眼中闪着光：
“我家那口子常说，王爷待弟兄们比待自己还亲，军饷不够时，王爷把王府的东西拿去当了，也得先给士兵们添棉衣。咱们做家眷的，虽不懂什么大道理，却知道跟着这样的主帅，丈夫们守的是正道，护的是百姓，就算苦点累点，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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