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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回去的话,上面的大人会满意吗?如果大人不满意……
还没等两人细想,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悄然传来。
两名边疆骑兵顿时警觉起来,迅速握紧刀柄,另一只手捂住口鼻。
冷风拂过,山丘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偶尔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两人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只有单一的脚步声后,才松了一口气。
“二位,还在吗?”袁彬面无表情地走近。
“在这里!”一名边疆骑兵站起身来。
他看着眼前的锦衣卫,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变化,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同。
接着,他注意到袁彬身上的棉布和斑驳的血迹,脸色突然一变。
“你没事吧?”
“死不了。”袁彬平静回答,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这封信关系重大,我赶得太急,连火漆都来不及封,你们最好不要偷看,知道得太多对你俩没好处。”
“把这个交给守将,让他尽快送到朝廷,呈递给皇上。”
那名边疆骑兵伸手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把信放进去。
这次出征,他们早已做好准备,所有必需品都已齐备,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把油纸包重新塞回怀里,骑兵问:“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了?你呢?”
“我会留在这里,等你们的回信,我们还可以在这里见面。”袁彬留下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一瘸一拐地渐渐远去。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这位边疆骑兵陷入了沉思。
在他身后,老兵拍掉身上的白霜,声音沙哑地说:“看来他已经决心赴死。”
“走吧,我们赶紧送他的信回去,要是耽误了时间,上面怪罪下来,我们就真的要倒霉了。”
不多时,两骑快马向着东胜卫疾驰而去。
……
京城。
又一次早朝结束,朱祁钰被群臣气得咬牙切齿,亲自到院子里抡起大锤砸铁块,直到浑身湿透、头晕目眩才停下手。
满朝文武之中,有几个大臣实在令人憎恶,但朱鈺为了大局考虑,不能轻率处置他们,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心中怒火难消之时,成敬匆匆赶来,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陛下,这是边关送来的一封信,说是那个锦衣卫托人送来的。”
“臣已查验过,无毒。”
朱鈺抬头一看,接过信封,随意拆开取出信纸,浏览其中内容。
朱鈺眉开眼笑,道:“好!好!想明白了就好!朕赐他家三代荣华富贵!”
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好消息,朱鈺激动不已,让成敬取来笔墨纸砚,亲自提笔给锦衣卫袁彬回信。
他在信中明确表示:“朕支持你!朱祁镇必死无疑!若你不幸遇难,朕承诺你家三代荣华富贵!”
“若你还活着,尽可归来,不必担忧!若有需要接应,可告知边关骑兵!”
在这方面,朱鈺和其他皇帝不同。
其他皇帝因为顾虑名声,遇到这类事情往往模棱两可,甚至干脆让太监代笔,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若有需要,就将太监推出来顶罪,自己依旧保持圣洁如玉、光辉灿烂的形象。
皇帝这样做是因为,在古代封建王朝中,注重以孝治国,以家庭为核心。
皇帝在家庭关系上绝不能出错,否则很可能会引发朝廷动荡。
朱鈺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但他没有选择这样做,不然他又和朱祁镇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朱鈺清楚自己的权力从何而来。
他的权力并非来自以孝治国,也不是靠德行感动天地,而是源于暴力,源于军队!
依靠于谦、九门驻军以及战场上的卓越表现,朱鈺的地位才得以巩固!
像他这样的,自然不会过于在意繁文缛节。
即便此事泄露,也无伤大雅。
主使者袁彬大概率会在刺杀行动中丧命。
到时死无对证,满朝文武根本拿不出证据,又能说什么呢?
若有人胆敢胡言乱语,朱鈺不介意抄灭他们的家族,顺便发笔横财!
怀着这样的念头,朱鈺写字的力气都大了几分,恨不得平日里那些不顺眼的大臣赶紧跳出来送死。
如今的大明,正缺钱得很。
写完回信,朱鈺拿起信纸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亲手叠好放入信封,交给了成敬。
“立刻送往边关,交给袁彬。”
成敬点头,转身离开书房,将此事安排妥当。
朱鈺没在书房久留,走出小院,仰望星空,内心充满期待。
“朱祁镇这个祸害,终于要除掉了。”
“袁彬深得信任,且实力非凡,有他出手,此事十拿九稳。”
“只要朱厚照一死,我的许多顾虑都会随风而去,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想到朱厚照可能在婚礼上被自己信任的手下一刀割下头颅,朱厚璁内心的激动之情愈发强烈,一时竟无法平复心情。
朱厚璁干脆在院子里打起了军体拳,说起遗憾,自从战争结束,他这位皇帝愈发繁忙,已经有段时间没练拳了。重新练起来,竟有些生疏,打完一遍才找回感觉。
连续打了几套拳,朱厚璁气喘吁吁地停下,恢复平静,目光里透着些许无奈。“我还想做个马背上称帝的皇帝呢,必须抽空锻炼身体。否则这体质,穿上盔甲走不了几步就累垮了,还怎么当马背上的皇帝?”
凭借前世的经验,朱厚璁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但并未因此轻视他人。他清楚自己的长处与短处,并知道如何弥补不足。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去实践又是另一回事。从认识到行动之间,总有一段距离需要跨越。
尤其现在朱厚璁已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皇帝,有太多事务等待他去处理。一天哪有多余的时间专门用来锻炼?想到这里,朱厚璁又叹了口气。“人才啊,人才,我手下还是缺少得力之人。”
“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屈指可数,细细算来,连一只手都数不满。”朱厚璁摇摇头,不再唉声叹气,而是想起了工匠等级体系。这套体系在礼部尚书胡尚书的带领下,最近开始试点。试点几个月后就会在全国推行。到那时,自己手下无人可用的困境或许能稍有缓解,至少在科研方面,效率肯定会大大提升。
这时,成敬匆匆赶回,带来了既不坏也不好的消息。“启禀陛下,臣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钱皇后和孙太后派来的人。”
“她们听说边关传来消息,希望能了解更多情况。”成敬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陛下,关于刺杀的事,臣觉得最好不要告诉钱皇后。”
“钱皇后对朱厚照感情很深,自从朝廷认定朱厚照已死后,她每日以泪洗面,据太医说,继续这样下去,恐怕眼睛都要哭瞎了。”“此时如果告诉她这样的事,她指不定会……指不定会……”成敬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种话似乎不适合由他说出口,最好还是由皇帝自己考虑。
不过话已出口,不该说的也说了。反正话说出去了,陛下也不是小气的人。成敬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朱厚璁听后,眼中闪过一抹怜悯。纵观五千年历史,皇室多冷漠无情,钱皇后对朱厚照如此深切真挚的情感,少之又少,令人感动。
可惜朱厚照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结局。
他微微低头,沉思片刻,倒也没有纠结为何后宫的两位女子能这般迅速得到消息,更没有去思考如何针对钱皇后和孙太后分别作出应对。
“对于钱皇后那边,除了锦衣卫与刺杀事件之外,只需将当下的情形如实相告便可。”
“至于孙太后那里……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及朕的态度一并告诉她,不必有任何隐瞒。”
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后,皆是聪慧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坐上那母仪天下的位置。
只是钱皇后对朱祁镇的感情太过深厚,在这种情况下,若让她得知刺杀这样的事,确实不太妥当,否则恐会引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孙太后的状况则不同,她对朱祁镇虽也感情深厚,毕竟那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她向来更加冷静理性,能明辨是非。
将整件事告诉孙太后,利大于弊,因此无需隐瞒。
这边朱祁钰悲喜交加,另一边,喜宁正在查阅来自京城的最新情报,差一点被气得晕过去。
成敬和兴安两位大太监做得极为决绝,说杀就杀,这才多久?喜宁能够联络上的自己人已急剧减少,截至目前,几乎全员失联。
要么是选择背叛他,提供足够重要的情报后,主动离开宫廷另寻出路;
要么便是如金英一般,不知被埋在哪处,早已被世人遗忘。
前几天,喜宁收到的京城情报尚有价值,详细记录了每日的行程。
如今,喜宁怒不可遏,直接将手中小纸条掷在地上。
“不过两三句话,尽是废话,还好意思送来?”
“这朱祁钰,真是虚伪至极!该死!”
“君圣臣贤?怎么可能!我侍奉皇帝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明白皇帝多疑吗?”
“于谦究竟在想什么?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何真的把军权交出去了?难道他不怕朱祁镇砍了他的头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在朱祁镇面前运筹帷幄的喜宁,此刻感到深深的迷茫。
这位朱祁钰与朱祁镇的差距实在太大了。